白鳍被降落伞带动缓慢降落到地面之前,举起狙击枪用狙击瞄准镜看向了远处的圣西斯大教堂,她总有预感那里会发生很多事,毕竟战术理论中的热点争夺提到,城镇中最明显的地标建筑将会有很多事发生,而这一地标就是圣西斯大教堂。
自从加入了拉特兰的战斗,白鳍发现围绕着这一座大教堂已经发生了许多事,自己也不止一次的看过甚至进入过这里。有时候她会想,这是否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如果命运之轮将她们距离到一起,那么接下来的战斗,白鳍会时刻警惕着命运的启示。
以及那来自遥远天穹之上,带着苍穹真银的强烈剑意,那也是白鳍的引导,更会带着她走向答案。
略微混乱的思绪随着众人的降落而暂时被白鳍抛在脑后,迎面走来的智天使和力天使以及身后的几个教廷禁军士兵让支援小队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缓和了不少。
“重回故地的感觉怎么样白队长?”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故地吧……”
“总之,欢迎回来!谢谢你们!”
二人轻笑着拥抱在一起,在询问了智天使目前的情况之后,白鳍决定分头行动,分别向刚刚权天使在无线电中提到的两处地点进行突破行动。风笛和佛罗伦萨自告奋勇担任突破手,白鳍快速分配了队伍,征求智天使的同意后,众人分散离开。
风笛带着德克萨斯姐妹以及力天使前往那座圣城最高的写字楼援救魂天使,至于剩下的所有人都选择突破圣西斯大教堂。幸好亚利桑那和佛罗伦萨都学习过爆破物处理,二人都有信心够在炸弹爆炸之前解除炸弹。
她们明显能感受到莫斯提马的领域存在,周围扬起的灰尘行动变慢接近停滞,而吹过脸庞的空气也都变得沉重。莫斯提马在收到消息之后就展开了领域,死死用荒时之锁停滞住两个地方不同的引爆器。并且在两处荒时之锁就位后,莫斯提马明确地感受到了魂天使的位置,将精准的楼层传递给了先行一步的能天使和莱耶斯。
莫斯提马的持续施术为她们争取了许多时间,但由于维持这样大范围的荒时之锁领域需要消耗莫斯提马大量的技力,众人并不能因此完全松懈下来,在莫斯提马到达极限之前,她们只有少量的时间能够救出魂天使和阿廖莎并拆除炸弹,但至少不是那生死五分钟。
尤其是圣西斯大教堂底下的炸弹,她们必须保护这存在上千年的泰拉古迹,圣桑松大教堂的惨剧历历在目,只要是这个星球上顽强求生的人,都无法接受人类文明史上的璀璨明珠就此化为尘烟泡影。
此刻无论是冲向大教堂还是写字楼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疾命狂奔般的态势,哪怕只有一两公里左右的路程,她们都怕自己晚了一步而发生不可逆转的可怕后果。
拥有库兰塔人“神行步伐”的白金冲在了最前方,白鳍并没有阻止她这个看上去很莽撞的行为,听说圣堂游侠的故事后,白鳍不仅把白金当做一个狙击手,更把她当做了一个近卫战士。这种综合性能较强的职业在泰拉并不少见,而游侠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伙伴们!我先进去找阿廖莎小姐!”
“一定要小心!我们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埋伏!”
冲在最前的白金话音刚落,她脚底生出的光芒就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加速度。短短几十秒的时间,白金就将所有人甩在身后直接冲锋到了圣西斯大教堂的台阶之下,她竖起耳朵聆听着周围的环境并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被停滞住的叛军士兵,于是继续快步向前走进了大教堂的门。
“阿廖莎小姐!”
“我在这!”
白金一行人在之前没有探查教堂地下,她们在上层找到丽雅之后便离开了此地,地下通道的舱盖是打开的,阿廖莎沉闷的声音从里面缓缓传来。她并没有昏迷,也能够听到回应,至少表示她现在是安全的。
白金抽出腰间的长剑和匕首冲进了地下通道,若不是莫斯提马,她很可能跑不过时间,虽然白金对阿廖莎并不熟悉,只是知道她是教廷禁军的同伴,但圣堂的戒律让白金不会放下任何一个同伴,更不愿再失去像亚巴顿·凯欧斯这样的同伴。
凯欧斯的问题,不仅仅是临光家的问题,这样一位优秀的见习耀骑士离开卡西米尔绝对是重大的损失,凯欧斯本可以成为像玛维丹或者玛恩纳那样的耀骑士,哪怕最后的临光家主很可能是玛嘉烈,他也能做好玛嘉烈的守护者。
同时白金也觉得自己本可以阻止凯欧斯的离开,在凯欧斯走到北部边境时,提前得知了凯欧斯行进方向的白金提前在那等候,可就算是玛嘉烈本人都没有挽留住凯欧斯,何况只是作为凯欧斯战斗伙伴的白金呢?
