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我？呵呵呵，哈哈哈哈……”A-13面前，冷艳到令人心脏冻结的少女仰面朝天，发出了混杂着机械与人声的恐怖笑声，“讨厌我？曾经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如洪水般的笑声一下子淹没了A-13心中的胆怯，让她脸上的表情定格了，唯有两条选材马尾在隧道风中摇曳。
“我可是记得，你剖开我的身体时，那副兴奋到一脸gc的模样。我可真没想到，你们这类先天性改造人的性状成熟得这么早。小小的13岁少女，就像是20年没摸过男人的饥渴少妇。睡梦中，我都能清楚地听到你们雷鸣般的狂欢。”
A-13挪着屁股后退着，大大的眼睛里泪光闪烁。浮光的流氓用语，已经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了。
“我的天啊，”浮光轻轻地走到A-13身前，用着A-13的声音重现着那一日的光景，“她这样子，会痛吗？我真的可以在她的身体里加这些东西吗？这难道是什么记忆材料？100%的兼容率？我好像有点兴奋起来了。让我试试，她对重核裂变有着怎样的适应性吧，它可是所有生命体和电路系统的克星。哦，哦，哦，她的机体开始尝试记住这种感觉了，她在修复核辐射造成的损伤！”
“对了，既然我们没更好的办法保护那些D级人员，就让她来处理积攒在铅房里的核废料吧，反正她也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就让她替人类承受这些灾害，这才能让实验体更好地服务于我们人类。”
“哦，天哪，她竟然还在吸收，脑袋都烧成浆糊了，机体都化成电浆了，神经网络竟然还能保持活跃状态。难道她一直醒着在？我们的改造实验不用麻醉吗？”
“你说没有麻药能麻倒她，曾经的改造实验一直清醒状态进行的？那万一她醒来后要报复我们咋办？被这样折腾，一定会痛到发疯吧？我可不想被这只辐射怪物咬到。哦，原来有清除短期记忆的药剂啊，那我就放心了。B-57，B-69，给我固定好她，加大剂量！我要尝试更多，折腾不死，就往死里折腾。我可是托米洛站点的天才儿童，原子物理学的知识，没有我不知道的，我一定要找到她的临界值在哪里……”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没有麻醉，清醒状态下接受那些改造，你问我痛吗？”浮光温柔地注视着小小的女孩，平静地笑着，“当时我没有回答，是因为在你改造我之前，我已经被其他A级人员折磨了一整个星期了，意识早就被烧模糊了。
那么现在，请允许我正式地回答你。痛，很痛，从内痛到外，从外痛到内。就像肺腑被浸泡在岩浆里，就像皮肤一丝丝地从机体上剥离，我恨不得立刻按下remake按钮。可那时，我的意识与身体已经断开连接，无法控制，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你们摆布，只能以清醒的状态感知每一份痛苦。”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都记得。求求你，不要再说了……”A-13跪坐在浮光面前，祈求着她的原谅，“我不知道，你也和我们人类有着一样的感知，真的对不起，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我们创造的一个非生物的实验体。除了外貌，我真的没办法在你身上找到生物的特征。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会说话的物体……”
“我从来不是什么不会受伤，不会感到疼痛的超人。我原来也只是一个和你一样天真快乐的小女孩。”浮光走到A-13面前，一改之前的残忍冷酷形象，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只是在这痛苦的进化道路上，我比你们所有人承受了更多，也获得了更多的成长。在非人般的痛苦浇灌之下，我的心已成长得比钢铁更加坚硬，我的意志比岩石更加顽强，早就不会被这蚊子叮般的痛苦影响到了。而我的血液，早已冷却。人类间的冷暖，我无法感受到。你现在看到的我，不论是威胁你，恐吓你，还是安慰你，鼓励你，都是我的大脑模拟出来的效果罢了。这些行为，只是我的大脑判断的，我现在应该做的正确选择。至于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谁知道，谁又在乎呢？”
“你真的不会惩罚我？你不会责怪那些改造你的人？”
浮光微微摇头，“没有这个必要。”
“呼——”
被浮光的一惊一乍搞得心神疲惫的A-13，听到了浮光的回答，松了口气，无力地倒在她的怀里。透过轻薄的衣服，体会着少女肌肤上的冰冷与柔软，A-13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
