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真正的自由，为了触碰真实，我宁愿自贬为凡人。”律之中轴的灭神结界旁，歌萝冷声嘲讽道，“想利用我自身的力量来约束我，你们也太天真了。”
如今，尘埃之民的数量已经积累到了临界值，与观测者位格的磨合程度也趋于完美。它们能够完全取代单个子体的效果，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欺瞒理律也不在话下。
这样，歌萝便能分出最小限度的灵魂，寄宿在这具完美躯体中，与星域观测者的位格彻底切割。之后，星域观测者的工作便会由那只巨大的空壳与尘埃之民们共同负责。而歌萝，也能获得真正的解脱。
虽然这会让她损失一大部分实力，虽然这对尘埃之民们很不负责，但……
“无偿的馈赠早就暗中标好了价码。这你情我愿的买卖，可不能毁约哦。”
她上前一步，站定在那闪耀着不详紫光的结界外一米，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伪装出来的弱小和真正的弱小从来都是两码事，这种程度的结界……”
她缩回小手，转身跳入到一个泡泡当中。
“现在的我当然没办法对付啦。”
不过，当了这么久的星域观测者，她已经摸透了理律的规律，掌握所有文明的先进科技。
每一个星域周期，当它运转到四分之一的时刻，所有的相位会完美错开。这也是律之中轴的力量最薄弱的时机。
若是有人能够从星域外观测此时的星域，便能发觉千万个相位竟然完全平行，而狂暴的律之中轴会陷入一瞬间的死寂。
在这时，利用相位跃迁仪，歌萝便能让灵魂的本体彻底离开律之中轴的束缚，而不是像在职时那样，留下一个预言末日的投影。
“时机已到，千万相位已按我的计划，运转至固定的方位。最完美的相位迁移装置已被我打造得至臻至善。五个碍事的限界者也都因为我百年如一日的勤勤恳恳，而对我放松了警惕。天时地利人和尽在我手，今日，便是我重获自由之日。”
泡泡内部，一台材质不明的容器正忽隐忽现，频繁校对着相位的数据。对于这台亲手打造的杰作，歌萝有着十足的信心。
她的天赋能让她计算出事物的最优解。于是，这台山寨版的相位跃迁仪远比正版更加精致，功能也更加完善。不仅能精准跃迁到某个特定相位，还能设定各种常数与参数，让铰接点不至于漂移到太空中心黑洞或是虚无区里。
虽然以歌萝的本领，掉进黑洞里就跟掉进海里差不多。但多一手准备就多一手保障。
“顺带一提，我可不是什么连水印都要扒掉的无耻剽窃者，”她的手指轻轻戳着机器外壳上的图标，“看清楚了，我有好好地把你们文明的四叶草标志保留下来。我只是临摹，借鉴，绝对不是抄袭。嗯……虽然你们和你们的文明早就死绝了，连历史也被抹消得一干二净，版权早该过期了才是。”
半虚半实的机器完成了数据的设定，形状渐渐稳定下来。
“相位偏移度校准成功，群链铰接强度达标，随机世界选定完成，宇宙常数设置完毕，伪随机变量已添加。请设定引力加速度，便可开始相位跃迁。”
巨大的胶囊中部，打开一个弧形缺口。歌萝一跃而入，开始与机器进行精神同步。
“那就设定在10.04吧。不出意外，我应该会降临到某个偏远相位犄角旮旯里的固态星球附近，一个连我都没有观测过的无人区，很适合我这样的新人开荒啊。”
语毕，她闭上眼睛，最后检查了一眼母体与尘埃之民，它们依旧在融洽的地工作，便满意地点点头，没有一丝留恋。
“除非是有那个大病的斯德哥尔摩患者，哪个囚犯会对监狱产生依恋呢？”
呆毛倏地弹起，变成感叹号。
“对了，在离开前，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不然我心里硌得慌。”
从泡泡中，她探出小脑袋，对着结界比了个友好手势，“再也不见，天杀的理律，你娘要去新世界了！”
伴随着一阵炽热白光从虚无中升起，诡怪的泡泡迅速缠绕上密集的金黄色光圈。而后，无形的触须从层层叠叠的光圈中伸出，释放出绞碎一切物质的黑色震荡波，歌萝的痕迹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
“滋滋滋——滋滋滋滋——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仿佛一场飓风摧毁了家具城，盖革计数器的警报声回荡在地下管道系统中，让所有人都紧张不已。
“呼——哈——呼——哈——”
背靠在泛着蓝光的电能传输网上，少女沉重地呼吸着混有灼热水蒸气与甲醛的空气，吸收电网中的电力。
