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游离者

作者:irell 更新时间:2023/6/6 19:59:40 字数:3214

原初构造体,一个直指本质的描述。始于虚无,先于万物。

作为一种类似于概念神的存在,它们比概念神更加接近于事物的本质。如果说死神象征着死亡,拥有着判决生死的权能。那么原初构造体就是创造出死亡概念的存在,位格远远高于真正的死神。

当然,每一只原初构造体都是独一无二的。它们的能力,或者说,它们缔造的真理也是千奇百怪的。这些真理更能代表它们的本质。

不显著的真理宛若一阵飘渺的微风,甚至都无法让人察觉。而那些显眼的真理则时刻笼罩在整个星域上空,像一阵永不退散的混乱风暴,让整个星域充斥着混沌与秩序。这碰撞的火花,也吸引着无数凡人穷尽一生去追求。

尽管这些真理天差地别,有对立的,也有相容的,但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便是能够覆盖整个星域。只需要原初构造体的一念,它们的真理便会动摇一切逻辑与规则的根基。

这便是凡人必须敬畏它们的本质原因。

恐惧吗?愤怒吗?自己的命运被捏在一群未知存在的手中。

怎么可能。此等天堑,已经不是任何智慧个体能够想象的,遑论对它们产生不满。更何况,连星域这个概念也是由它们定义的。

在星域诞生之初,五只原初构造体利用它们的真理,共同缔造了理律。理律压制了星域的上限,同样也约束了其他原初构造体,让它们的力量无法肆虐。自那以后,逻辑,规则,物质,生命才有了诞生的土壤。

凡人理应感谢它们,但也不比多此一举。毕竟它们最初的举动,很有可能只是一种无意的行为。

至于其他的原初构造体,也不必憎恨。没有人能够揣测它们任何行动的意图。

好在,它们间的制约,也给了我们喘息的机会。

在理律的监视之下,原初构造体都会背负上罪恶值。根据罪恶值的多少,理律会降下相应的裁决,用绝对的力量强制它们做出理智的选择。

这种靠力量制衡的制度才让星域变成了一个平稳的位面,让你和我都有了生存的土壤。

所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关于它们,你不必问,不必看,不必听。它们存在与不存在,都不会影响到你的生活。

若是某一天,它们暴乱了,也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在你反应过来以前,世界就已经化为湮粉。

或许当我记录下关于它们的真相时,它们也在看着吧。但我又能怎样呢?

……

“你写的是你X,不会写说明文就不要写,写的跟克系小说一样,我有这么可怕吗?”

重新睁开双眼,天线变成了感叹号,娇小的女孩竖起中指,面无表情地咒骂着彼方那位亲眼见证了原初构造体力量的史学家。

“其他原初构造体或许是很可怕啦,但绝对不是我,不是伟大且谦卑的星域观测者。虽然我马上就不干这狗屎工作了,但我建议你们这群胡编乱造的史学家都学学尘埃之民,客观公正地描述历史,而不是胁迫于外力,开始添油加醋。或者我也可以在你们死后,帮你们变成尘埃之民,让你们成为绝对客观的观测者。只是举手之劳。”

她轻快地跳下一颗巨大的灰白色眼球,悄无声息地落地,像一位真正的小女孩那样,侧举双臂,前后晃动着平衡自己的身体,向着另一颗眼球走去。

“还是看看关于我,他们都是怎么描述的吧。”她跳上一颗扁扁的眼球,与之一同闭上了眼。

“我记得,不久前,我造访过神陨之地吧。”

话音落下,一个苍老而又巍峨的身影映入她的脑海中。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高耸山脉的高阶龙族。它正在用口中喷出的离子吐息,在光滑湿润的岩壁上,撰写着他的一场奇幻梦境。

……

那是一个梦幻而又离奇的故事,直到现在,我们都无法描述它真实的样貌,解析它出现的意义。

我们称它为游离者。

当探索者号穿梭亚空间时,我们第一次遭遇了它。当穿越结束后,我们检测到飞船没有发生任何故障,但它确确实实在探索者号地内存上,留下了痕迹。也在亚空间穿越的出口,留下了诡异的残影。

据飞船的主机解析,“游离者”是一只定格在亚空间中,不会运动,宛若标本的透明箱型水母,它有着极其神秘的特性。

其体型无论在任何距离,使用何种观测工具观测,都恰好占据视野的四分之一。这根本不合逻辑。

而当我们进一步解析它残留的加密信息时,我们惊奇地发现,这段加密信息产生了某种智能,并试图反向渗透我们的主机。

无论我们以何种方式观测它、解析它,都会被它反向截取内容。就好似我们所有的设备都中了一个名为游离者的病毒。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种病毒无法清除。任何杀毒行为,都会让它增生,使得更多设备沾染上游离者。一切观测与记录行为都会被它利用。一时间,我们陷入了窘境。

