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
绿发小萝莉手臂交叉着护在胸前,眼睛紧绷着,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不对,不对,这一定是个误会,
寒羽没想到屋里有人,他只想看看这是否是拿令人讨厌的气味的源头,也就是那些怪草是否存放在这里。
他并不是有意冒犯的。
可一切都晚了。
“抱……”
“虚幻的风啊,幻化成守护的龙吧!”
寒羽话还没说出,对方周围的气流突然变得急剧起来。小萝莉伸出的手掌泛出绿色的星光将气流牵引到手心,他们相互环绕盘旋,到到一定程度后便朝着寒羽飞去。
如龙一般的螺旋飞行,快到来不及反应。
“噗——”
气流直直撞到寒羽的腹部,并把它向外顶了出去,他的内脏受到严重的挤压,胆汁由下往上从嘴里喷了出去。随后他像球一样被扔出重重砸向身后的墙壁上,脊背在碰撞中变得有些麻木,同时还伴有剧烈的火热灼烧。
四面八方的疼痛不断向大脑钻去,寒羽本想站起来,但早已失去知觉的腿根本没有反应,而后大脑开始缺氧,他的视线渐渐冒出密集黑点,呼吸也逐步加快。最后,在这些四面八方的折磨下,寒羽昏倒在地上。
……
大约过了很久的样子。
“寒羽,寒羽?”
黑暗里好像有声音在呼喊自己。
寒羽向那方向跑去,可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确信自己被困在了这里。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自己又——死了?
为什么要用“又”,不过看样子自己应该真死了吧。
被那种东西打中绝对没机会活下去,可怕的冲击和高速行驶的汽车的撞击简直没两样。
区区脆弱的人类之躯怎能承受?
但是寒羽还是感觉有些可惜,自己没能把道歉的话说出来。
好像也不需要了,毕竟自己已经拿性命偿还了。
就当自己是咎由自取吧,下辈子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寒羽。”
声音再度响起。
头突然有些晕痛,腹部也传来撕裂感。
这是怎么回事?
“寒羽。寒羽……”
声音在脑中不断放大,轰轰的,有些吵。
黑暗被切开了。
寒羽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塞尔斯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边,至于自己则躺在一张床上。
貌似又捡回一条小命。
“我这是……”寒羽向塞尔斯问道。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身体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过我用魔法给你治疗了,应该没有什么多大的问题,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
虽然塞尔斯嘴上说没问题,但寒羽的四肢还是充满麻痹感,看来一时半会怕是无法行动了。
“你没打招呼就进来了吧?”
“呃,好像……是的,”
寒羽放低声音像是在自我反省。
“她的性子就是这样,别在意啦。”
“这丫头也不是故意的。”
“璐璐!”
“快过来!”
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嫩绿的长发,青绿的眼瞳。
不会错的,是她!
可怕的风流寒羽现在依旧充满印象,这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看到她的那一刻,寒羽恨不得马上从床上挑起,然后撒腿就跑,不过奈何自己无法行动只得活生生看着对方靠近。
“父亲……”
”还不先向伤者道歉?“
塞尔斯铁着脸,散发的威严让人气都不敢喘一下,现在的他见状判若两人。
“对不起。”
小萝莉弯腰向寒羽鞠躬,说话的语气像要哭出来一样,脸上也满是委屈。
“没……么司。“
寒羽紧张到舌头都打结了。
“嘻嘻……”
看到这一幕的小萝莉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璐璐……”
“啊,抱歉!”
她吓的头一低,不过看起来又有几分可爱。
“这是我的女儿,璐璐-因格雷。”
“你……你好。”
她的行为举止有些胆怯,目光也躲躲闪闪。
“我是寒羽,Nice to meet you。”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面前的两人愣住,他们相互看着对方,开始揣摩其中的意思。
寒羽也意识到自己由于习惯随口而说的英语令他们难以理解。
“后面的那句是什么语言。魔神语,精灵语,还是兽人语?”
