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天使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摇摇晃晃地在拉特兰边境之外的沙地之上踉跄前行着,她的手上和脸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而那个被命中的眼珠已经无法再修复,完全成了一摊带着浓血的碎肉狰狞可怖。她将这团血肉紧紧握在另一只手中,咬牙切齿地低声嘶吼着漫无目的地前进着,就只是前进,不管方向,也不管最终会去到哪里。
那一天,已经成为能天使的蕾谬乐用克罗格南烈风发射出的是实弹而非精神力子弹,这直接导致了权天使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视力,破碎的眼珠如同姐妹决裂的证明,一路被权天使带到了这里。
不过,权天使那时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后再也不用在瞄准时闭上那只眼睛反而方便了不少,她开始想要更多地使用枪械而不是完全是自己的术式。现在,权天使的手中紧握着的守护铳是卡什勒尼寒霜,在与拉特兰和圣主告别之前,她还找到了姐姐的学生也做出了自己的告别。
智天使无力反抗她变化而成的那个高大菲林族男人,经过一阵激烈的拳脚搏斗之后,虽然重新破坏了权天使经过包扎的眼睛,但她在那位菲林拳击手的猛烈攻势之下也只能束手就擒,向权天使交出自己的守护铳并眼睁睁地看着权天使把它带走。
克里斯汀被捆住手脚倒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幕让年轻的封座天使受了很大的刺激,原本就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无法接受这个充满荣誉的封号,经历了这场战斗之后她更是想要放弃智天使的封号,从此离开拉特兰。因为这份羞辱和失败,让她无颜面对在圣西斯大教堂下沉睡着的蕾谬温老师,更无法面对信赖她的朋友和伙伴。
“对不起啦……克里斯汀……只能用这种方式记住你和我妹妹了,不过……好可惜……没有留下什么纪念品,让我记住阿莱格里亚……”权天使喘着粗气,艰难的自言自语道,那从眼睛中流出来的鲜血已经落入她的嘴角,让她的舌头感受到了一股苦涩与腥辣共存的诡异味道。
用力按压住了伤口让她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可如果不这样做会流出很多的血,那完全破裂开来的眼球并没有被修复,而是直接被权天使用手挖了出来。再加上这断裂的光环,让她的身上散发出了一股死亡的气息,而不像是一个拉特兰的天使能够散发出来的圣光。
这股从拉特兰呼啸而来的死亡之风一路穿过了沙漠一直往西边前进。在穿过嚎风峡湾前往汐斯塔的路上,她突然捡到了一个散落的医疗箱,并且找到了一些破旧的皮革。就在权天使包扎好了眼部伤口准备继续上路时,她不小心被某种东西绊倒了一下摔在沙地上。
周围的小沙丘滑落下去,发出了阵阵流沙涌动般的声音,而权天使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深埋沙下,身着黑色风衣且带着黑色墨镜的黎博利人,他的皮肤已经如泰拉的大地一样干枯瘦黄,看样子已经去世很久。
通过对这具干枯残躯周围物件的观察与分析,权天使认为那是一个已经在沙漠中迷失并且不幸遇难的医疗兵或者行医,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出什么外伤,看上去确实是因为过度缺水而死。
权天使正好在火化这个黎博利人的时候将自己破碎的眼球丢进了火堆之中,难得有这样一位能够在通往天堂或者炼狱之路上同行的伙伴,却只能如此无声且惆怅地告别,这让权天使的这一段旅途显得更加孤独。
“米契尔·卢西乌斯……这个名听上去……像是一个莱塔尼亚人……可是莱塔尼亚有黎博利人嘛?”权天使举着从黎博利男人身上摘下来的胸牌自言自语道,随后将那枚胸牌同样丢入了火堆之中。
目送这位不认识的老兄魂归故乡之后,权天使发现这堆被她临时用于生火的沙漠燧石中居然出现了散发着热气的源石结晶,看来这个人还是一个感染者。不过权天使并没有因此担心或者逃避开,而是走上前蹲在那些焦炭的面前,用手拨动一下依然滚烫的源石结晶。
人类体内产生的源石结晶已经不同于自然界或者污染区的那些原生源石结晶,它们已经和人类的体细胞融合并且将所有的感染性都中和在了细胞内。因此,也有一些科学家将这一形态的源石结晶命名为“半合成玉”,里面透出的红色其实是人类的血液。
之所以感染者们会在一定的时间内矿石病突发暴病身亡,是因为此时被感染的细胞已经具备了像源石结晶一样的感染性,这些细胞在体内互相感染,增加了体细胞融合率和源石结晶浓度,从而导致矿石病发作。
这也是矿石病很难根治只能够暂时压制的原因,而压制矿石病的原理就是阻滞这些已经化为源石结晶的细胞进一步感染其他健康细胞,这样不仅能够延长感染者的寿命,甚至还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压制住源石细胞的活性,让它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陷入休眠状态,消除感染性。
