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个逐渐学会接受和忍耐痛苦的过程。”——《预言》
六天后。
赫狄优斯,青铜边境。
这些天,天空都下着大暴雨,这场暴雨几乎下了一个星期,迟迟未能停歇。
我感觉奇怪。这场雨下的有点……呃,该怎么说呢?有点不太符合我期望。
然而我并不是很在意,虽然有点担心是否会发生洪灾。
经过近乎两个多月以来的学习,我总算认得一些比较常用的字词语句了。
顺带一提,我家真的是超有钱的!
别人家或许顶多只是个小书房吧,我家简直是图书馆!!
虽说是我家吧……但也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书库里有一部分区域被铁栅栏隔开,而铁栅栏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铁笼里面堆放着大量的书籍,我还以为这个铁笼是用来关押某种巨型鸟类的。
这个铁笼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盖住,也由此清晰可见其被划分成上下两层,这个铁笼整体被多道荆棘藤蔓一样的铁丝捆绑,而大门上的铁荆棘就像蟒蛇一样紧紧缠绕,似乎是在告诉外来者,这里禁止入内。
通过笼子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一些书籍被二次甚至多次封锁,铁链一道又一道地禁闭着那里的书籍,似乎那些被封禁的书本里记载的是某种不可知的存在带来的隐秘,也或者是某种诡异的、难以描述的、摄人心魄,不怀好意,甚至充满恶意的,可能具有生命特征的亵渎知识。
初步猜测,那里应该是类似于禁书库一样的地方。
根据观察,佣人们会周期性的进入禁书库打扫卫生,而且只会打扫被铁栅栏围住的外层。笼子的封锁从未见过有人打开过。
但出人意料的是,即使从未打扫过,那里也几乎不见得有灰尘沾染,似乎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将污渍隔绝在外。
对于这个发现,我非常好奇。
本来的话我是想跟在女仆后面一起的进入禁书库外层的。
如果不是家仆和母亲极力阻挠,我可能会想法设法把里面的书籍和纸张给弄出来。
……
女仆在里面打扫卫生,我则隔着铁栅栏门看着里面的藏书,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让我进去的理由他们也没解释过。
对于那些未知领域的知识,我暗自嘀咕了一句,有机会我一定进去看看!
下午时分,不知不觉间,雨停歇了,灿烂的阳光阳光洒满大地。
沉迷在书海里自学知识的我也被突然出现的阳光吸引了注意。
我抬起头看向窗外,只见景色一片灿烂。
……
这片茫茫书海,对爱书的人来说应该是天堂吧。每一本书都有一个独特的故事,每一本书都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论故事好坏,不论文笔神奇或是怪异,都无不成就了一个又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而发现书中这一个又一个故事的,是读者自己。
我很享受大脑从文字间构建出来的幻想世界,越是充满虚幻色彩,我就越是欢喜。
书本上用文字描绘的世界,给人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游荡在那样的世界里,我没有任何多余的杂念,只想沉湎在那个世界里,忘了周围的一切,也忘掉了自己,甚至连自己肚子饿了拉了尿了这些事情都浑然不知。
有时我也幻想,自己也可以将自己心中那丰富多彩的世界用何种方式呈现。
或许有一天我的小说也会广为人知吧,也或者根本就无人问津。
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谁而写下了什么,这很重要!