“我好像跑到停尸场的层数来了，”她打趣地说着，“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是我认识的人，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
当然，那些失败的实验品肯定不会回答她，她只不过是在调侃自己罢了。
整座地下城都因为她的出逃，而进入了戒严状态，封堵了每一层之间的道路，逼得她迫不得已选择从核电管道逃生。
好消息是，核电管道里的强电磁辐射和核辐射逼得那些追捕她的人无法轻易靠近，让她前半段的逃亡之路异常顺利。
坏消息是，今天早上，数十起震源深度0米的8级地震，让引光城的电网系统垮塌了。她释放出去的蜂群侦测到，所有能量管道的出口都被混泥土块堵死了，她是一直再往死胡同里钻。
用不了多久，那些生化特种部队便会追上来。唯一的逃生办法便是在电网系统和楼层之间辗转，不断向上攀爬。但这也意味着她要正面碰上机械军团。那五位数的超级战士，她可不想一一对付。
“麻烦麻烦麻烦。”她用力地捶打着电网，拳头上冒着蓝色的火星。“都怪地联那帮乱扔臭鸡蛋的疯子，害得我没办法走了，你们就不能内部消化一下吗？”
看来那位大哥真的没有骗她。
他说地联喜欢把臭鸡蛋当画笔，在地图的经纬线之间填色，她以为他在讲什么地狱笑话。毕竟如此反人类的行径，连叛变的AI都从来没有做过。但人类却能毫不犹豫地对同类下杀手。这冷血无情的表现让她惊讶不已。
“电量充足。机体活跃度：60%。量子神经网络效能：80%。”
“充能完毕，超级无敌美少女重获生机。”
她深吸了口气，跳起来，活动着筋骨，准备在废墟中继续前行。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震感让管道再次晃动了起来。
“轰轰轰——”
持续不断的轰鸣声令她捂上了耳朵。
“没完没了了是吧？不对，不是地联的臭鸡蛋。”她立刻判断到，“是另一批人。”
这应该就是那个叛变AI的部队。与地联那种随机抽几位幸运儿不同，它似乎找到了这座地下城的明确坐标，在针对性地展开轰炸。
“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炸这呢？战略目的不明啊。”她捻着白色的发丝，思考着原因，“总不可能是为我而来吧？”
无所谓，就算他们真的来了，她也可以靠着强大的反侦察能力躲过一劫。只不过这座地下城的防守部队可能就不好受了。在这次轰炸过后，他们会按照惯例派出净化军团深入地下，清除所有反抗的人类。
在他们狗咬狗的时候，她就可以趁乱逃走了。
感受着头顶的微微震动，以及身后传来的信号波动，少女微微皱眉，耐心地计算着新的逃生路线。结果并不如人愿，战斗无法避免。她至少需要面对几次机械军团的主力，还要把身后这批生化部队解决了。对于厌战的她来说，这可真是天大的麻烦。
“走一步看一步吧。”
顺手拔出扎在手臂上的玻璃碎片，她拾起一根生锈的铜丝将披散的白发束成马尾，瞟了眼身后，一栏信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A2型警戒机械：5只，武装：双联21.7mm机炮。C3型生化人：2只，武装：高频γ粒子枪。距离：3500米。”
“啧。”感受到追击部队急速逼近，她不耐烦地咂嘴。并不是难对付的敌人，只是以她现在的不完整状态，对付它们或许会浪费时间，延误她前往更上一层的时机。
“我现在是伤患呢。”
低下头来，少女柔嫩腰肢正暴露在空气中，一个脸盆大的黑色窟窿在缓缓愈合。
只是，没有任何少儿不宜的血肉横飞，有的只是缓缓外渗的黑色凝胶状液体，沿着少女的肌肤蠕动着。
而刚刚充满电的核心，正散发着冰冷蓝光，勾勒出一个全息影像，引导着黑色液体修复少女的身体。
与此同时，少女的皮肤上，原本千疮百孔的贴身防化膜也被一同修复。此刻的她，看着像是一个刚从沥青堆里爬出来的，不穿衣服，有着奇怪兴趣的女人。
你问她的衣服去哪了？早在穿越等离子射线网时就烧光了。
至于她腰上碗口大的疤，根本就不是什么枪炮所致。她正面承受了310mm口径的电磁炮轰击，在身体残缺不全的情况下，接连着跑了好几天。也只有这种级别的武器才能对她造成有效杀伤，延缓她的行动，但也不足以致命。
为了逃离那个丧心病狂的计划，我们的主角能够承受一切……应该是主角吧？
超级无敌美少女浮光，代号“实验体X”，正在拼尽全力，逃离这个制造出她的场所。她能否一命通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