正因为已经感染了矿石病,所以普通的感染者们才不具备感染性,可以正常的与人接触。他们只是一群即将面临死亡的绝症患者,并不具备什么威胁,如果不是皮肤表面的源石结晶,他们看上去就和正常人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整个泰拉社会都会竭力的帮助这些感染者,提供庇护或者一些药物治疗,更不要说奋战在救助感染者一线的罗德岛,在他们的眼里,矿石病才是泰拉最大的敌人。它夺取生命让家人失散,让生命的尊严受到威胁,但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类,都是泰拉这片故土的子女。
从卡兹戴尔回来的那一天,权天使坐在装甲车上看着罗德岛的陆地舰从荒原中呼啸而过,带起高高的风沙与灰尘,就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不知去处也不问归期。
“老兄啊老兄……看来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样的处境,那接下来的路就让你陪我走一段,我会在合适的地方把你放下来的,这样你就可以比你活着的时候走的更远了……”
权天使低下声自言自语,一路上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她将卡什勒尼寒霜丢向一边,直接用手接触这些火化后留下的源石结晶,并将一块最大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半合成玉,首饰店中也根本不会去出售这种类型的装饰物,任何正常人都会觉得那样过于亵渎死者,心理上无法接受。
现在这些黑色的矿物质已经成为了类似于东国神话中的“大佛舍利子”,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散发着微弱的红色光芒,有一些感染者的家属甚至会使用这中遗留的源石结晶作为装饰物,来纪念自己死去的家人或者爱人。
由于拉特兰没有火葬文化,权天使的身边也没有这样用半合成玉作为装饰的人存在,自然就会感觉到非常新奇。一个对于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人居然能用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她的旅途,看到那火堆慢慢燃烧殆尽时而产生的孤独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装备之后,权天使重新将口袋中的半合成玉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感受着它的重量和残余的温度。接下来前往天堂和炼狱的道路,这位独行者有了一位伙伴,但也不会因此放慢脚步。
“我们走……对了……就暂时叫你米契尔吧!我相信这不是你的真名,如果此生还有机会,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名字的主人,把这件事搞清楚的……”
权天使迎着微微涌动在长风之中的沙尘漫步了不知多久,即便是在嚎风峡湾以东的悬崖之上,她都能听到那海浪翻涌着拍打岩石峭壁的声音。比起拉特兰略显平静的远海,这里靠近阿戈尔三角洲北部海域,因此海面的状况有时候会很差,并且时不时会有一些散落的海嗣出现这些峭壁周围。
当没有兽群主领导时,这种散落在野外的海嗣就只是普通的野兽,它们同样会遵从生物本能攻击人类或者其他生物来觅食,即便没有消化系统,只是单纯进行“进食”这个动作,可对于现在伤痕累累的权天使来说,消灭一只海嗣依旧轻松平常,只要不是成群结队就行。
这个想法刚刚在心中尘埃落地,权天使就看到了峭壁之下竟然聚集着大概十多只海嗣,它们好像感觉到了活人的温度和气息,纷纷抬着沉重的头颅,并来回爬行作战攀爬上峭壁的支点。权天使从背后拿出了卡什勒尼寒霜,靠近了悬崖边缘大吼一声,并用诸神降临世间般的姿态居高临下地观望着这群蠢蠢欲动的海嗣。
海嗣们那漆黑的眼睛中没有一丝生死,裂开的上下颚偶尔空嚼动几下,有几只海嗣的脊背上还有苍白的骨刺,像是死者佩戴的王冠,也像是生者踏过的荆棘。听到权天使的呼唤之后,它们饥渴的嗜血欲望被激发出来,纷纷用那人类般孱弱的手臂抓住岩石峭壁的边缘向上攀爬。
“老兄,你说……我们人类到底是为何而生呢?是像这群家伙这样,为了进食,繁殖,然后进化吗?”
权天使装填完一轮精神力子弹,离开拉特兰之前,她研识了卡什勒尼寒霜使用的中口径步枪弹,这种子弹对付重甲都极其有效,更不要说这群只有肉体没有任何防御的海嗣。
“我不知道唉……有的人活着,又默默无闻地死去,就像你那样……啊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就是……究竟何为活着的价值呢?人世间究竟是以什么去确定成败的呢?我赢了还是输了?我的姐姐呢?”