不过说实话,一有时间我就会在书房翻来翻去,以我的身高能够得到的图书都被我翻了个遍。
我果然还是喜欢有新奇图片或者说图文并茂的书籍,因为那能更直观的对我感兴趣的东西赋以具象化,而且图片的细节越多,我就越是喜欢。
这本书的封面是几个奇怪的文字,与其说是文字吧,倒不如说是符号。
有一次,内娜告诉我,这是古露伊芙兰语里的文字,意译是百草芳华。直译过来就是:自然丰富多彩、姿态万千的草木之旅。
我比较喜欢意译。
这本书貌似是介绍各式各样的植物的,里面大部分植物我都没有见过。
比如:「安德里最常见的马啼藤,其汁液含剧毒,采摘其嫩叶,将其蒸煮晾晒,待晒干后就成了一味药。可用于解毒,效果颇为明显。」
「这种藤蔓的木质主干非常硬实,且马啼藤的应用范围广泛,是很多手工生活编织品的主要材料、次要材料和辅助材料。」
「此外,马啼藤根系发达,作为牛羊等家畜的饲料是不错的选择,同时也是常见疾病治疗的特效药。需要较为古朴的加工方式才能将其安全加工成上乘药品。任何一个环节都必须小心翼翼严格遵守炼制过程,否则药物的治疗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但即便是加工失败的瑕疵品、残次品,在瓦兰都、卡其·莫塔森瑟亚等偏远贫困的地区,也大受欢迎。甚至将瑕疵品带到该地区,并以三匹优质皮毛的高价卖出的黑心商人也是大有人在。」
又是……唉,果然不管是在何种时代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此时,姐姐和母亲悄悄地来到了我身后,而我还沉浸在自己用文字构想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母亲突然从身后将我抱起,处于毫无防备状态下的我,诚实是吓了一大跳。恐惧使我本能扭头看向未知来源。
原来是母亲和姐姐啊,卧槽,这两人走路没有声音,鬼吧……
看到我的反应后,她俩都笑了。我惊魂未定,她俩却在笑。
然后,母亲便抱着我离开了书房。
随即,我注意的主体就从自己构想的世界转换到了真实世界上面。
咦?刚刚不是还在下雨吗?怎么突然就放晴了?
仔细思索了一番后方才发现,看的太认真了,早忘了雨停好久了。
……
貌似是爷爷奶奶从王都回来了,回到自己家族经营领地了,马上就要抵达了。
远远看去,一队马车正在缓缓驶来。
仆人们陈列成一排,从宅邸院子大门一直到室内,整齐划一,所有的仆人,甚至包括厨师也出来迎接爷爷奶奶的到来。
搞这么大阵仗,也是真够可以的……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希德就联想到了当时梦境里那个被他狠狠羞辱过的不知名男子,顿时就停止了那些轻蔑、傲慢的思绪,转而反思道:
不对,这样想不行。最起码,这是他们这份工作的要求,以及他们对这份工作应该保有的态度。我必须对此保持尊重。
思绪间,马车已来到宅邸大门口。
车厢门打开,里面下来了两位仪表端庄、气质高雅,年龄大概在二十五六岁左右的一对贵族夫妇,但与其气质不匹配的是他们的衣着较为朴素,与那略显高雅的气质形成了较为明显的对比。
“爷爷!”
姐姐大喊着向爷爷跟前跑去,爷爷见状,立刻面露笑容,半蹲着身子张开双手准备怀抱赛德娜姐姐。
“哦,赛德娜,我的乖孙女啊,最近有想爷爷吗?”
“想!”
姐姐笑着回答道。
奶奶则在一旁注视着,面露微笑,行为显得较为克制。
“赛德娜,注意礼节!”
父亲上前制止道:
“诶,威尔,难得我回来一次,这次就随她性子吧。”
“可是,身为贵族子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毕竟都是一家人。再说了,都两年不见了,老爷子我想你们了嘛。”
奶奶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
“是啊,这次不单只是回来看看,还有啊,听说我们家又添新成员了呢,快快让我看看是那个小家伙?”
“是你吗,小家伙?”
奶奶走到我面前,看出奶奶意思后,母亲小心地把我交给了奶奶。奶奶则小心接过,略微生疏的抱着我,同时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然后亲了亲我的额头。
又这样……
这是这个地区的民俗习惯吗?我一天额头要被吻上七八次……这才下午啊,已经是第六次了都……
看样子,记录是要刷新了……
我实在是不习惯应对这样的事情。
『快放我下来,我要看书!我要看书!!JPG.』
我心里此刻正这样无声狂啸道。
虽说我还惦记着书,但也不是很着急。
“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呢,不知是哪位神灵赐予你的呢。”
思绪翻腾间,奶奶在我耳旁轻声细语道。
分辨清楚了话语里的意思,我的心里倍感诧异。
“美丽?”
