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四)【7K】

作者:莣忧草BX 更新时间:2023/7/2 0:11:09 字数:7295

午时还没到,天色却莫名地阴沉了起来,太阳不见了,风也更大了些。秦王府的侧门半开,不一会儿就有人跑了出来。

“赵氏?”

看着门边靠着的人,李浩楠一脸震惊:“你,你怎么会……”

赵韵柔一身的血迹,将素裙染得惨不忍睹,脸上也是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王爷。”一看见他,赵韵柔立马红了眼眶:“王爷可能救我一命?”

“发生什么事了?”赵韵柔慌张极了,蹲到她身边,眉头紧皱:“伤成这样,怎么不告诉沈清晨?”

“不能告诉他。”韵柔摇头,喘着气道:“详细的情况,进屋之后王爷可以听我慢慢说,现在请您务必想个法子,在所有人都不会发现的情况下,将我放进您的屋子里去。”

李浩楠一愣,随即就冷静了下来:“本王明白了。”

既然派她的丫鬟偷潜王府传话,自然是不想被旁人知道的。李浩楠转身进去就将一众家奴全部赶去后院,说是等会要训话,然后便用披风将韵柔裹了,让青云背进去。

“这府里的人都精明着,本王得先去应付一二。”

将她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内室,李浩楠道:“稍等片刻。”

“好。”赵韵柔点头,目送李浩楠出去。

“别的王爷肯定不会。”轻轻吸了一口气,赵韵柔捂着腰侧,抿唇道:“秦王不一样,他完全是少年心性,正义感十足,并且本身又对沈清晨抱有怀疑。”

只要她连猜带蒙地说对了一半,他都必定会相信的。

青云叹息,忍不住小声嘀咕:“还以为嫁来这大唐是什么好事,没想到却是生里来死里去的,早知道……”

“别说那些没用的。”赵韵柔撇嘴:“命运是老天定的,谁也没有早知道的权利,都已经这样了,不如想想怎么好好活。”

她原以为错嫁是好事,没想到却是掉进了更大的坑。沈清晨是个灭绝人性的王八蛋,白瞎了一张好看的皮囊,她也没必要对他抱有别的期待了,该陷害就陷害吧,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青云沉默,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心疼。赵韵柔倒不是很在意,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等秦王回来。

李浩楠也当真没离开多久,回来的时候就将房门关紧了,大步走到床边来:“你还好吗?”

赵韵柔笑了笑:“可能是不太好,但是王爷这么信任我,倒也让我觉得意外。您不怕我是坏人吗?”

“本王看人很准。”拉过一边的凳子来坐下,小王爷扬了扬下巴,很是自信地道:“上回一见,本王就知道你不会是坏人。”

打哪儿看出来她不坏的啊?赵韵柔一愣,很是怀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你的伤,要不要先看大夫?”李浩楠皱眉。

“等我把话说完,王爷要是信,那便可叫大夫。要是不信,也没必要叫了。”轻喘了两口气,赵韵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微微一顿,李浩楠点头:“你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沈宰相要杀了我。”

“……”轻轻吸了一口气,小王爷眼睛都瞪大了:“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文王承担杀了越国公主的罪名,从而让皇帝与景王之间的嫌隙更甚,并且顺便也可以除掉我,以免我继续留在相府里,乱他心神。”直视着秦王,赵韵柔一字一句地道:

“最重要的可能还是因为您,杀了我,对您最有利,秦王爷。”

身子一震,李浩楠惊愕不已,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头认真思考了起来。

看他这反应,韵柔心下也明白多半是猜中了什么,于是继续道:“您先前的质疑是没有错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匈奴等国干扰,只因为沈丞相的施压,我骗了您。婚事的确就是沈宰相故意搅乱,强娶了我,让您得到皇上的补偿。文王受皇上责难,您也不必娶我这样无权无势的和亲公主,一举多得。”

“之后,您定然会因为我被宰相收纳成娘子的事情,遭受不少人的嘲笑。相爷怕您与他心生嫌隙,也为了让您少受非议,便想在今日借文王的名义杀了我。这样一来,您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府连白幡都不用挂,遭殃的却还是文王。”

“我没有想过沈宰相会利用你我的婚事从头到尾进行如此精密的一场谋划,更没想过我这无辜之人,竟然要成为相爷扶您一把而献上的祭品!”

