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可能稍稍有点暴露……”
“画的暴露又不影响我欣赏。”
斟酌一番后的措辞，舟午自认为自己讲的不算太差，应该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对话吧？
“那就好……”余碎夕轻轻点头，望着自家老哥拿起餐桌上那瓶装着油的白色尖嘴瓶在烤肉纸上挤了一圈。
“今天下午我想去购物街买点衣服，你陪我一起去吗？”
舟午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搭，尴尬地抬头撇嘴笑了笑。他年轻时的品味着实不怎么样，一身上下全是黑色的，整个人死气沉沉的，哪怕是带点低调的灰色都要好很多，可惜他衣柜里几乎全是黑色的衣裤。
“好哇！”余碎夕回应的语气里都带着股子开心，眼底也仿佛带着光，含着丝丝笑意。
上一次被哥哥主动带去购物街买东西还是在她几个月前刚初中毕业时候的事情了，那后面的一段时间哥哥就因为乐队的一些原因忙起来了，她也因为接稿的事情忙得不得了。
不过……在哥哥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总感觉他和以前有一点不同了。
但既然是好事，她也就不过多挖掘了。
说是想买新衣服，来到购物街，舟午却开始犹豫起如果自己的穿衣品味突然变成了自己重生前二十多岁的样子，会不会从而产生蝴蝶效应而引起其他的他难以承受的变化？
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哪有那么大，再说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应该也不至于吧？
如此想着便心安了，舟午从衣服的陈列架上取下来一件从白色渐变至衣摆的灰色的水洗款式的短袖，回头朝余碎夕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件衣服。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说实话，当舟午把那件衣服拿到她面前的时候，余碎夕稍稍震惊了一下，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哥哥拿那种稍微显眼一点的衣服，以前明明都是“黑武士”套装穿一身的。
但想来她哥哥的颜值也不低，就算突然换一种风格肯定也是能hold住的！
“款式挺好看的呀，哥要不穿身上试一下？”肯定是认为她是画师会有一定品味才拿着衣服问她的吧？既然如此，她一定要给出让哥哥满意的回答。
“啊？不是，这件衣服是我给你选的，我的是另一件，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嗯？
嗯？？
嗯？？？
喜欢！必须喜欢！
以前哥哥都是很大度很尊重的让她自己去买衣服，主动帮她挑衣服也还是头一次，渐变水洗款式的衣服也很合她的口味。
虽然不知道以后他们会过的怎样，但至少现在余碎夕是希望以后每天都是今天，那该多好。
见余碎夕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舟午以为是自己品味太差了，刚想转移话题，结果妹妹就拿着他手上那件码数稍大一点的T恤走进了更衣室。
幸好不是因为他的品味太差了。
舟午心想着，也拿了一件灰黑渐变水洗款式的衣服，和他拿给余碎夕的是同款。
结完账准备离开的时候，舟午原本是想和余碎夕一起回去的，哪知妹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哥，你们乐队今天不是有排练吗？”
乐队？他高中时候是玩过乐队，可惜后来人各有志……不对，现在不就是高中时期吗？！
“差点忘了。”舟午拍了拍脑袋一脸无奈。
“那个……哥哥……”
余碎夕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摆，露出了她先前想要和他坦白自己在画画时的纠结表情。
“你们乐队在下周末是不是有演出？”
“是有演出没错。”时间隔得太久，以至于舟午记不太清了，因为上一世的那次演出他们演砸了，对他来说算是一次比较糟糕的回忆，所以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藏在心里不去回忆。
“那我可以去看你们乐队的演出吗？”余碎夕眨巴了两下眼睛，用一种带着央求意味的可爱表情望着舟午。
“当然可以啊，只是我们也是第一次去livehouse表演，肯定没那么出色的哦。”话是这么说，舟午的心跳却在加快。
上一世的妹妹可没说这种话，今天的连锁反应也来的太多太快了吧？
“嗯……”余碎夕摇了摇头，及肩的浅蓝色头发也跟着轻轻摇晃着，“我只要能听哥哥的演奏就很满足了。”
望着妹妹那张容易满足的笑颜，舟午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是一个整体，你光听我的演奏干嘛？”
“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
兄妹两人在购物街分别，舟午却有些迷路了，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手机里的地图在市中心绕着路，苦苦找不到他们乐队的排练室在哪儿。
“这条路没通？好像是修了好几年的那条路？”
“这边这条路怎么又那么窄啊？中间还停了车，也不挪开，把整条路都给卡住了。”
“这里不是排练室吗？怎么是练散打的啊？”
他就像刚来到这座城市的陌生人，光是认几条路就让他精疲力尽了。
不过当舟午走在某条尽是水泥地，而且两边的商铺都只零零散散开了几家的小路上时，熟悉的记忆还是瞬间涌入了他的脑袋。
习惯性地向左前方的方向仰起了30°左右脑袋，某层楼外的窗户上赫然写着“熬夜排练室”五个大字，仅仅只是看着那里，仿佛就能听见可以穿透墙壁传到这里来的熟悉的底鼓声和贝斯声。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个时候，这令舟午感到有些恍若隔世。
明明刚刚费那么大劲找到这里，现在他却有些不敢上去了，一种害怕和熟悉的人见面的情绪开始在他脑海里滋生。
可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地向那里走去。
一楼大门处的牌匾与舟午方才看到的不同，只有堪堪“故事”两个字，从外面可以一眼望见里面其实是一家琴行，售卖的乐器和器材可以说在这个城市算是比较齐全的了，木吉他放了一面墙，电吉他和贝斯放了三面墙，走过隔间，又是满满一间房的鼓镲和贝斯，甚至连键盘也有，在这个房间的角落处还专门空出了一个位置放着各种各样的维修工具，还可以看到一个员工正无所事事的坐在那儿玩手机，这是维修的地方。
简直就是每个乐手的天堂。
转回到在一楼门口收银台旁的招待处，舟午的视线仍在四处打量，一直到招待处的店员从楼上走了下来。
“诶？舟午来了？”店员姐姐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甚至叫出了他的名字。
“今天老板娘送过来一台新的咖啡机，可好用了，你上去排练的时候可以手冲一杯喝喝看。”
“嗯，好……”
舟午只简短地回应她，缓慢而稳重地走上楼梯，听到了轻微的穿透力极强的贝斯声，心脏也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