我嘀咕着问向自己。
真的假的?黑色的眼睛美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我只要发觉到周围人对我有什么异样,我就都会高度警惕,寒毛直竖,精神紧绷。因为那些不可名状的回忆时刻刺痛着我敏感的神经。
还记得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时期,在全日制军事化管理的学校内遭遇的那段回忆。
不,那不能称之为回忆,而应该是……创伤,严重的,久久不能愈合的……创伤。
清晰记得自己因性格孤僻和罹患鼻炎而饱受歧视,饱受排挤,饱受压迫和针对,幸运的是,严格的校规和偏远欠发达地区的环境才使得我与他们的摩擦和矛盾没有从语言暴力升级到肢体冲突。
但长期压抑的环境塑造了我极其偏执和极端的人格,我也由此变得性格阴暗,不在意言表和他人目光,容易情绪化,充满攻击性,拥有明显的反社会思想和暴力倾向。
过去的阴影不会消失,而是一直如影随形,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往后的人生,而那些随之改变的东西,将成为人身上所具备的气质或者说特质,而那些像烙印一样的特质,会将人彻底改变。
我携带着过去的无法愈合创伤,脱离了九年义务教育时期,因高压的环境而荒废了学业的我,只好以成绩垫底的性质进入了中专,家里的意思很明显,他们是想让我有一门糊口的手艺。
然而换了一个环境的我,不过只是换了另一个地方继续遭受折磨,一个经济相对发达、变化日新月异的,截然不同但也没有本质区别的,陌生的地方。
而那段时期的痛苦也由此为转折,登升至高潮。
……
回过神来,奶奶目光落在我的眼帘,眼睛里藏满了温柔。我说不出来是哪种感觉,但有区别于那种慈祥的目光,令人心静。
奶奶也接受了我的异样啊。
“奶奶……”
我说出了这个单词。
奶奶眼睛里随即露出喜色,正欲展露,爷爷就不解风情地凑上来打断道:
“哎呀,真是稀奇,这种眼睛老头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什么稀奇不稀奇,你总是不说点好的……”
奶奶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奶奶皱起眉头,眼神里带有明显的怒意。
“算了算了,母亲,有什么话先进屋再说吧……”
母亲及时打断了爷爷奶奶即将产生的变化,劝解着随后进了屋。
虽说我的家人似乎已经接受了我的异样,周围人也没再提过这件事,抛开这些不提,我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可能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吧,但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爷爷和奶奶从王都回到领地前后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舟车劳顿,肯定坐车给坐麻了。
爷爷奶奶此行回领,并非只是单纯回来看看我这个家庭新成员,爷爷奶奶也不是空着手回来。
爷爷命人购置了一些王都特产带了回来,还着重交代了一些文书资料。至于是什么资料……盲猜是推动领地经济发展建设和当前发展上的一些疑难重症的资料吧。
貌似扯远了……
爷爷回领后,第二天就拉着父亲去北边的森林打猎去了,为此特意一大早就出发,被扔下的奶奶抱怨了好半天。
上午十时许,一队名为维克托利亚商队的总负责人拜访了宅邸。我趴在窗口看着外面行商的人,注意力却他们的相貌上。
没有看上去眼睛是黑色的人……
我想尽可能避免与外人见面,所以才会偷看他们,然后……然后就被发现了。
“那个可爱的孩子是?”
商人说道。
“那个是我的孙子,名叫希德。”
公爵夫人说道。
“原来是贵家少爷啊……”
至于我刚刚为什么会被发现……那都是因为女仆内娜突然作声把我吓了一跳,然后头撞到玻璃上,发出了声响,才被发现的。
“哎呀,塞德娜大小姐不在这里呢,希德少爷,抱歉打扰了。”
内娜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异常举动,比如我:只不过一个几个月大的人类幼崽,就能把椅子搬到窗台,然后又爬上椅子,甚至还聪明地把书垫在椅子上增加高度,这是人类幼崽能干出来的事儿?这可太不正常了,但他们还是接受了。
虽说如此吧,但我还是会尽量避免别人发现我的异常。
唉,下次再多注意一点吧,不然真的会被当成异类的……我只能这样在心里告诫自己。
奶奶和母亲在商人那购置了许多物品,有摆设、配饰、衣物、皮毛、化妆品,如此之类的。
厨师长好像也购买了一些粮食,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好吃的菜品呢,虽然很期待,但我只能看,不能吃!!
