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高达数十米的巨型塑像几乎占据了诸王殿堂的所有墙壁,漫长时间过去,期间有无数黑血种族来到此地朝拜自己的先祖。时光并没有消磨这些塑像的面容,每一尊雕塑都栩栩如生,各具神态。
黑发少女疯了似地飞跑着,走过一尊尊雕塑,栗发少年紧紧地跟在后者身后,此时的他并没有出言打扰女孩,看得出来昕音小姐的内心并不宁静。
一切都变了,所有的塑像容颜都发生了改变,这些代表着黑土血脉力量源头的伟大存在们身上的种族性征明明应该是最为显著的才对。
在此期间她看见了一个黑发女性的雕塑,她有着精致的容颜,穿着线条简单得长裙,气质优雅,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
“祖先也变成这样了。”
女孩在这个雕塑面前停驻,这是血族始祖莉莉丝的雕像,记忆中这位古老存在的雕塑应该是一位打着遮阳扇,穿着宫廷长裙的优雅丽人才对,雕刻者专门为其眼睛涂上了鲜血般的红色,现在已经换了模样。
如今的雕塑面容上和莉莉丝大差不差,但是没有了任何血族的特征,连她的服装看上去也不像是黑土的风格。
变了,都变了,一切都变了,究竟什么才是诸王殿堂的真实模样?
昕音继续迈开脚步,夏洛跟着后者一路来到了诸王殿堂的尽头,在宏伟的殿堂最深处中心同样矗立着一栋雕像,其余所有的雕像仿佛都是为了衬托这个雕塑而存在似的。
雕像正后方便是殿堂的出口,出口正对着圣山,光芒如水般涌入殿堂,汇聚于那个雕像上。
十多年前的雨夜,昕音带着水银权杖跪伏在这个雕像之下,那时候这个雕像是一个身上缠绕着白色丝带,面容模糊的窈窕女性,虽然看不见具体的容颜却满是神性的光辉。
但是现在,雕像上的人物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底座。
过去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梦,记忆中的场景终究不是现在眼前的模样,昕音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现实,对于前路的未知他突然迷茫了起来。
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夏洛来到后者身边,沉默地看着圆盘,然后伸手拉了拉昕音的衣袖。
“干什么?”
女孩疑惑间,眼睛余光瞥见了前方不远处一道透明的身影,那是一个相貌温婉的女性,辉光中只能够看见上半身,她一直在看着夏洛和昕音,注意到两人的关注后她笑起来。
嘴角诡异的延伸到了耳朵处,看上去和夏洛在地球上看见的读书传说裂口女差不多。
昕音如遭雷击,她当然知道那是谁的面容,水银权杖转眼间就出现在了后者身边,她刚想动手控制住那道影子,对方却已经转瞬即逝,如同幻影。
只有随着之而来的突兀冷风告诉两人,刚才那一幕是存在的。
少女握紧了拳头,她想起了自己在牢狱中的梦,逝去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好事。
“夏洛,在到圣山前我先要去一个地方。”
昕音开口道。
“昕音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男孩认真回答。
听到对方的话,女孩内心暖融融的,不由得觉得多了几分勇气。
“可能有些麻烦,但是没关系,我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女皇小姐所说的那个地方其实也在圣山脚下。
穿过诸王殿堂就代表他们正式踏入了黑血种族的禁地,无数年来几乎没有人能够造访的地区,除了历代的黑土皇者。
真正进入这里后,场景和外界完全不同,入眼之处并不荒芜,反而充斥着勃勃生机。
这里是真正地完全享用了圣山光辉的地区,月轮最为珍贵的光芒几乎百分之八十都倾泻在了这片土地上,树木枝繁叶茂,野花盛开,夏洛甚至在这里听见了久违的鸟叫声,叮叮咚咚的清脆鸣叫听不出种类,悦耳无比。
到了这里,黑土已经和净空之海外的世界无二,真要论环境这里甚至还要好一些。
黑土的禁地对于昕音来说无比熟悉,她轻车熟路地带着夏洛找到了一条缓缓流淌的溪流,然后顺着溪流上游一路前进。
穿过葱戎的树群,视线掠过树叶。古老的建筑群出现在河流两岸,线条简洁的房屋像是被积木拼装出来的一般,但是看上去并不简陋,反而处处都充斥着一股设计感。
这种设计感在夏洛前世的地球上经常看到,用艺术学的话语来说应该叫做现代主义。现代主义的房屋出现在异世界之中,难不成这里有着穿越者?
夏洛看着那些建筑,房屋或多或少都有些破损,有的甚至只剩下了几面墙壁,杂草灌木从缝隙中涌入,没有任何人生活的痕迹。
黑发少女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夏洛。”
她突然开口。
栗发少年看向她。
“你有过家吗?”
听到这句话后,夏洛一瞬间就想到了很多东西,幼时记忆中那个闭塞的出租屋,孤儿院十几张并排摆放的床铺中的一张,以及后来那个阴暗的,只有电脑亮着光的小房间。
他又想到了曦光领的那间小酒吧,穿着围裙的栗发大姑娘,以及坐在吧台边的三个性格不一的女孩子。
在过去,家这个概念对于男孩来说十分遥远,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了羁绊,他确实有了一个可以安放内心的地方。
“有的,昕音小姐,我一直都想回去,也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一想到边境空岛上的一切,夏洛的心情都好了不少,说话都带着笑。
然而,男孩的笑容在下一刻停顿,只因为昕音轻飘飘的一句话。
“这里就是我的家。”
女孩说着。
“家?”
夏洛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圣山,又看了看环形山脉的外围,除了眼前的建筑外这里没有任何人烟,他确定这里就只有自己和昕音两个活人,这里是昕音小姐的家?
而且,这里不是黑血种族的禁地吗?
或许是明白夏洛内心会产生这样的疑问,昕音紧接着就做出了回答。
“黑土上稍微有一点地位的黑血种族都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血族,我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另外一半血液并不是来自于莉莉丝大人。”
“那部分血脉来自于我的母亲,她是人类,生活在黑土上的人类,无数年来一直生活在圣山脚下的人类。”
女孩说到这里笑了起来。
“因为是人类,身体里面没有超凡能力,圣山压制也就无从谈起,所以我认为你能够和我一起进入这里。”
“说起来很可笑,我看过无数历史书,上面对于人类的描述都是宿敌,我在以前也非常憎恨这部分血脉,我认为我的软弱都是来自于他,但是今天似乎有人要告诉我一个被掩藏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