好消息是,它的反向渗透,并不会占用探索者号的算力,让整个主机陷入瘫痪。它似乎是在利用一种无中生有的力量。

于是,我们尝试更进一步解析游离者。尽管这有着极大的风险,但同样有很大的研究价值,值得尝试。

当我们放大画面,便立刻探明了游离者的具体结构。

它是由一个母体和复数个子体组成的逻辑并行结构。

母体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一个由透明薄膜包裹的外壳。

子体才是它拥有神秘力量的原因。它的每一根触须上,都粘附着多个灰白色眼球状水晶,这些便是能够无形渗透观测设备的子体。

我们发现,游离者的子体数量并不稳定,它会随着我们的解析度增加而增多,且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延迟的效应。无论何种观测设备或是解析装置,都会受到这种超现实影响。

如果能够深入研究游离者,对它的特性加以利用,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够创造出神陨之地最高效的信息设备,统合其他低阶文明,成为这个世界的引路人。

然而不久前,事故发生了。我的同伴,菲尔罗先生,终日沉迷于游离者神秘的力量,不听我的劝告,解放了高阶龙族的天赋能力——真实视野。这是一种能够看透事物本质的强大天赋,能帮助我们更好地认清对手。却也会在面对更加强大的存在时,陷入困境。

在那一瞬,菲尔罗好像看到了什么,一下子陷入了癫狂。他尖叫着,跳着扭曲四肢的舞蹈,口中喃喃着“末日”,“死亡”,“终焉”等字眼。数秒过后,他变得极其冷静,端坐在控制台前,用着探索者号主机那种机械式的口吻,对我们宣告道,“死亡不过是升华的必经之路罢了。它说,末日就要到来了,我们必须做好面对灭亡的准备。”

当然,没有人相信他的胡言乱语,毕竟神陨之地那么大,百亿年来,也没有出现过巨大动荡,怎么可能说崩坏就崩坏了呢?

“快说,你看到了什么?”我当时也只想知道真相,没有太过在意。

“呵,”他冷笑了一声,“神陨之地的诞生与死亡,一场轮回罢了。”

说完,他便睁着眼睛死了。

事后的尸检,我们发现了他死亡的真相。

在那一瞬间,菲尔罗见证了神陨之地的起源与终焉,因承受不住如此海量的信息,意识崩溃了。

这次事故过后,一切研发游离者的项目都强制终止了,而游离者所残留的信息更是成为了神陨之地的禁忌。违例者会在落龙台立刻处决,不分种族,不分地位,以告诫众人。

然而,每年还是有无数人对那一段关于末日的预言趋之若鹜,也有无数人死在黑石铡刀之下。

一百年过后,游离者的风潮才逐渐平息。而老人们口口相传的灭世预言完全没有一丝应验的迹象,它渐渐成为了年轻人眼中的奇幻故事,或者是一群痴呆老头的妄想。更不会有人去追究,游离者最初出现在神陨之地的意义。

至于我,不过是一头即将入土的老龙罢了,不可能有追寻真相的勇气,更没有面对真龙会的力量。所以,就让历史成为一个故事吧。谁有那个精力去在意遥远的末日呢?

……

“是啊,谁会因为直视太阳被刺瞎双眼而咒骂太阳呢?”歌萝微微叹气,“我都告诉你们一个非常有可能发生的未来了,至于愿不愿意接受,愿不愿意改变,全看你们自己。如果都死球了,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哦。”

歌萝已经遥看到了他们的坏结局——真龙会不接受预言中的末日,而神陨之地会在一场异界碰撞中迎来终结。他们只能欺骗自己,欺骗所有高阶龙族,告诉自己,游离者不过是一个幻觉,末日不过是一个阴谋论,然后迎来突然的死亡。

尽管游离者已经帮它们充分解析了灭世灾难产生的原因。只需要他们一步步解析她的预言,便能找到救赎之道。可他们不会那么做的。

星域的历史上,他们都没有选择另一条路,一个接一个地重蹈覆辙。这样的场面,歌萝已经有些看腻了。

“我是该骂理律的无情呢,还是该骂你们的愚蠢呢?”小手拖着下巴,头顶的呆毛像节拍器一样来回摆动,“不,我都不该骂,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不过这锻炼心态的星域观测者,谁爱当谁去当吧,老娘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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