权天使已经能够听到那几只海嗣沉重的呼吸声和利齿摩擦的声音,十多只海嗣,权天使不想看到它们头颅爆炸并摔下峭壁时粉身碎骨的模样,于是扣动扳机扫射完一轮65发弹匣,肉体被精神力子弹连续不断穿过,击碎,撕裂,拉扯的声音沿着峭壁的风回荡到了权天使的耳中,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令她兴奋,视觉听觉都是极大的刺激。
当然不是因为猎杀海嗣而产生的感觉,她不是审判官,也不是灯塔守望者,作为一个拉特兰人如果她要来到那个位置,她只会在伊比利亚海丢下一枚至纯源晶制作而成的战术核弹将海嗣一网打尽,而不是像猎杀野兽的夏令营那样,达里奥老师带着大家一起挥剑并扣动扳机玩保卫世界的英雄游戏。
她只是觉得,当自己漠视了一切生命之后,那种往生别离般的痛苦会烟消云散,她不会再因此想起那个在石棺中长眠的姐姐和那个击伤自己眼睛的妹妹,夺走生命的一瞬间她找到了那种解脱感,哪怕自己解脱的只是几个海嗣的生命,这些未进化而成人类,和阿戈尔人有着近缘关系的野兽,那也只不过是在扣动扳机的一瞬就消失的尘埃。
“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但……还有一些事,我想再去看一看,再去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感情了……毕竟我可是已经掰断了……我说这些你也听不到对吧?唉……”
权天使没有再看那些跌落在悬崖峭壁之下粉身碎骨的海嗣,在它们化为一滩烂泥之前,卡什勒尼寒霜的子弹就已经将它们送回了海神的怀抱。她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野兽会不会有痛苦,如果它们真的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就不会像一个只拥有野性本能的野兽那样无法驯服更无法培养,就连仅仅只是肉用的雷兽都比这些海嗣有用,它们在全天使眼里就是泰拉的肿瘤,这个星球的癌变与病症一半来自于这些家伙。
比起拉特兰教廷或者教廷禁军,很明显权天使要更讨厌海嗣一些,她可能再也回不去那片拉特兰的远海,而一想到这些家伙就深藏在那平静的海面之下她就觉得有些恶心,连回忆中的净土都是污浊且肮脏的,若不是悬崖距离底端的沙滩太远,她还想补上几枪。
彻彻底底的发泄了心中的怒气并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武器,权天使轻轻吹着口哨扬长而去,随着海浪将那些慢慢化为黑色焦油的液体重新带回海洋中之后,这里好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只留下了几枚弹壳在悬崖峭壁顶端的沙尘之中渐渐被风沙掩埋。
“去哪里看呢?往北边走?北边就是卡兹戴尔,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嗯……继续往西就是……汐斯塔……正好找个医院帮我包扎一下!”
在荒漠之中像这样漫步确实会有感染的风险,为了防止自己眼眶中的肌肉都被感染坏死甚至切除,权天使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不再停留原地自言自语,向着汐斯塔移动城市巡逻的地方强行军姿态前进。这个滨海国家除了盐风城一个固定的城市之外,还有首都和另一座民居城市,是世界上最小的国家,也是移动城市最少的国家。汐斯塔原本计划在海上兴建第三座海上移动城市,但因为最近一两年海嗣活动比较频繁,只能暂时搁浅。
当然,这一次权天使并不是去黄金海滩那边度假,而是需要到城市中寻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获得一些深度治疗的医院,光凭借着那个医疗箱中的物资并不能坚持太久,每过三个小时左右她就需要更换纱布,而现在的物资储备只有一次可以更换的机会。
当她看到汐斯塔的首都迷梦之城时,觉得这座城市一直在散发着如同那深海明珠一般的迷幻光芒,好像每一天都是音乐节。但其实没有得到拉特兰支援的汐斯塔也就没有拥有至纯源晶制作的灯塔,他们反而发现了另一种可以迷惑海嗣的光线。主要是用这种带有刺激性的光线,让节点兽群主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完全依赖伊莎玛拉分散下来的集群意识去带领海嗣群。
“我感觉我也要被迷梦了……马上就到了老兄……”权天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段苦旅会来到这样的地方,如果她还拥有正常的内心和情感,那么一定能够在这里遇到一些特别的人。
权天使在沙漠风暴之前就对姐姐直抒胸臆般地说清楚了自己是一个泛性恋的事实,而反而蕾谬温没有过多的惊讶,她学习过心理学,自然就知道生活在蕾家这样双亲缺失的环境之下,产生这样的性向是正常的,而且作为大姐应该给予理解,而不是否认。
