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读过一篇故事,大意就是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山洞,山洞口有一扇大门挡住了他的去路,但有人告诉了他打开山洞大门的方法。进入山洞后,那个人看到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好像里面还有一个神灯来着?可以实现人的愿望。总之经过一系列的事,那个人过上了好日子。我记得,故事里的那个人面对那个塞满了珍宝的山洞时,被里面的景象震惊到了。小时候觉得没什么,但我现在能够切身体会到他的感受了。
也许是在战壕里待久了,我的想象力已经开始退化了?还是军需库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总之我被眼前的东西震惊到了。一共有三列架子,在我左边的架子上塞满了各种罐头,鱼的、肉的、水果的、蔬菜的,红的绿的摆在一起,一列列的,非常整齐。罐头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我用手指轻轻地擦了一下罐头的盖子,手指马上就被染成了黑色。其中一个架子的下面盖着一层白膜,掀开一看,里面的是面包、巧克力、果酱以及鱼子酱。中间的架子上则是一些瓶瓶罐罐,看上去应该是酒。这个架子跟左边那个比起来就差多了,整个架子都是湿漉漉的,东西摆得也不整齐,还有一些液体在不断往下滴着,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气味。空瓶子杂乱地堆在架子上,瓶口敞开,盖子已经不知去向,有些瓶子内部还有一些液体残余。右边的架子的最上面放着一些头盔,第二层是防毒面具,其余的则是一些军装,什么颜色的都有,大多数都是深绿色的。最底层则是几双黑色的靴子,各种尺码都有。另外还有一些腊肉、火腿、香肠和熏鱼被钩子挂着,用绳子悬挂在屋顶上。在最右边的墙边摆着一些长条状的木箱子,它们摞在一起,叠得像座小山,上面挂着的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这些箱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但我并没有走过去,因为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这些箱子。还有几个大大的空箱子放在角落里,尽管上面盖着一层布,但里面什么没有。
一轮逛下来,卡连夫斯给我的两个纸袋都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但我还有很多没有装下。我又去多拿了两个纸袋,好装下剩余的东西。卡连夫斯已经拿好了自己的东西,爬出了窗户,在外面等着我。我把那几个纸袋抛了出去,刚想爬出窗户,视野的角落就出现了一个刚才没有见过的架子。
“等一等,我有东西落了。”我对卡连夫斯说道。
“那你当心。”卡连夫斯说道。
“放心吧。”我朝那个架子走去,想看看那上面有什么东西。这个架子几乎是空的,不过是几乎,有一样东西让我兴奋地叫了起来。
铅笔!我从架子上拿起了那几支布满蜘蛛网的铅笔,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还好吗?”外面的卡连夫斯听到了我的叫声,关切地问道,“伤到哪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说道。我的钢笔已经快没墨了,而那个商人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阵亡了,我现在急需新的写作工具,这些铅笔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不过一个商人倒下了,还会有其他的人接替他的工作,毕竟,有能耐的人在军队里不在少数。我从那些铅笔里挑了几支比较长的,放进了我的口袋。刚打算离开,就听到“嘎吱”一声,军需库的门开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打了个寒碜,脑子顿时变得晕乎乎的。阳光从门口倾泻下来,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边走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四处看了看,试图寻找一个藏身之处,最后,我把目光停在了最左边角落里的几个空箱子上。空箱子很大,完全可以装下一个人,还有空余。我赶紧跑向其中一个箱子,掀开布,手忙脚乱地爬了进去,然后缩成一团,再把布重新盖了起来,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一件货物。
我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慢慢地传了过来,忽左忽右,步调不齐,好像在跳着某种步调很快的舞蹈一样,然后在我的不远处消失了,接着就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声音,是那些瓶子翻倒的声音,然后又传来了“啪”声音,应该是一个瓶子掉在地上摔破了。我小心地用手撑起了那块布,使得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我看到一个穿着和我一样军服的人,,摇摇晃晃地靠在柜子上,正在打着呼噜,两手在空中晃荡着,还提着两个装满酒的瓶子。我老远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着的酒气,还有一些酸气,直冲我的鼻腔,使我不得不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在等了两分钟后,那个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呼噜声也越来越大了。他不急,我可就不一样了。又过了两分钟,我实在是忍不了了 。我慢慢地推开头顶上的布,小心地探出头,确认了那个人还在架子旁边——他现在背对着我,头靠着架子,睡得正香,我甚至能看到一串晶莹的口水从他的嘴边垂了下来。但那两个瓶子则以一种极为危险的方式挂在他的手上,马上就会掉下来,摔得粉碎。
得赶快啊。我想到。我小心翼翼地越出箱子,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弯着腰,快速地来到窗户边,正打算翻出窗户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根据声音判断,人有两个。我顾不上这么多了,刚想翻出窗户,一声大喝随之响起:“是谁?!”
我顿时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我只感觉头皮发麻,肢体失去了知觉,冷汗瞬间冒了出来,浸透了我的后背,一股寒气直冲我的头颅,搅乱了我的大脑,让我感觉晕乎乎的,我的思维在那一刻停滞了,不过在停滞之前,我的大脑里还残留了一个念头——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