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区在整个西普中充当着诺克斯城东城区的地位,不过和东城区的独一无二不同,像磨坊区这样的下九流聚集之地在整个王都还有很多。
他们的名字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市民元素,追究其原因也很简单,西普城作为整个王国达官贵人聚集之地,能够进行工业化的地区自然不能是他们的住处,只能占据一些普通市民们的生活区。
磨坊区以前是磨坊聚集之地,传统的磨坊现在已经被机器取代,但是这个名字却是保留了下来,这里生活的居民们绝大多数都是一些工人,以及衍生于工人这个职业上的流莺,乞丐等等。
西普城的各个区域由河流分开,这条河流十分浑浊,究其原因是因为很多工厂直接将工业废料排放到了河里的缘故。
不过嘛,异世界毕竟是建立在空岛上的,这些污水最后都排放到了空岛下方的无尽深渊之中,也祸害不到上面的人们,最多给人们的生活来一点影响。
夏洛带着柯娜找到了一家外表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旅馆,在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特殊服务后,男孩带着面色古怪的柯娜来到了房间中。
“我有些事情要先出去一下,柯娜小姐,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遇到陌生人不要开门。”
“这里不像东城区,碰见的人都是熟人,等我回来我再带你出去逛逛。”
女孩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专业教材。
“我,我要预习功课,不会到处乱跑的,夏洛先生放心吧。”
夏洛不知道说什么,柯娜能够在游戏里面成为造型者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种努力程度真是让自己汗颜。
几乎没有看见过少女有什么一般女孩的正常爱好,萌物帅哥言情小说一律不喜欢,每天都在和齿轮机械数学打交道。
真是,真是有些佩服。
出了旅馆后,夏洛顺着胖子给自己的地址,在问了几个路人后,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个庞大的工厂,外壳似乎刚刚装修过,从围墙外面能够看见其全新的钢铁屋顶。
门房处有着几个慢悠悠地坐着喝茶的守卫,大门口处有着一个崭新的招牌。
“果壳机械厂”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西普分厂”
从外表上看,这个工厂建筑的不错,装修风格和位于诺克斯曦光领的果壳机械厂一模一样。
但是看着这间建筑,夏洛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
他没有看见身强体壮的工人从里面进进出出,反而看见了一个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穿着简陋的工装,从工厂里面走了出来。
果壳有着规定,不允许雇佣童工,这一点应该在皮克和这里负责人签订的条约上写清楚了的。
“有些奇怪。”
夏洛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酒吧,混了进去。
如今正是夏午,酒吧里面还没什么客人。
夏洛点了一杯朗姆酒,就这么坐在柜台边。
中年老板打量着面前这个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面前这个家伙并没有成年,按道理来说将酒卖给他是不符合王国法律的。
不过不用管那么多了,谁叫这里是磨坊区呢?
酒杯放上了柜台,里面还飘着几个冰块。
夏洛拿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和老板搭着话。
“大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老板撇了他一眼,继续擦着酒杯。
“生意也就那样,这里同行太多了。”
老板说的实话,除了流动营业的流莺之外,整个磨坊区最多的应该就是各式各样的酒吧了。毕竟工人们没什么钱进行高雅的爱好,最能够讨他们喜欢的就是性和酒,这两个常常连在一起,因此也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姑娘在酒吧招待客人。
“不是新开了个场吗,按理来说人流量应该要多一些吧?”
夏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看向对面的果壳机械厂。
老板露出冷笑。
“新开?”
“你刚到这里来吧,这家工厂有些年头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双手撑在桌子上。
“这个工厂之前一直要死不活,工人都没几个,那个看似人模狗样的老板就只能拐骗一些童工。”
“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套了个果壳的牌子,摇身一变变成知名企业家了,还开始生产自行车了!”
“这个家伙根本没有找什么像样的工人,在里面工作的绝大部分人都是童工,你说,我哪里来得生意?”
老板抱怨。
夏洛沉默,在西普王国法律中,雇佣童工是合法的行为,前提是要确保童工的人身权益。
不过这一点从那些童工简陋至极的工装上就可以看出并没有落实,或者说,这个城市那么大,又有多少工厂是真正执行了呢?
出了酒吧,夏洛顺着之前的那几个童工离开的方向走去,少年顺着巷子左拐右拐,期间还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搂住了胳膊。
“帅哥,要和我来一下吗?”