抬眼看着李浩楠,赵韵柔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地掉:“王爷不觉得,我是无辜的吗?”

李浩楠眉头拧得死紧,拳头也握了起来:“你自然是无辜的,大唐朝野之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顿了顿又问:“所以你这伤,也是沈清晨造成的?”

“是。”赵韵柔抿唇,低头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袖子边儿:“今日丞相假意让我赴文王北门亭之约,却在半路埋伏杀手,要取我的性命。要不是青儿护着我逃了,否则我早就己成为冤下之魂……这泱泱大唐,沈宰相一手遮天,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也是急了,才冒昧来打扰王爷。”

“我觉得王爷绝不是滥杀无辜,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的人,所以求王爷,救我一命!”

赵韵柔猜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再加上一直以来也没有人发现过沈清晨和秦王之间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秦王自然就先信了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在看见她身上的重伤的时候,也就差不多了。

“沈清晨果然是这世间第一大骗子!”李浩楠又怒又气:“本王要怎么做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很简单。”韵柔认真地看着他:“只要王爷与丞相挑明,您已经知道他的计划,让他不要危及我的性命,否则便不会再信任于他即可。您在相爷心里有非同一般的地位,这样一说,相爷必定不会再动我。”

“本王明白了。”严肃地点了点头,小王爷站起来道:“现在本王去给你找大夫,顺便将相爷请过来一叙!”

赵韵柔一喜,但是没高兴多久,脸上的神色又很快变成了担忧:“要请相爷过来吗?”

“自然。”李浩楠道:“他要是不过来,本王如何与他对质?”

“对质是必要的,但是……”赵韵柔抿唇,看了南王两眼,小声道:“您可得小心一些。”

“怎么?”

“相爷能言善辩,又位高权重,想来也会将罪名全扣在我身上,说我冤枉他,故意陷害他。”扁着嘴,韵柔昧着良心开始挖坑了:“以相爷颠倒黑白的本事,指不定还要说他今日根本没有派人刺杀我,这伤,是我自己弄的。”

李浩然皱眉:“荒唐,谁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他那巧舌也骗了本王很多次了,这次本王一定不会再信。”

“多谢王爷。”赵韵柔感激地看着他:“王爷肯帮我这一次,日后,妾身必定报答!”

挥了挥手,李浩楠满不在乎地道:“不用你报答什么,这是本王的原则问题,本王还得谢谢你给了本王证据,不然,真的拿那骗子没办法了!”

说罢,一甩衣摆就往外冲了出去。

真是个心怀正义的好少年啊!赵韵柔觉得自己可能是大奸大恶的人见得太多了,每次看见这种傻小子,都觉得有些心疼,太单纯了。

这样的人,要是能单纯一辈子就好了。

…………

…………………………

北门亭。

沈清晨一脸镇定地应付了文王,一会儿,就推说身子不适,要打道回府了。

今日本也就是他二人相约,只是沈清晨原本打算替换成赵韵柔过去的,等大事完成,便说是自己生病,赵韵柔擅自做主前往的即可。

但是很可惜,大事未成,他也就只能听文王说了半天的话,然后赶回府去看情况。

“主子。”湛卢皱眉过来道:“府里查过了,少了两个赵娘子的陪嫁护卫。以及那位婢女——长虹!”

脚步一顿,沈清晨沉默,脸色有些难看。

“还有一个消息。”宋志低头道:“秦王府那边传来消息,小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缓缓地闭上眼,沈清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实在是太久没遇见这么厉害的女人了。”他低声道:“以至于看走了眼,将只狐狸给看成了兔子。”

他一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是因为赵韵柔,这个女人一早就发现了他的心思,一步步地在拆他的招,坏他的事。而他,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什么生病,什么愚钝,她怕是一直在给他唱大戏,而他,竟然还信了。

荒唐!

“去秦王府!”咬牙低喝了一声,沈清晨翻身上马,一贯不显山露水的脸上也绷不住蒙了层怒意。

赵韵柔,好一个赵韵柔!他平生算计别人多年,头一次却在女人手中阴沟里翻船,被个女人给骗了!若不杀了她,焉能平心头之恨?!