他只是对白金投去最后的微笑,随后带着冷漠孤独的表情,背负着自己的长枪,离开了卡西米尔。
回到现实,当白金看到被捆绑住手脚的阿廖莎时,她觉得情况或许要比众人想的要更糟糕一些。阿廖莎被困住的手脚已经被那航空线材勒出了红色的痕迹,而阿廖莎的身边正是那个装着炸弹定时器的棺材。
“阿廖莎小姐,你还好吗?”
“千万不要……先割开我的绳子……会直接引爆的……”
白金走向前,驱动术式点亮了一个小小的光球,这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光明系术式只能用来照明,不过它还是照亮了漆黑的地下墓穴,不再只有那些摇摇欲坠的烛光带来一些看似可怜的照明。
她凑近查看着阿廖莎的状态,阿廖莎面色苍白看上去非常虚弱,也像是受到了深刻的惊吓,并没有完全临近昏迷状态。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电缆,链接着引爆器的中控,如果切断中间的线就会发生熔断,让引爆器提前爆炸……不过它现在被小莫停下了,我们有时间拆除炸弹……”
“呃……抱歉,我不太会……游侠也不是万能的……”
“就你一个人来了吗?”阿廖莎又咳嗽两声,听到她传来了胸腔噪音,白金下意识地担心她很可能有内出血。
“我的同伴们在后面,她们当中有一个会爆炸物处理的小姐姐……”
“好……不知道乔尼那边怎么样了……”
因为阿廖莎被束缚住,白金只能对她进行一些简单的检查,像观察瞳孔状态,按压测试一系列基础检查在罗德岛的培训中白金都有学习过。经过胸部按压的检查之后,白金发现阿廖莎并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只是一些沉重的外伤让她昏迷了过去,在后颈处还能看到重击的痕迹。
听到佛罗伦萨的呼唤时,白金连忙大声回应,就在众人赶到地下墓穴时,白金发现炸弹计时器上读了一秒。二人看到计时器上2分31秒即将跳跃到30秒时,内心一沉,开始担心莫斯提马已经濒临极限。
“快!吉亚娜!时间慢慢开始流动了!”
另一边的风笛因为手持骑兵团铳枪,行动速度比德克萨斯姐妹要慢一些,而力天使开启天堂爆发冲在了最前方,她强行将光翼延伸到了她的双腿,驱动精神力辅助着身体前进。现在她看上去就像是加装了一套黑钢国际制式的外骨骼装甲,双脚踩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甚至水泥路面都要被她踩裂。
“喂……我们到底谁是先锋啊……”
“快跟上小杨!”
冲锋速度的快慢当然无法判定先锋们的水平,作为近卫中的一个分支,国际上是将这群冲锋手用“是否可以进行战术突破或高强度侦查行动”划分出不同的职阶。
德克萨斯和亚利桑那属于快速打击型的先锋,她们速度快,行动迅捷,既是侦察兵也是迅击手。至于风笛和佛罗伦萨,她们这种枪骑兵要更倾向于据点突破之类的冲锋行动。
就在力天使向前冲了很远的一段距离时,她看到了已经来到写字楼下的能天使和莱耶斯,来不及转过头和力天使一行人打招呼的能天使先一步冲上了楼,而行动迟缓被能天使抛在身后的的莱耶斯则回应着力天使的呼唤。
来到莱耶斯面前时,力天使发现他被包裹住的膝盖,以及微微弯曲的腿,忙蹲下查看他的伤势。这时候力天使才觉得他们应该带一些医疗术师过来,光凭借着萨科塔人的自愈能力,是不能应对所有伤害,就比如这种不会让人完全丧失行动能力,却不能快速行动的伤害。
“你是怎么搞的?”
莱耶斯无奈的耸耸肩,伸出手指向了背后悬挂着的加尔兰德暴雨回应着力天使的问题,看到这把精确射手步枪时,力天使知道最后一个权天使镜像分身也被消灭了。
“她不想搀扶着我,所以我要慢一些,而且不能像她那样冲锋……”
“是我我也不想吧?谁都不想看到自己男朋友变成这个样子呀!”