她脸上露出挑逗的神色,男孩塞了一百贝到她的胸脯里面。
在媚眼中,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没空。”
无视了流莺小姐的招客,他最后在一个老式的庭院面前停了下来。
这里靠近河岸,建筑极为拥挤,甚至一人都很难通过。
他隐约听见了围墙里面属于孩子的吵闹声。
少年敲了敲门。
里面的打闹声立刻静止,片刻后,一个枯瘦的,看上去如同老鼠头一样的孩子脸从门缝里面露了出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
夏洛左右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一百贝的钞票。
“我是一个记者,想要找你们了解一些东西,有报酬。”
看着那张晃荡的钞票,男孩眼中露出了渴望的神色,但是他又极为警惕。
“你不会要举报我们上班的工厂吧?我告诉你,老板对我们很好,我们的所有福利都是拿满了的。”
夏洛一愣,看着对方那警惕地眼神,顿时明白了为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们老板麻烦的,我只是做一个社会调研,我是新闻专业的大学生,需要做一个课题。”
“你们只需要回答我几个简单的问题,其他的都不用考虑,就能够拿到这些钱。”
夏洛又加了两张钞票,孩子两眼放光。
“那行吧,你进来吧。”
少年得以进入这个小院子。
这里比想象之中的狭窄太多了,约莫就五六个平方米的空间,角落处堆着一个粪桶,令人作呕的味道从里面飘出来。
房间门开着,夏洛在里面看见了几个简陋的地铺,以及一个吐糟。
四个孩子赤着上半身,院子中间放着一个大木盆,里面的水正冒着热气,看上去他们刚刚在洗澡。
“你们的父母呢?”
夏洛看了看四周,最后看向几个孩子。
四个孩子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其中的一个指着晴朗的天空。
“你问这个还不如问我们今天是不是晴天。”
夏洛无言,他叹了口气。
“好吧,几位,你们在工厂里面工作一个月能够拿到的报酬是多少?”
“报酬,我想想。”
孩子们伸出手指,似乎是在计算。
“大概,这么个数字吧。”
他们伸出了两根手指。
“200贝?”夏洛有些惊讶,这么少?
“是20贝。”几个孩子一副看傻子一般的目光。
“20贝?”少年惊呆了,他之前给柯娜小姐买的可丽饼一个都是一贝,面前的几个孩子工作一天连一个可丽饼都拿不到。
“对啊,已经很不错了,在工厂里面还能包伙食,老板还会给我们发衣服,我们至少不用受冻挨饿。”
“这个住的地方是我们自己占的,也不要房租,我们每天过得洁身一点,一个月能够存70贝呢。”
“等存够一年,我们就去买个小推车,做点买果汁之类的小生意,水果可以从城郊的庄园里面偷,几乎没有什么成本。”
孩子们七嘴八舌条条有理地说着自己以后的计划,夏洛微笑着倾听。
“你们每天在工厂里面工作多少时间呢?”
“十二个小时。”
少年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
“那么,你们知道为什么最近工厂装修了吗?”
“当然,听说老板最近得了很多钱,他都开上小汽车了,食堂里面的面包也软了很多。”
夏洛点点头,他站起身,将三张钞票放在了其中一个男孩的手上。
“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们。”
“你真的是记者吗?”一个孩子好奇问。
“当然,如假包换。”
夏洛说着。
……
出了那个闭塞的小院子后,夏洛一个人走在回旅馆的路上。
对于皮克的能力夏洛是很信任的,胖子能够将果壳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抛开自己和柯娜,他自己的才能和努力也功不可没。
少年并不怀疑皮克看人的眼光,对于果壳的合作伙伴他应该是具体考察过的,只是如今王都这边的果壳工厂呈现出这种状况,很有可能是某些环节出了问题。
他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自己订的房间门口,他打开了门,预料之中的灰发少女迎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女孩趴在桌子上,窗外是磨坊区霓虹的夜景。
柯娜已经睡着了,面前摆着翻开还没有合上的书本。
见到此景,夏洛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敲了敲后者的额头。
“嗯……”
柯娜有些不情愿,把脸朝向了另外一边。
看到这副样子,少年也没有再去骚扰对方。
他留下了一张字条,然后自己又轻轻地开门出去了。
这次夏洛的目的是磨坊区旁边的,在西普城中和磨坊区起着同样作用的贝克区。
少年最后来到了一家看上去装修颇为不错的大餐馆里面,当他进入餐馆的那一刻,店里面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都看向了他。
少年不动声色地坐在了靠窗的角落,轻轻地敲了两下桌子。
立刻有个侍者上前,他递出了菜单。
靠近的时候,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声说道。
“夏洛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