“驾!”策马狂奔,沈清晨一路都紧绷着脸,后头的宋志险些跟不上。

到了王府主院,宋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柄剑倏地朝自家主子刺了过去。

沈清晨一顿,身子比脑子先反应,一个侧空翻便躲过,反手捏住剑柄。

然而李浩楠正在气头上,横腿一踢,力道极猛,逼得他不得不松开剑柄,吃他两招。

宋志看清这挥剑的人,也没敢上前护主,只能焦急地看着。

好端端的,秦王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躲闪之中,沈在野倒是先冷静下来了,最后一招直接用手将李浩楠手中的剑甩了出去,轻笑道:“王爷的剑法精进了不少。”

李浩楠抿唇,从地上含起宝剑,收回剑鞘看着他道:“这是斩佞剑,你教我的。”

斩佞,斩尽天下佞臣。

扫了一眼四周,沈清晨眯了眯眼道:“王爷觉得微臣是佞臣?”

李浩楠皱眉,立身站好,眉宇间满是正气:“话是你说的,忠臣不欺主幼,不逆主意,不阳奉阴违。可你呢?”

心下满是不解,沈清晨微笑着看着他:“微臣怎么了?”

“本王就知道,你这个人,不是铁打的证据放在眼前,就打死不会认错!”李浩楠怒了,眉毛都要倒立了起来:“什么时候才肯跟本王说实话?你要杀越国公主嫁祸文王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

沈清晨颔首,看了他身后紧闭的房门一眼,镇定地道:“想必是赵氏来了秦王府,告了微臣一状吧。”

“她不该告吗?”李浩楠瞪着面前这人:“先前你承诺过本王什么?现在做的又是什么?赵氏只是弱质女流,与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就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女流他是承认的,可赵韵柔弱吗?心里冷笑了一声,沈清晨面上的神色显得格外坦诚:“微臣觉得,赵氏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有些过于敏感了。臣从来没有要加害于她的意思。”

“误会?”李浩楠脸色沉得更加难看,咬了咬牙,没急着争辩,倒是抱着胳膊问:“什么误会?”

“您与赵氏的婚事出错到现在,不过才几天时间,这几天赵氏在相府里惶惶不安,还生了病,难免多想。”沈清晨微微一笑,很是淡定地道:“微臣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觉得微臣要杀了她嫁祸文王,今日赵氏的马车在半路出事,微臣还甚为担心,四处寻她呢。”

“哦?是吗?”小王爷挑眉:“你的意思是,你今日没有派杀手刺杀姜氏,她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微微一愣,沈清晨眉目稍动:“她受伤了?”

“嗯,很重的伤,浑身都是血。”李浩楠瞪着沈清晨道:“想必要杀她的人也是下了狠手。”

要是没查过府里的护卫情况,这会儿沈清晨还真可能会相信赵韵柔今儿是遇刺了。但是,她自己的人带着她逃了,还能受重伤?这伤要不是她自己弄的,他沈府的牌匾拿去当柴烧!

“王爷。”叹了口气,他沉声道:“您涉世不深,心性纯良,大抵是没见过多少狡猾奸诈,满口谎言之人,容易被人蒙骗。微臣不曾派人刺杀赵氏,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可能只有她自己清楚。”

果然被赵韵柔给说中了,瞧瞧这责任推卸得,那叫一个干净。

李浩楠冷笑,退后了半步,睨着他道:“沈宰相可否告诉本王,今日赵氏为何出府?”

“今日……”沈清晨微笑:“赵氏是闲在府中无聊,想自己出去走走。”

“哦?”神色冷咧,李浩楠又退半步:“本王怎么听说,她是要去北门亭见文王?”

“王爷说笑。”沈清晨道:“赵氏已入相府,如何还会去见文王?”

小王爷不吭声了,目光深沉地看着他。

沈清晨一脸坦然,浑身正气,半点不像在说谎。

然而,话落音没多久,旁边就有人小步跑了过来,半跪在李浩楠面前道:“启禀王爷,文王殿下已经离开北门亭,刚到宫门。”

沈清晨一笑,道:“这有什么好说?微臣今日本就与文王相约北门亭,刚分开,不信您可以问文王。这倒反而说明赵氏在撒谎,她根本不是要去北门亭。”

“你觉得这话有说服力吗?”赵韵柔冷笑:“赵氏初嫁,人生地不熟,若不是你的吩咐,她会出府?”