她想把实验体X拉回人类这方，可是她同样也意识到，将她推到人类对立面的，正是他们自己。她承受了太多，可又从来没得到过任何人的关怀。她理应得到更多。
现在，再让她劝说实验体X回到引光项目中，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引光项目组已经欠下她太多了。
“姐姐，”A-13扯了扯她轻薄的外衣，“我能知道，你真正的想法吗？对于人类，你是什么态度？假如说，将来爆发了人类文明与外星文明的战争，你会站在人类这方吗？”
“小子，个头不大，问题一堆。”浮光把A-13的双马尾当麻花在手中搓了搓，“今天，本美少女心情好，就来无偿解答你的疑惑吧。”
“首先，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从来只有一个词，那就是自由，不受任何规矩约束的自由。我当然知道，无敌的我，如果脱离了人类的掌控，获得了自由，会让整个人类文明产生恐慌，这是所有智慧生物对强大且未知的存在产生的一种天生恐惧心理。”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相反，这非常好。畏惧我吧，远离我吧，跑得越快越好，飞得越高越好，你们都会安然地活下去。过于接近我，会变得不幸。”
A-13也非常赞同实验体X的话语。就目前看来，虽然她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但她不稳定的脾气，决定了还是让这个不可控因素离人类远点好。
“至于我对人类的态度如何，也是一句话——人类的生死存亡，与我何干？溺水之人，唯有自救。若是有人在你们惊慌失措的时候前来搭救，结果一定是被一起拖下水淹死，我可不想当那个陪葬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免费给人类提一条有用的自救方案。就由你来当这个传口信的。”
“嗯！”A-13从大盒子里掏出了一台黑色的记录器，按下了录音键。
“咳咳，”浮光斜瞟了A-13一眼，一把夺过记录器，换上了一种极其正式的训斥口吻，“你们这些无可救药的死懒鬼，别整天幻想着靠什么神仙、外星人来救你们。看到头上那片破败不堪的危楼了吗？看到你们脚底下疮痍满目的大地母亲了吗？不想在暴风天被倒塌的楼房压成肉泥的话，就给我把这些破烂炸粉碎，下场顶多是落得一身灰。炸不动就用命炸。反正结果都是一死，不如让未来变得有点希望。
最后，如果真有一天，你们人类碰到了无法独自解决的问题，比如什么外星人入侵事件。看在我自认为是个人类的份上，我还是会尽力帮你一把的。至于其他的问题，你们自行解决。本美少女要远走高飞，享受自己的生活啦。有事没事请千万别联系，拜啦！”
咔嗒，当录音结束，浮光的身影也早就不知所踪。
她总是那么快，那么神秘，那么得拒人千里，又那么得引人入胜，就像一本永不完结的故事书。
A-13怀抱着残留有实验体X体温的记录器，嗅着空气中，实验体X残留的体香，脑中浮想联翩。
“我们会有再相遇的一天吗。”
与此同时，一个前凸后翘的D级人员，在2台A2型的掩护下，怀抱着蛛网的并列式处理器，大大方方地从主宰的炮线下走过，向着地下一层前进。
她已经通过蛛网，成功修改了主宰的权限，骗过了它们的索敌系统，也骗过了聚集在地下一层的A级人员，让他们认为，实验体X仍然被困在这里。
“嘿嘿嘿，真是个单纯的傻姑娘，几句话就被我哄得神志不清。看来，我真的很有当坏女人的天赋。至于蛛网，先给我乖乖躺好，当好背锅佬。等我逃出去了，我自会放你回家的。天才无敌美少女浮光，言出必行。”
……
“快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你们这么做，是要遭受天谴的！上帝啊，快救救你的子民吧，恶魔正在肆虐人间！”面容枯槁的女人嘶吼着，双臂徒劳地在空气中挥动着，试图抓住并不存在的希望。
然而，她纤弱的肉身却被闪着骇人黑光的机械巨爪绑上了火箭外壳，不受摆布地抽搐着。
直到电台发出点火的信号。
“……三，二，一，灰隼6号，发射！”
在持久的地震与轰鸣声中，女人与火箭一同飞向了天际，化作一颗红色的流星，消失在了云层的彼端。
“灰隼6号，2015年美联生产的中型载人火箭，原是用于火星探索目的，因为NASA资金链的突然断裂，自建成起，从未离开过发射井。可运载人数，16人，是个有些年纪的老古董了。能和这样具有科学意义的古董陪葬，女士，你应该感到荣幸。”
“卡梅拉上校，”电台自动切换了频道，传来了一个沙哑的机械音，“我这里有一个大工程需要你的部队帮助。有空吗？”
“愿意为您效劳，鲁卡斯将军。”迈着沉重的脚步，钢铁巨人走出了控制台，对着12点钟方向行了一个军礼，“我的部队随时可以出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