身无分文的她一脸狼狈的来到了汐斯塔首都的国立医院,并且假装因为战斗而身负重伤。看到她身上的枪,背后的光翼以及头上断裂的光环时,担任国立医院主治医师锡兰果断按照救援萨科塔人的常规流程对权天使进行了一定的手术。
可是就连经验丰富的锡兰也从来没有见过头顶光环断裂的萨科塔人,对于权天使眼睛上的伤锡兰都习以为常,普通的打架斗殴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更何况是一位教廷禁军的军人。只是对于光环锡兰以往的认识完全被打破了,她一直都认为萨科塔人的光环是像心脏大脑一样重要的器官,可现在权天使的光环成了一个残破的装饰物。
不过这个萨科塔女孩的自愈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仅仅是一个星期她就出院了,本着人道主义救助的原则,锡兰并没有收取权天使的费用,而权天使告诉她自己遭受了海嗣的攻击更是让锡兰有些担心自己国家周围的情况,请求权天使留下帮助汐斯塔海军一段时间。
她们不知道的是,现在权天使已经不再属于教廷禁军,更不属于拉特兰,不过无处可去的她还是在锡兰身边留了一段时间,海军的工作她实在不感兴趣。锡兰表面看上去是一个普通的主治医师,从周围那些助理的口中权天使得知,锡兰是汐斯塔市长的女儿,在国立医院的工作是她的愿望与追求。
锡兰更想成为一名医师,而不是一位从政者,这让权天使对这个黎博利女人产生了很多的兴趣,并且留在国立医院担任护卫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打听关于那个迷失在沙漠中的黎博利男人的消息,当然途中也不忘和那些助理们发展一下关系,无论是男是女。
可这么久的打听和探访让权天使意识到,那个黎博利男人好像真的是一个莱塔尼亚人,就是这样想要得知真相的执念,让她有了新的目的地。离开汐斯塔后,她不会原路返回走近路,她要向北先回到卡兹戴尔的利维坦火山,再转向维多利亚方向前往莱塔尼亚。
权天使觉得锡兰是一个冷漠且无法靠近的人,留给权天使在这里游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她没有接近锡兰,更没有和她有进一步的接触。但锡兰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对于这个特别的萨科塔人,锡兰表现出的不仅仅只有兴趣而已,已经三十多岁的锡兰每次听到权天使呼唤自己为锡兰女士时都会觉得那个女孩很酷,尤其是现在戴上黑色的眼罩之后,她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残缺的美感。
离别总会到来,权天使决定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最终她还是察觉到了锡兰的心思,告别国立医院之前她拥抱住锡兰深长地一吻让这个萨科塔女孩直接成为了一个在当地津津乐道的传说。但没有人知道,权天使只是害怕,害怕这是她今生最后一次表达出自己的人性。
一路往北走,便汐斯塔北部那些靠近海峡的森林,在那些森林中漫步时,权天使不仅看到了和以往的荒漠完全不一样的景色,还呼吸了很多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样。
“老兄……我记得莱塔尼亚也有这样的森林吧?好像是在……维伦道夫那边,不知道你是不是从那里出来的,但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莱塔尼亚会有黎博利人呀!”
还是像过去旅途中那样自言自语,独行者们都会像这样让自己时刻保持理智和思考,哪怕对话的对象只是口袋中的那一块半合成玉。权天使走进了森林深处,直到她来到一处海滩旁时,她才想要用海水清洗一下自己沾上湿润泥土的军靴。
“唉!老兄!那这里为什么又会有一个埃拉菲亚人呢?!”
权天使站直身体甩了甩手,走向了那个躺在沙滩上的埃拉菲亚男人,他有着淡蓝色的中长发,头上的分叉长角是雪花一样的灰白。他眉头紧锁双眼紧闭,而且表情痛苦像是昏迷了过去。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权天使只能感觉到微弱的生命气息,出于想要逃避以往痛苦的想法,权天使打算从此漠视生命,可身体内仅存的圣主光芒,让她无法对这个男人见死不救。
一路拖行着这个埃拉菲亚男人来到了森林之中,权天使通过以往对天堂系治愈术式的了解以及在锡兰那里学到的一些急救知识,呼唤并且引导圣光治愈着他,直到他醒来之后,权天使才无声地离开。
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询问他的名字,只是那柄插在沙滩之上的巨大十字剑柄斩剑让权天使意识到,新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