“拜托了阿莱格里亚……”
力天使看到他的膝盖并没有受到穿刺伤之后,站了起来并搀扶起莱耶斯,身后的德克萨斯姐妹和风笛赶到,力天使让她们先上去支援能天使,自己要留在后面照顾一下莱耶斯。
不仅仅是出于对同伴的尊重,力天使和能天使之间存在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在能天使失去两个姐姐之后,力天使和智天使都试着挽留过打算离开教廷禁军提前退役的能天使。当然,这一切的挽留都随着智天使被夺取守护铳并离开拉特兰而变得苍白无力。
力天使对能天使心有愧疚,作为最后封座的天使三姐妹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她不仅是三人当中充当姐姐的那一个,也是离蕾谬安最近的学生。如今看到能天使找到心中所爱,力天使也觉得非常欣慰,更何况莱耶斯还是他们那一期训练兵中最可靠的一个男生。
“什么时候的事,是游牧群分开的时候吗?”
“是的……毕竟那个时候我们才有机会独处一室……”
“独处一室?”力天使用力眨了眨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光望着莱耶斯,“你们是不是已经做大人的事了?!”
“是的……”被直白的询问到这样的问题,莱耶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微微点头并小声回应。
“好吧好吧好吧……我觉得你们两个真的是笨笨,要是不小心有宝宝了怎么办?”
“应该没事的吧,我记得我已经……我的血没有进入她的身体……所以……”莱耶斯发出了无奈的微笑,来到中央大厅时力天使决定把他放在这里等候其他人。
“唉……那我要成一个性格古怪的阿姨啦……”
“拜托,还没有到那一步好吧?”
力天使笑了起来锤打着莱耶斯的肩膀,她也想和自己曾经的朋友聊一聊。其实她一直都能看到莱耶斯,可不想打扰任何人的力天使只是在拉特兰范围内低调的生活,就连吃喝都是让企鹅物流负责餐饮部门的工作人员外送。他们把食物放在门口,力天使就遥控着一个改装出机械臂的扫地机器人把食物带到自己的地下室。
她一直保持着这种与世隔绝般的生活状态,直到前段时间,在拉特兰的内战爆发前不久,她在摄像头的监控中看到了一个在拉特兰四处闲逛的库兰塔人也就是白金,她才从那地下碉堡一般的住所走出来。仓促的转移了自己的阵地,并销毁了所有的垃圾和研究资料之后,用一种特别的方式与白金和菲亚梅塔接触,直到她们二人帮忙寻回自己的守护铳艾奇索斯重拳。
“安……权天使离开后的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呢阿莱格里亚?”
“我在寻找一些特别的资料,比如说蕾谬安老师到底去了哪里,比如说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再比如说,我们在沙漠风暴中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只是一场所谓正义的反恐战争呢?”
莱耶斯的沉默下来,他之前就听说过力天使是一个聪命的骇客,但没想到她居然能够发掘到这一步。教廷的确是有很多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些秘密有好有坏,就算有不可告人且只能深埋地下的秘密,但最起码现在教廷的运作一切都是正常的,直到权天使挑起的这场战争打乱了所有人的生活。
“我们就这样在这里闲聊吗?不上去……”
“现在全程断电,电梯用不了,从这到士官长那里有30多层楼,你能爬上去吗?”