问我为什么?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只是个人类幼崽啊,12个月的母乳依赖期还没过去呢!
嗯?你问我喝的是谁的奶水?当然是奶妈的啊,但刚出生一个月的时候是母亲的。
呃,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母亲对我好刻薄……我是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可主要还是怪父亲独占了母亲。
虽然偶尔还能吃到一次……
中午,我吃着奶妈的母乳……这是件正经的事,我只是在补充能量罢了。
每当看到厨师长端出一盘又一盘的珍馐,我总想尝尝味道。
面包的奶香已经溢出到了屋外,夹杂着麋鹿肉汤和金色焦黄的火腿挤压出的肉香铺满了整个房间,新鲜的蔬菜让色彩不再单调,诱红的番茄铺上乳白色的奶盖,煎得恰好的焦边鸡蛋,再配上牛奶,简直就像是在地中海谈了一次恋爱!
明明刚吃完,现在又给看饿了。
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从嘴角里流了出来。
真好啊,能吃这么香的东西真是好啊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
淦啊!煎熬啊!实在是煎熬啊!!
我就这样一边想着美食,一边念叨着什么,在女仆的怀里睡着了。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一个月前。
感觉和他吵架已经过了好久,但又感觉就在不就之前。
我睁开眼,发现眼前的是一栋欧式风格的房子,我以为我在做梦,直到我发现,除了眼前的这栋房子,周围的一切还是老样子,黯淡且……虚无。
这房子真漂亮啊,就像画出来的一样。
墙壁上的纹理就像是久经岁月的侵蚀一样,连带着剥落破碎的砖瓦,显得一座孤单老房子矗立在无人知晓的树林里,荒芜但耀眼。
就连树叶上的纹理也一样,每一处颜色都伴随着笔的磨损,雕琢出了一种朦朦胧胧但却清晰可见的感觉,颜色虽然大抵相同,但却并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
你看树叶在渐变的过程中,为了不让画面单调而大胆的选用了鲜艳的颜色,以渲染仓惶的光洒进了宁静的黑暗。
实在是细致入微!
这种东西是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吧,仔细一看,这些纹理虽然看上去充满了荒芜和破败,但却意外的能让人感觉到温馨。
这种设计能如此出乎意料的让人感觉恰到好处,那应当是作者将那朴实无华、不加雕饰的质感,不遗余漏的,全部展现出来了一样,实在是令人惊叹!
可当我顺着光晕开的方向抬起头看向天空,更加令人哑口无舌的画面展现在我眼前。
这如潮汐一般的天空也是画出来的吗?!我的天啊!这是魔法吗?!这美未免也太惊人了!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已经想不出赞美的语句了,那简直令人哑口无言!
当我惊叹于眼前的一切时,大门被推开了——
然而全神贯注的我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扭头才发现了他的存在。
“……”
我本来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突然感觉阳光有点刺眼了。
不过我终究是提起了勇气:
“啊,那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说呢,感觉比原来漂亮多了。”
他低着头,没作声,只是在用手擦着地面。他擦过的地方,留下了像是鹅卵石一样的纹理和颜色。
我看他没作声,我以为他还是跟上次一样,在思考什么事情,或者是单纯不想理我。
“真的好漂亮啊!这是你画的吗?”
总觉得很尴尬,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突然,他开口了。
“是……吧……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画的,可能不是我画的。”
“啥,不是你画的?那还有谁能把感觉……不,能画出这种风格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觉得它美极了!以至于我想不出用何种词藻来形容它了!”
“明明你才能办到这种事,为什么要否认呢?”