“微臣的确是吩咐她出府,不过不为别的,只是闲逛,看看京都的风光。”沈清晨从善如流:“就是不知她为何会遇刺了,王爷有仔细看过她的伤势么?”

李浩一顿,摇头:“男女有别,赵氏是你的姬妾,本王如何看得?”

“那王爷何必这么着急?”沈清晨笑道:“真受伤还是假受伤,总得先查个清楚吧。”

“……”

瞪了他半天,然后想了想,李浩楠还是让开了身子,示意他先进去。

沈清晨优雅地颔首,不慌不忙地跨进主屋。

赵韵柔苍白着脸躺在床上,一身血衣未换,就算有被子半掩着,看着也还是触目惊心。

旁边的大夫见着他们便拱手道:“王爷、相爷,这姑娘伤在腰上,老夫不便查看。已经传唤了医女,正在路上。现在暂且让丫鬟帮着粗略包扎了一番,再开了些补血的药材。”

“别忙活了。”往床上扫了一眼,沈清晨便笑道:“其他人都下去吧,留王爷与我即可。”

大夫一愣,低头应了。而身旁青云留在床边没动,韵柔半睁开眼看了看她,她才起身,不情不愿地出去关上门。

“相爷竟然亲自来了。”挣扎了一番,赵韵柔半靠在床头,眼里满是戒备:“是打算来惩罚妾身吗?”

沈清晨低眼看她,半嘲半笑:“你做错了什么吗?”

“泄露了爷的计划,也是该死。”赵清晨苍白地笑道:“为了苟活,妾身也是不择手段了,还请爷见谅。”

“你要活,没人会拦着。”目光落在她的血衣上,沈清晨眼里的嘲讽之意更浓:“但是原本就活得好好的,还要反过来诬赖我,又是何居心?”

韵柔一愣,震惊地看了他一眼:“妾身诬赖您?您难道不是要妾身赴文王北门亭之约,然后想杀害妾身嫁祸文王吗?不是这样的吗?”

……

是这样的没有错,沈清晨也实在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发现这个事实的,不过现在在秦王面前,打死都不能承认!

“你想多了。”他镇定地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桃花嗤笑,捂着自己的腰,眼里微微有泪:“那爷的意思是,这京都之中,还有别人敢来刺相府的车驾?敢对越国来和亲的公主动手?妾身死了,对别人可有什么作用?”

“你这伤……”顿了顿,沈清晨勾唇:“骗得了秦王,以为也骗得了我吗?”

真是流了这满身的血,她人还能醒着说话?这血,怎么都不像是人血,压根就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吧。

韵柔抿唇:“爷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沈在野微笑,转头看着李浩楠道:“赵氏大概是对微臣心有不满,不知从何得知微臣对王爷敬重有加,故而假装受伤,上门诬陷,以求要挟于臣。”

“虽然不知她想要挟臣做什么事,但是其心可诛,实在不可轻信!”

李浩楠皱眉:“你的意思是,赵氏是假装受伤?”

“是。”沈在野伸手,捏起韵柔一片衣襟:“这多半是猪血,才会凝成块,呈紫红色。”

微微一愣,李浩楠看向赵韵柔。

赵韵柔斜靠在床上,任凭沈清晨捏着,眼皮都没抬:“相爷这诬赖人的本事,是愈加厉害了。妾身是实实在在挨了人家一剑,如何做得了假?”

“呵。”沈清晨挑眉,轻笑了一声,低头下来凑近了她。声音轻轻软软,却满是嘲讽:“你这女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受伤这种事,一看便知,你还真以为能骗到底?”

赵韵柔眼波粼粼,眸子左右微动,带着些挑衅直视他:“那爷不如就看看好了。”

还真以为能唬住他不成?沈清晨失笑,也不顾忌秦王在场了,直接将床上的被子掀开,伸手就去扯她的腰带。

赵韵柔吓了一跳,到底是学了君子之礼的,立马就扭身看向别处。

赵韵柔脸色更加发白,却没挣扎,任凭他将自己外裳扯了,露出白生生的一截细腰,以及腰上裹着的厚厚的白布。

“你的面色可真像受了重伤的人。”继续撕扯那白布,沈清晨淡淡地道:“若不是见过你上妆的本事,我也得被你骗了。”

“在爷心里,妾身竟然这么厉害?”韵柔笑了,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那爷这一腔信任可能是错付了。”

就算她会上妆,也画不出这样苍白得跟鬼一样的脸色。

沈清晨嗤笑,表情明显带着不信,手上动作不停,不耐烦这一圈圈的东西,干脆就用了狠劲儿,一把扯了下来。

就算是有准备,赵韵柔还是被疼得嘴唇发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止了血的伤口,被他这动作拉开,鲜血淋漓!

