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车，驶上通往教会的枯燥野路。
得亏装甲车还有个副驾驶位，让两人还能以相对平等的姿态坐着，让这段路不至于那么尴尬。
关青飞用余光撇了一下身边的利贝奇，不得不说，在之前见面的时候，因为情况紧急外加修士服宽大的版型，很难从下面隐藏着的瘦小身材来区别男女。
而且贝奇平时说话总是拿着腔调，关青飞很自然地就把她想成了还没完全度过变声期的小子。
现在想起来，不免让人好奇她本来的声音。
而且，在知道了贝奇是女孩以后，关青飞看她的言行举止就都被加上了一层滤镜，怎么也回不到过去的样子了。
“哪个……之前，对你太粗暴了，对不起啊。”关青飞打破了平静，开口说道。
贝奇被吓了一跳，勉强挤出一句话，然后声音越来越小。
“没关系，至少……你还会告诉我，哪些事做的不对。”
这句话引起了关青飞的好奇。
“什么叫至少？难道你在教会，就没有人教过你这些东西吗？”
“啊呜……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不知道的话，犯错就太正常了。知道以后不要再犯错就行了啊。”
“可是我就是没办法知道，很多时候神父处罚我之前，并不会生气。我后来除了完成教会的工作，其余的时候就躲起来。这样他们看不见我，就不会想起我，处罚就少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贝奇的话，让关青飞在脑海里浮现出巴黎圣母院里弗罗洛神父的样子，虽然表面和蔼可亲，但是责罚起手下修道士和修女的时候，手段极其毒辣。
“这又有什么好的？不生气就罚人的家伙简直太可怕了。明明伤害了你的人是他，为什么需要你来觉得这样比较好？”
不料，贝奇却说起维护神父的话来。
“不……不可以这么说神父，我想他一定是看到了我身上罪，所以……所以才……降下……惩罚的。”
“你看看，你自己都越说越没信心了吧。如果真的是你做错了什么，那就告诉你如何做才是对的。惩罚应该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依我看，他之所以在惩罚你之前不生气，那是因为他惩罚你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你犯错。”
“啊？那是因为什么？”
“哼，这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因为他单纯就想欺负你一下，或者是为了发泄。”
关青飞的结论，似乎让贝奇有些难以接受，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关青飞。
“你……生气了吗？”
关青飞只顾着开车，没有多想，就回答说。
“有点不爽……没人会在听了这种事情以后，还高兴得起来的吧。”
突然间，贝奇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突然兴奋起来，把整张脸凑到关青飞的面前。
“原来我还是能看懂你的表情的？”
关青飞被贝奇突如其来的举动遮挡了视线，装甲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费了好大的劲才停稳下来。
“喂，我在开车呢！得亏是在郊外，要是在城里非得出车祸不可。”
被他这么一吼，贝奇的兴致像是瞬间闪过的流星一样消失了，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语气明显少了一丢丢怯懦的感觉。
“对……对不起，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看不懂别人表情的……太好了，我能看到你生气。”
关青飞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贝奇，这女孩子虽然凑近看还挺可爱的，可就是过去的经历让她变得有些和常人不太一样。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看到别人生气还这么高兴。”
“可是……可是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嘛……”
“这样的教会，你还一心想要夺回来干嘛？既然他们本来就不在乎你，你为他们做得再多也是白搭，以后你还是会继续被人欺负的。”
“哎？为什么啊？”
“因为，你本来就对他们没有威胁，还一心想要为他们带来好处。那他们暂时感谢你一下，已经算是尽了本分。但是，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只要威胁一直存在，那人们的注意力就会一直停留在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身上。难道不是吗？”
“啊呜……怎么这样。”
“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手，到城里找份工作，回到一个普通女孩子的生活去吧。”关青飞说着就帮贝奇打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
贝奇言听计从地下了车，没有一句怨言。
把贝奇赶下车以后，关青飞继续向前开了几米，从后视镜看到贝奇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突然关青飞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又把车倒了回来，然后他透过车窗向问贝奇。
“对了，你来的时候没经过沼泽吗？”
贝奇指了指她来的方向，表情无辜地回答说。
“没有什么沼泽啊？我只是趟过了一条小河，水很浅的。”
【嗯，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关青飞继续追问，“这哪是什么小河？你趟过的时候，脚下踩的是石头还是淤泥？”
贝奇回忆了一下：“好像走起来软软的，并没有很多石头啊？”
关青飞一惊，应该说这傻姑娘运气好，还是傻人有傻福？她难道是全凭运气就从沼泽地一路趟过来的？
就这么放她回去肯定不行，万一回去的路上没那么好的运气，出了事儿，关青飞的良心是要受到谴责的。
关键是运气这东西，往往就是一次性用品，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才是常态。
既然想到了，就只好再把她带上了。
关青飞让贝奇再次上车，然后跟她约法三章。
“第一，我会带上你，才不是因为担心你回去路上陷到沼泽里去！”
“嗯嗯。”
“第二，等下到了教会，恐怕会和他们的士兵或者魔法师战斗。到时候如果我不干掉他们，就会被他们干掉。所以，你得完全听我指挥，不许妨碍我。”
“好的，教友，没问题，教友。”
“第三，不许叫我教友！”
“哦……”
关青飞感觉自己最后一下可能又吼得太凶了，他试着自言自语，来化解由他造成的僵硬气氛。
“哎……我也是真理解不了，象征着美好和善良的教会，怎么会对自己人这么残酷呢？我明明之前还带着贾里德先生在那里接受治疗，那时候给我的感觉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
“我想，那可能是因为，他是贾里德先生吧。神父对资助教会的企业家一直都很客气的。”利贝奇淡淡地说。
“喂喂，想不到你还学的挺快！你不是不让我说神父的坏话吗？怎么自己说起来，就毫不留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