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成就了我。”——刘淼川
终于逃离魔女一般的熊抱了。
还好女仆大人及时赶到,然后,女仆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母亲。
母亲了解情况后,姐姐被母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之后姐姐哭哭啼啼的向我道了歉。
自那之后,姐姐就再没有抱过我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黏人。
……
一天,家里的佣人们都很忙碌,似乎是有客人要来。
我倒也是借此机会见到了来自异国他乡的人,而他们的长相也让我吃了一惊。
并非是长相本身让我吃惊,在我看来,他们外貌特征所代表的地理跨幅未免过于明显了,简直就是把一群欧洲人和一些亚洲人放在一起。
如果客人们都来自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那还可以解释,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父母的人脉……未免也太广泛了吧?
总之……他们也应该是沾惹了故土特有的气息导致的吧。
只是,我没见到黑皮肤的人呢,为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也有种族歧视吗?
(注:艾希拉卡设定上是没有黑皮肤人种的,有的只是【长耳山精族】,而且并非黑皮肤,而是深棕色皮肤。)
……
这不是我该思考的问题。
客人们除了长相特征外,其他外貌特征譬如:发色也有较为明显的差距,从熟悉的黑发到棕发,从棕发再到浅棕发,然后再从浅棕发再到金发,还有颜色极浅的金发和灰白发不过很少就是了……
眼睛颜色的差距也是颇为明显,冷色系的眼睛变得更为常见,暖色系的虽然有,但也少见,深色的眼睛……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过。
(注:冷色系分为黄绿、绿、蓝绿(苍青)、蓝、紫蓝、紫色;暖色系分为紫红(粉色)、红、橙、棕、黄,包括这些颜色中间的变化色。)
就拿我的自己的家人说:母亲的瞳色是金银灰色交织的,父亲和姐姐眼睛则是天蓝银灰色的。
我曾听言:眼睛揭示了一个人的灵魂居所,眼瞳的色彩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这句话是……是哪里的?记不清了,我只知道这句话是一本书里的,但我不清楚书的名字。
(注:这句话出自《罗伯斯曼奇的春天》。)
来访的客人大多都向父母打了招呼,也有些人远远地望着。我见识到很多面孔,他们大多数人都露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们似乎和父亲母亲在商讨着什么,我听不懂。
客厅上,母亲抱着我向她的朋友们问好。其中一位甚至直接就把我从母亲手上抢走了……呃,开玩笑,但也差不多。
看样子,她是应该是那种外向开朗的类型没错了,她湛蓝的眼瞳看上去给人一种如海洋一般深邃的感觉,只是,她的眼睛的色彩跟她的性格和外貌完全不匹配。
不过,感觉还不错。她和母亲那种亲密的感觉,看样子,应该是母亲感情非常好的朋友吧。
看来母亲身边也有一些“可爱”的人存在呢。
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仔细盯着我看了好久,让人心情复杂。
其中几个人也露出了同样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人感觉奇怪,我的脸上是长了什么东西吗?还是说我的长相很丑?
思考的时候,桌上装饰的一块镜子正好映出了我的脸。
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同时,也好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问题并不出在我的长相上,而是出在我的眼睛上。
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我想,肯定是因为眼睛的颜色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才感到了陌生。我自己却对黑色眼睛习以为常,可他们不一定这样认为吧?
怪不得他们在看了我的眼睛之后,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还以为我长得很丑呢……
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我有个习惯,那就是凡事都会往最坏处想。
我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我见过的这么多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眼睛是接近深棕色的,黑色的就更不用说了。
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人还生活在旧社会,不管是生活习性,还是衣食住行,都停留在思想和生产力大进步前,想必他们的思想也多少有些扭曲偏执。
再加上他们面面相觑和匪夷所思的样子,更是放大了我心中的担忧。
我会不会被当成异类?一想到这我开始后怕起来。
怎么办?要是我早点注意到这点就好了……不就算注意到了又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再被当成异类了,被孤立,被歧视的痛苦,我已经受够了。
记忆再次如潮水一般涌来,记忆的回声夹杂着感情冲刷着我的精神,那些记忆里的画象像是鞭笞,像是羞辱和咒骂,也像是责备和无视,更似诅咒一般令人刻骨铭心。
受到这些记忆和情绪的感染,希德的思考变得偏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只有我的眼睛是异样的?为什么我必须接受他人那异样的眼光?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没有礼貌?为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忍受别人对我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天生如此吗?!
(注:此刻的记忆画面是刘淼川年少时期因孤僻的性格而被同龄人排挤和歧视,老师和家长也因为不理解而对其进行否定和责骂,故而造就了刘淼川怪异且极端的性格。)
我不知向谁发起了质问。
好,既然这样……
那就都去死吧!胆敢触怒我的人,我都要他付出代价!
这次,我绝不会容忍任何人的傲慢!!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眼睛变成了明显的鲜红色。
或许有人会问,有多明显?
