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桥 1915.6.10(一)

作者:咕军奋战 更新时间:2023/8/5 6:35:54 字数:2433

我们被调离了阿伦特大桥。

今天的天气很好,好得有些过头了。气温很高,又闷又热,我们像是被放在蒸炉里一般,在高温中汗流浃背,湿透的衣服粘在了黏糊糊的背上,让我们觉得非常不舒服,裤子也是,黏在腿上,让我们迈腿的时候感到很难受。因此,我们不得不把衣服尽可能地解开,把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以此来获得凉爽。但太阳毒辣辣把热光放了出来,如同尖刺一般扎刺着我们的肌肤,火辣辣的,让我们感到了刺痛,使我们不得不把衣服重新穿好,以此来缓解阳光照射所带来的疼痛。这种矛盾让我们非常的难受,我们只能加快了步伐,希望自己赶快到达目的地。

不过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我们几个就笑个不停,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劳。莫尔斯那家伙笑得下巴都脱了臼,于是发出了惨叫,可谓是乐极生悲。在海博的亲切帮助下,被复原了——海博对莫尔斯脱臼的下巴来了一拳,把它打了回去。

我在把班库赶回去后,就在桥头的一个树丛里跟其他两个人汇合了。那个树丛离桥头的有些远,正好可以避开探照灯的光。至于怎么在一片漆黑中汇合的,这很简单——我就知道汤姆那家伙会在这个时候抽烟——在看到黑暗中的一个红点后,我马上就知道了他们俩所在的位置,然后悄兮兮走了过去,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那个人随即发出了惨叫声,但马上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叫了,是我。”我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才停止徒劳的呼喊,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吓...吓我一跳啊你...”莫尔斯的声音在黑暗中发了出来,带着残余的的惊恐说道,“咳咳咳...”在说完这句话后,莫尔斯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又被汤姆捂住了嘴。

“安静点,不要再叫了。”汤姆说道,同时加大了捂着莫尔斯的嘴的力度。

“咳咳...我快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莫尔斯干咳了几声,用力地推开汤姆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捂得稍微轻一点不行吗...咳咳...”

“好了好了,车来了。”几束刺眼的光柱穿透了黑暗,晃得我们眼睛生疼,“别抽你的烟了。”我把那根还在燃烧着的烟从汤姆嘴里拔了下来,丢到了地上,一脚踩灭。

我们戴上了防毒面具,拿好了枪,然后坚定地走出了树丛,往道路上走去。

顺带一提,戴着防毒面具去摸鱼是一件蠢得不能再蠢的一件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几个司机在开车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的黑暗里突然钻出了几个黑影,在一片死寂中,在车灯的照射下,迎着灯光向他们一步步地走来。虽然那几个黑影穿着军服,但由于戴着防毒面具,再加上光线的影响,使得我们几个看上去非常诡异,所以我认为那些司机应该看到了几个有着马头的人向他们走了过来。我们嘴里在高声喊话,让他们停车接受检查,不过由于防毒面具的密闭性,我们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呼噜呼噜作响,完全不像是能从人类嘴里发出的声音,这大大加剧了我们的恐怖感,让我们不像是人,而像是一种非人的怪物。

想象一下,你在走夜路,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突然间,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突然在你面前窜了出来,你会有什么反应?于是乎,那几个司机被我们吓得屁滚尿流,猛打着方向盘,喊着我们同样听不懂的话,一溜烟似的跑了,只留下我们三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然后,然后就成这个模样了。吃过早饭后,我们被叫了起来,然后受命离开这座石桥,徒步前往另一座桥,执行看守的任务。看着那位下达命令的军官气呼呼的样子,我们几个的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但不能表现出来,这种一直憋着。这滋味可不好受,莫尔斯紧咬着嘴唇,脸涨得跟个熟透的番茄一样,嘴角不断地在上扬和下垂之间切换;汤姆的目光躲闪,面部扭曲,像是抽筋了一般,两只手不停地绞动着衣角,不断地发出沉厚的鼻音;我呢,则是一直做着深呼吸,不停地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同时脑子想点不高兴的事。

我觉得他们到死也不会知晓这事是谁干的,不过相对应的,一段传说就此流传开了:有人走夜路,遇到了七八个马面的恶魔。这是我听到的版本,但具体是第几版的我就无从考证了,只是每次听人说起这个故事,我就会止不住地大笑,同时指正这个版本的故事中过于离谱的部分,这让那些故事的讲述者以及听众疑心我是不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或是与主人公有着某种关系。

将近中午的时候,我们才到了那座不知名的木桥。一路上,我们又累又饿,一到目的地,我们就瘫倒在地,把身上的东西甩在一边,然后扯开衣服,舒舒服服躺在了地上。

在躺了一会儿后,我们重新站了起来,因为这地已经被阳光晒得滚烫了,而刚才的我们已经被晒得麻木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在休息一会儿后才意识到自己背后的灼伤感,急急忙忙地站了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走到河边,看着眼前的静静流淌的河流,问道。河的流速不快,流量也不大。河水很静很清,站在岸边能看到水下静静舞动的水草,还有茫然地在水草中间穿梭的鱼。微微的轻风拂过我的脸庞,给我带来了些许的凉爽,让我混沌的大脑逐渐变得通彻了起来。耳边不断响起不知名的鸟鸣声,其中还夹杂轻微的马鸣声。

“不知道,但这里挺美的。”汤姆站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他的头盔,用它扇着风,说道。

“确实。”我看了看那座接下来我们要看守的木桥,非常赞同。桥头没有任何的瞭望塔,没有任何的防御工事,甚至连段铁丝网都没有布置,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亭子立在桥边,上面插着一面随风飘扬的国旗,表明着桥这边的归属。桥的另一边是一个村庄,与我们相对的,另一边的桥头也是除了一个亭子外,什么都没有布置。那个亭子上的F国旗帜表明了那头的归属。两个亭子都是空的,桥上也没有一个士兵。桥上人来人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欢乐地叫喊着,人声鼎沸,一片祥和;手推车、牛车、马车、汽车、卡车,穿插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缓慢而平稳地前行着。几艘小船慢慢地从桥洞底下摇了过去,偶尔有一艘比较大的蒸汽船冒着烟,从桥下慢慢驶过。这个场景,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错觉,就好像战争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感觉就像是在梦境中一样,这样的不真实,这样的不融洽。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军服,看了看自己身上背着的枪,看了看靴子上沾着的干裂的黑泥,随即就转变自己的想法。

不真实、不融洽的不是在眼前,而是在我身上。我是如此的格格不入,我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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