“说的也是,唉……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躲开那发子弹了……”莱耶斯叹气的模样就是以往别人对他的刻板印象,但是在能天使身边时,他再也没有表现出这样的表情和神态。
“你觉得她会变成像她姐姐那样吗?”力天使话锋一转,此刻她不想再讨论自己或是教廷,她只想讨论蕾谬乐。
“我已经能够听到她的两层回音了……”
“不莱耶斯,我不是在说这个,我当然知道我们几个都能成为战争天使,包括你也是……我怕她会走入歧途,变得像蕾谬安老师一样,无法控制……”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对她保证过,现在对你保证。”
力天使的余光看到莱耶斯脸上坚定的神情时,觉得不需要再过多的言语,她确实感受到了来自莱耶斯这份炽热无比的深爱。能天使失去的大部分情感都是来自于爱,虽然手足亲情的爱莱耶斯无法去弥补,但他带来了另一份同样深沉的爱,这是阿莱格里亚和克里斯汀都无法给予蕾谬乐的爱。
只是让她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都没有走出心中的荒漠,这让力天使一直都很心疼能天使。可她自己也在用这样的方式去逃避,说白了,她那段生活就是宅女生活,而且就算把自己打扮的如何朋克或者摇滚,她脸上的黑色胶布也预示着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沟壑,划过了她的内心。
“爱,是很简单的一个单词,但如果我们失去它之后,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再次找回来……我们要经历很长很长的一段心灵苦旅,继续经历不同的人和事,在这茫茫的黄沙之中走出自己心中的荒漠,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段非常艰辛的旅途呀……”
“那你呢?你从没有跟我讲过在你的老师离开之后,你心中的想法,她是你的老师,更像是你的家人,所以你现在才会想着把那份姐姐应该尽到的职责都传递到小乐的身上,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关心她,可无论怎样你都不是她的姐姐,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用代替去弥补的,她们真的已经永远回不来了,真的已经永远消失了……”
力天使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天花板,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人类在沉思时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空呢?是因为祖先曾经生活在这片蓝天之下,向往着要飞向高处,并飞向星空之外吗?当然,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当然被震惊世界的航空事故提前“解答”出来。
阿刻戎夫妇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警告了全世界,泰拉人注定要留在这颗灰色星球上与它共存亡,但在那之前,这个星球的每一次呼吸泰拉人都能深刻地感受到,也必须守护好这每一丝残息。
没有人能够逃离这一切,无论是逃离这个星球,还是逃离它们。
沉思片刻之后,力天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只不过作为一个女孩,她觉得自己暂时还得不到那份失去的爱。
“但至少你现在爱着她,她也爱着你,我觉得这就足够了。”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身先士卒的能天使感到了已经被清空的楼层,除了看到那一桶桶装着航空燃料的汽油桶之外,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魂天使。好像魂天使在前进时不小心被绊倒,全身被捆绑又无法自己站起来,只能侧身躺在地上。
“小三妹?!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来救我?”
“士官长你是疯了吗?你在说什么?”
“我们两个的引爆器是连接在一起的!如果我这里被拆除了,那阿廖莎那里会提前引爆!她没跟你们说吗?!”
魂天使一连串的怒吼让能天使愣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想到,权天使所说的“选择”居然是这个意思。
权天使束缚住魂天使和阿廖莎所使用的线材是一样的,它们中间通电并且连接了引爆器,如果提前将魂天使这边的线材剪断,那么炸弹就会爆炸,但如果拆除了这边的炸弹,那么另一边的大教堂方向就会被引爆。
无论是哪一边的牺牲都无法接受,而能天使更是无法做出这样让人感到绝望的选择,她来到魂天使身边,四处寻找着炸弹引爆器,最后在那个汽油桶上看到了只剩下不到一分钟的引爆器。至于后方的莫斯提马,她已经因为长时间驱动法则之力而濒临极限,就算在愈天使的帮助下,她也只能勉强维持住荒时之锁领域。
这个时候魂天使突然平静了下来,呼吸变得平稳,脸上也好像浮现出了某种带着幸福的微笑。
“你的姐姐蕾谬温是我的朋友,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狙击手,你的另一个姐姐蕾谬安是教庭禁军最优秀的两个术师之一,而你……蕾谬乐……你从遗尘群峰下救回那100多个人时,我就知道你是拉特兰最勇敢的天使,能天使这个代号就是你勇气的证明……”魂天使努力睁开自己带着黯淡金色光芒的眼睛,看向了蹲在他身边的能天使缓缓说道。
魂天使的语气像是在交代后事,也像是在对这个恪尽职守,信仰坚定的教廷禁军士兵告别。能天使早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现在的她只是没有找到与自己过去和解的办法,心中还被那些难以忘怀的过往所束缚住,正如同现在面临危机身处绝境的魂天使一样。
“不要说这些!士官长!我会救你出去的!”
“快走吧,记得对阿廖莎说……我永远爱她……”
“不!我不会走!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牺牲了!”能天使眼角含泪蹲下身,四处在魂天使身上翻找着可以解开线材的结。
可是这一个个缠绕的绳节都已经被打死,完全无法用正常的方式打开,只能强行剪断。能天使心急如焚,但也只能克制住自己的眼泪继续寻找办法,不停哀求着自己的圣主,给予她力量,给予她幸运,给予她勇气,去拯救面前这个她同样心怀尊敬的士官长。
就在这时,无线电响起,里面传来了阿廖莎的声音,她轻声呼唤着乔尼,此时的话语中再也没有了以往的严厉。
“我不后悔爱上你,乔尼,我会——”
阿廖莎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大教堂那边传来了响彻云霄的剧烈爆炸声,但在那爆炸声中,夹杂着一道从天而降的金色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