明显到就连愤怒状态的我都注意到了,那双鲜红的眼睛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看来,我的身体似乎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我注意到自己眼睛的变化之后,瞬间就冷静了下来,但由于无名的怒意并未消失,所以眼睛的红色并未消散,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母亲她们在闲聊,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我看向看四周,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
当我再回头看向镜子的时候,和母亲闲聊的一位贵妇恰好通过镜子和我对上了视线。
她瞪大了眼睛。
显然,从她那惊愕的神色上看,她已经知道我眼睛变成了红色这件事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喂,红色的眼睛……那个婴儿眼睛变成红色了。”
那位穿着绿色礼服的贵妇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却刚好引得了母亲和几位好友的注意。
母亲和她的几位好友都看向了我。
听到她慌张的声息,我也开始慌张起来,我急忙闭上双眼,试图就这样断绝外界的联系。
好端端的眼睛突然发生变化,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是很邪乎?
我紧闭着眼睛,避免让人看到我的眼睛,但这样就像是在做无用的挣扎一般。
“什么?小希德吗?怎么会?”
那些女人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就算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她们的目光焦距在我身上。
我仍旧紧闭着眼睛。
母亲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孩子在害怕,母亲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孩子的头,像是在说:“没事的,我在这里”一样,通过手心的温度将安全感传达。
母亲温柔的手,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心安,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松懈了一些。
我想,母亲应是爱着我的,会为我无条件付出的,即便在这个说不清对错的矛盾世界里,我也依然保有一丝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只是,我希望我愿意去相信我的母亲,真诚的希望她千万千万不要放弃我。可我终究信不过。
因为遭到背叛和失望的次数多了,我再也不愿无条件相信他人。
即使在此刻,依赖感洋溢的瞬间,我也丝毫不敢对别人的防备稍有松懈。
即便那个对象是母亲,我也不敢完全相信。
正因如此,我感到心底里有一种异常强烈的被抛弃感,因为我无法相信其他人,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才会产生得如此强烈。
我在祈祷希望母亲不要抛弃我的同时,也已经做好了放弃希望的准备。
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指望过任何事物因为每当我鼓起勇气去相信别人的时候。
过往的经验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令我痛苦。
『你见识过的残忍,汲取过的教训还不够多吗?你在渴望什么?没有人生来对会你好!死心吧。』
“我知道,可万一……”
『万一?你还在相信万一?曾经是谁在你进退两难的时候欺骗了你?是谁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无视了你?是谁在你举步维艰的时候对你釜底抽薪?你最信赖挚友最后也在你背后捅了一刀,那感觉,你忘了?事到如今你还在相信万一?哼,那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我一边慢慢失望,一边还在嘲笑那个仍旧相信着美好的,天真的自己。
我很快接受了现实,松开了眼睛。
都无所谓了。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那是崩溃开始的信号。
孩子睁开了双眼,露出了那黯淡的眼睛,就如同一朵凋谢的花。
而孩子母亲看见那孩子赤红的眼睛后,她怔住了,感觉就像是在眼睛里看到了什么东西,被恫吓了一样。(其实是被刘淼川记忆的情绪感染,深刻体会感受到了刘淼川的心理感受。)
女人的手打了个哆嗦,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
她没能抱紧手中的孩子,就这样,孩子裹着薄薄的一层襁褓,摔在了地上。
地板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女人的惊叫。
那位性格与特质不符的湛蓝色眼睛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一只手将孩子托起来后,娴熟的查看起孩子身体状况。
孩子的母亲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在地上的宝宝,脸上爬满了惊恐。
“希德!!我的孩子!!”
“对不起,希德!都怪我,都怪我不好!”
泪水从她的眼中流出来,嘴上说着责备着自己的话。
她的朋友也在一旁安慰她,不过好在婴儿并无大碍。
……
我好像听见了谁的哭泣声。
模糊的视线尽头,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母亲。
听见她呼唤着我的名字,还有道歉的话语。心里那些压抑的感情,瞬间烟消云散。
想必是母亲的真情流露,把我从过去那悲伤回忆的泥沼中拉了回来吧。
听见了母亲的呼唤,顿时,我倍感心安。
什么嘛,我在做什么傻事啊?
“妈妈。”
女人怀里的婴儿把这两个字说了出口,然后露出了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母亲睁大眼睛看着我,像是很不可思议一样。紧紧的抱着我,激动得亲吻着我的脸颊和额头,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滴在我的脸上,传来了余温。
……
母亲再次确认一番后,又吻了吻我的额头。感觉就像是彻底放心了一样。
父亲也闻讯而来……
我在母亲怀中,感受那种来自亲情的温暖。那种温暖竟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我的防备形同虚设。此刻,感觉一切如此释然。
我想一直都沉浸在这种温暖里,沉浸 在爱里。仿佛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
谢谢你,母亲,还有父亲……
我回想起我做过的傻事。
啊,真蠢。
好在别人还不知道我做的蠢事……应该。
“不过……还好我掉下去的地方是木板,虽然是实心的,但起码上面垫了一层毛地毯。”
如果是掉在大理石地板的话……想想都有些后怕。
只是,刚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感觉,那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那种愤怒的、痛苦的、厌恶的、悲伤的、失望的感情……我大概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可我没想到,那份熟悉的记忆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直到现在我也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环顾四周,看到那个刚刚说出我眼睛是红色的那个女人,也面露难色,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看来她也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啊。
嗯?奇怪,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