“……你看到的这些,这栋房子以及它周围的一切都并非我的所作所为,我没有过任何动作。”
“这怎么说?你刚刚不就在画石头吗?怎么说不是你?其他人怎可能会有这般才能?有这种可能吗?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我本以为是你把这些我臆想中的东西变出来的。看来是我猜错了。”
“而且你也说了,这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那就很奇怪了,这些我脑子里的东西,又如何会真实出现在我眼前的呢?”
(注:此处,主人公已经解锁了他作为【主】的一部分权能,即可以将想象之物化作现实,不论有多么不合逻辑,不论已知或是未知。)
“哦!也就是说我看到的这些其实都是你想象中的东西?”
“没错,我没有动手做过任何事情,一切就都凭空出现了。”
“就连那些砖瓦,墙壁还有石板上的纹理痕迹,都是经过我大脑想象然后细化显现出来的。然,这并非出自我之手,所以……”
“原来是这样……嗯,情况我了解了。回到刚刚的话题,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可以确定以及肯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
“始作俑者……你还真敢说啊。”
“可凭什么肯定?我连一笔都没有动过!这不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这是不劳而获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又有何资格独占这部作品以及别人对它的夸赞?!”
“嗯,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一个问题,我们先不说是谁造就这一切的,就先说这一切起源于哪里?”
“起源于……你的意思是?”
“确实如你所想。显然,这部作品起源于你的想象,如果你没对我说谎的话。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刚刚在我问你【这是你画的吗】这个问题之后,你说了什么,可以麻烦你重复一遍吗。”
“这么正式?……行吧。”
“我本想说是我做的,但我却突然改变了主意,原因是我没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想象之物化作现实,这一切都是不劳而获的,所以我拒不承认是我的作为。”
“那好,如此说来,你便没有骗我,既然没有人说谎,那么说明这是个事实,你知我知,而我也确实承认并夸赞了你的作品,你有接受这一切的资格。”
“……”
“我想说句不切实际的话。”
“你说吧,我听着呢。”
“莫不是我有什么特殊的能力,竟能将想象之物化作现实?”
“哈哈……虽说不现实,但眼下已经有凭依了。你可以试试,正好也让我瞧见瞧见。毕竟,这个空间本身貌似就不太符合常理。”
“确实。我本以为这是死后的世界。刚开始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也死了。”
“真敢想啊……”
“哈哈。”
……
就这样,我就和他探讨着,就像不曾发生过争吵一样。
毕竟从一开始我就很了解他,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不会计较那些事情的。比起过去,他更注重现在。谁叫他就是那样的人呢。
“感觉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感觉。”
“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呀。”
“对一个个色块能有什么想法,除了画的像……你叫我对画像能有什么想法?还是说你对这些画像有想法?”
“要不……吃吃看?”
“吃?!喂喂喂,这种仿现实的东西你竟觉得能吃??”
“试试嘛,又不会少块肉。”
“试试就逝世,你先吃,你吃完我再吃。”
他二话不说,拿起盘子里的梨画像直接啃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眨眼的功夫,他就吃完了。
“这也吃的太快了。核呢?”
“吞了。”
他若无其事的说道。
“吞了?!”
“你也试试呗,吃完你就知道了。”
我没说话,半信半疑拿了一个梨,看了好半天才咬了一口。
“怎么样?”
“什么嘛,这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梨嘛。”
他噗嗤一笑。
是啊,这就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梨。
出乎意料的,这梨竟然和印象中的并无差别,除了外表。
“你可以理解为梨换了一个皮肤。”
“好家伙,你当这是游戏呢?”
“哈哈,人生何尝不是一场游戏呢?”
“话说回来,屋内的感觉真是不错,与外面破败荒凉的世界相比,里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呢。”
“就算闭上眼也能明显感觉到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哎呀,这感觉真舒服。”
“确实,主要还是靠我们背后那扇窗。那个地方我改了十几次。”
阳光正好透过那扇窗斜射进来,让宽敞的屋内变得更加明亮,看上去感觉更加温馨了。
“本来我是不打算画那个窗户的,我是想在那边画个柜子,用来放一些雕饰或者标本装饰,或者是木雕。”
“嗯,那样也确实感觉不错,有股艺术品收藏家的感觉,想想还挺温馨的。但你为什么改了呢?”