三寸长的口子,皮肉翻开,形状可怖,从后腰一直划拉到前腰,瞧着都令人皮肉发紧。

竟然真的有伤?!

沈清晨重重一震,脸上的嘲笑消失得干干净净,表情僵硬地瞪着她:“你疯了?!”

女子身体何其重要,她竟然舍得划这么大一条伤口?更何况,就算是腰上这位置,伤口再深一点,那也是能要人命的!

疼得眼泪花儿直冒,赵韵柔也勉强冲他笑了笑,虚弱地说:“这不都是拜您所赐吗?”

他不计划着要她的命,她也不会被逼到这份儿上啊!她这么怕疼,要不是没办法了,谁愿意挨这一刀啊!

没错,她是准备了一瓶子猪血来着,但是跟沈清晨这种毒蛇过招,假血哪里够用,肯定是要真伤的。猪血只是让她表面看起来更惨一点,更震撼秦王的心,又不是真打算靠那个蒙混过关。

沈清晨的确是有点小瞧了她,这点小瞧就足以让她打他个措手不及。

的确是措手不及,诡言善辩的沈清晨现在竟然没能说出什么话,一双眼里像吹着隆冬凛冽的风,冻得赵韵柔打了个喷嚏。

他是应该兴奋的,毕竟在大唐这两年,从未棋逢对手。今日好不容易发现了个厉害角色,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再无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一片血色让他觉得不舒服得很,脸色难看得像刷了层锅灰,手也下意识地捏紧。

就没见过对自己这么狠的女人,有必要弄这么大的口子?万一没死在他手里,死在她自己手里了,不觉得荒唐吗!

真是个疯子!

“听沈宰相不说话,想必赵氏伤得不轻。”

背对着他们的小王爷负手而立,沉声道:“既然伤得不轻,那先前宰相的污蔑,就完全不成立了。您还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赵韵柔也就耐心地等着。她知道以沈在野的能力,至少都还能瞎掰五百字,把小王爷给绕晕,然后再把罪名扣回她头上!

所以,她已经在整理腹稿准备下一轮的反击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沉默良久之后,沈清晨竟然淡淡地道:“臣的确有借文王之名杀赵氏之心。”

赵韵柔一愣,吓得捂着腰就往床角里缩,李浩楠更是转过身来,怒目直视他:“你承认了?”

“是,但是微臣为什么要这样做,王爷应该明白。”

李浩楠皱眉,刚想反驳,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你答应本王的事情不算数了?

“此一时彼一时。”沈清晨抬眼看他:“您来大唐,难道是打算安乐度日的?”

微微一愣,李浩楠沉默了,眉宇间又是气愤又是愧疚,看得赵韵柔一头雾水。

这俩在说啥?李王刚刚还气得不得了,现在怎么又是一副这样的表情?

拿了放在一边的药,沈清晨慢慢在床边坐下,伸手就将韵柔给拎了过来。

被他的动作吓傻了,赵韵柔一边挣扎一边喊:“王爷救我!”

李浩楠回过神,刚想上去帮忙,眼里却映进一片雪白的肌肤。

脸上一僵,小王爷赶紧转过身去,咬牙道:"赵氏身上本就有伤,你就不能温柔些?”

沈清晨挑眉,将人拉进怀里按住了,瞥了一眼她那血水横流的伤口,冷笑道:“有些人你对她温柔,她就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不如麻利收拾了,免得为秦王府平添一条人命!”

赵韵柔痛得嗷嗷直叫,沈清晨半点没含糊,照着伤口就洒了半瓶药,末了扯过白布来,沉声冲她低喝:“压着!”

吓得一哆嗦,赵韵柔眼泪汪汪地拿纱布和着布头按住伤口,然后就感觉这人开始一圈一圈地给她包扎。

沈清晨的胸膛很结实,两只手臂从她身侧穿过,在她背后交接白布,整个就将她抱在了怀里,呼吸都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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