“你看,从门口进来,旁边就是浴室对吧?浴室出门左拐是餐厅,再往后就是厨房,再到我们这里的客厅,整体来说空间还是很大的对吧?”
“确实。”
“但我最初设想的是一间温馨的小房子,既然是小房子,那么最忌讳的就是空间太大,还有是小房子的话,空间就应当巧妙利用。”
“特别是中间这块。你看,中间这段空间如果没有二楼楼梯,是不是感觉更加空旷?然后我在想要不要在这里设置一个二楼楼梯。”
“虽然空着也不错, 毕竟温馨感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一定比例的空间来表达的,所以控制好大小很重要,可以比较宽敞也可以比较狭小。”
“只是……”
“只是?”
“只是我印象中的那个小房子的那种狭小的感觉,我却怎么都还原不出来。能尝试的我都尝试过了……实在不行就推倒重来!”
“诶?!别啊,这么好的房子你竟打算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拆啦?!折中一点想嘛,虽然最终的成果没有达到你预想中的样子,但却成就了另一番景色嘛。”
“再说了,最起码在我眼里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你不也说了大一点也好小一点也罢,重要的是能体现出【感觉】嘛。可你也体现出来呀,你的目标已经达到了呀。”
“实在不行,那就由我来为你出谋划策吧。嗯,要加的话,肯定是要加一些类型风格相同的装饰或者是摆设。
“比如说……添加一点猎人元素怎么样?就是在深山老林里打猎的猎人家里经常能看到墙上挂着鹿头或是狼头还有门上挂着的皮毛。”
想起这个点子的时候我就立刻知道这些猎人纪念品标本应该放在哪里才好。
“你看,那个头颅标本,正好可以放在上楼梯的墙壁上,这样从大门走到餐厅的那一刻就可以直接观察到。”
“嗯……确实感觉不错,但是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些东西,所以我它们的真实样貌都不清楚,更别说将画出来了,虽然有见过图片,但也只有只言片语般的印象。”
“唉,实在是没灵感,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画了……”
“……已经很可以了,既然你想不出来,那就暂时先放下吧,以后有了灵感再去填补它就好了,已经很棒了!说实话,再加的话我感觉有点多余……”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太合适。
“啊不对不对不对!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好了,我就只是这样觉得而已,别把我说的放心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画了,顶多再加上一些细节,妆点一下现有的内容。”
“行,听你的吧,我先放下,等以后有了灵感再去填补也不迟。”
“是嘛,那就按你想的来吧,如果是你的话,那应该不成问题吧。”
“……是吗?”
他笑了笑。那笑容,如此释然。
“什么嘛,你笑起来不也挺好看的嘛!”
“……好看个锤子。”
话音刚落,白夜降临了。
“看来时候到了呢。”
“你要去那边了吗?”
“啊,确实是啊,我该走了,那么下次再见。”
“嗯,早点回来。”
他的身体渐渐融入了白夜之中,直到完全消失。
就好像是死了一样,死的这么美……
如果我“退场”的时候也这么美就好了。
“话说回来,我居然会说【早点回来】。”
“我真是……变了啊。”
“行吧,该看“电视”了。”
……
真是做了个好梦啊。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夕阳透过窗,辉映在雪白的墙壁上,渐红了整个房间。
感觉美极了。但和“那边”相比,还是差了几分颜色。
久违的,我想出去走一走了。
我、姐姐、内娜还有母亲,在自家庭院里悠闲的散着步,直到夜幕渐起。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出打猎的爷爷和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我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出于不想暴露自己异常的举动,我试着像真正的幼儿咿呀学语般向仆人们询问父亲的消息。
虽说不是很顺利,但最终还是从母亲口中确认了父亲应该还要过一两天才会回来。
我默默的祈祷,希望父亲和爷爷千万要平安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