那是英语啦,寒羽在心里想着。
“很高兴遇见你啦,就是这个意思。这是可是门独特的语言,如果要解释的话会有点麻烦哦。”
寒羽冲他们一笑。
“是吗,哈哈,奈斯吐米吐。”
塞尔斯装模作样着学着,他的样子真是和他的年龄一点都不符合,滑稽而又充满活力,真让人也不禁感叹。
“好啦,既然如此。璐璐——”
“就由你暂时照顾寒羽哥哥了。”
“可……可我的实验。”
“不行的哦,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说对吧?寒羽……”
塞尔斯一下把锅甩给寒羽,露出邪恶的眼神。
“呃……”
寒羽语塞,对于塞尔斯这种行为他非常无奈。这种送命题的结局无疑会得罪其中一个人。
但塞尔斯也没有过度为难他。
“实验随时都可以完成,现在这点时间你就好好照顾一下伤者吧。”
“还有,下次不准再随便对人使用魔法。”
没等璐璐回应塞尔斯就推门离开了房间,这招在寒羽看来有些无耻了些,不过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真是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
“你的实验应该很重要吧?”
事本就因寒羽而起,他惭愧地向璐璐道歉,眼神中缠绕出自责。
他想起过去的自己也曾给身边的人带来过很多的麻烦,这种情况就和当时一模一样,明明是自己的错,但是却由其他人承担责任。
这样的事,他绝对无法容忍,也绝对不会原谅差劲的自己。
凭什么自己可以在事后摆出一副平静的模样,凭什么?
因为怕黑就永远选择逃避。
这就是他——寒羽。
正是以这种身份一直活到现在。
成为别人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所以。
他不想再伤害任何人。
仅此而已。
自己的错就由自己抗下。
“没事。”
璐璐莞尔一笑,酒窝泛出羞涩的粉红。
“嗯,谢谢你。”
“谢……谢,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一时兴起吧,感觉现在是说出这句话的最佳时刻。”
“那还真是奇怪呢。”
“是吧,或许我就是这样奇怪的人,才会做出奇怪的举动惊扰了你。”
“不用在说这件事了……”
停顿几秒后,璐璐继续开口。
“对……对不起……”
“嗯?怎么这么说?”
“因为我和大哥哥一样也是奇怪的人吧。”
“是吗……”
小萝莉的话真是出乎寒羽的预料,虽然看起来比寒羽小了几岁,不过情商却不低,而且十分懂事。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天赋,真让人感到羡慕与嫉妒啊。
说到实验,寒羽突然感到好奇。
“其实我当时闯入房间的目的是为了确定那是否的是散发怪味的源头,至于你说的实验是……”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璐璐的兴趣。
“那是‘波里多凯草’散发的气味,虽然它的气味有些呛人,但却拥有许多功效——磨碎后可以止血,叶片泡茶有提神的作用,至于它的提取液喝下去可以加快伤势的回复并且加强身体的感知能力。”
这如背书似的一连串的话让寒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突然的兴奋又是怎么回事?上一秒还是害羞楚楚动人的模样,现在却像个话痨一样叨叨不停。
“抱歉,有些激动了。可我真的非常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药草,它们真是太有趣了!”
兴趣是自己最好的老师,这句话用在此时此刻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我是一名药草研究员兼炼药师”
“这样啊……”
寒羽意识到不对劲。
“那么请问你的年龄……”
“十四。”
十四岁就成为研究员了?这个年龄段大多数人应该还在上学吧,虽然不怎么了解这个世界,但是在寒羽印象中是这样想的。
“这个时候像你这样的同龄人应该都处于上学阶段吧。”
虽然不确定对方是否听得懂,但是寒羽还是决定这样试探的问一下。
“我……”
“和他们不一样……”
璐璐脸上露出忧郁之色,然后开始独自一人发呆。
自己貌似触及了对方的伤痛,寒羽见状也不打算深问。
“哦,对了!”
璐璐好像想到了什么,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急匆匆向外跑去。随后熟悉的刺激呛人气味逐渐向房间内传来。
寒羽有股不祥的预感。
“大哥哥,你现在应该还无法行动吧?”
“是有点。”
寒羽看到了璐璐手上拿着的装着深绿色溶液的烧杯,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然后表现出抗拒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来试试这个吧!”
璐璐一脸的兴奋,同时眼中也充满了期待。
“这是什么……”
虽说寒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该不会真是那玩意吧。
“是‘波里多凯草’的提取液哦!”
“这个喝下去一定有效果,而且是立刻见效哦。”
喝?
把那种怪草榨成汁然后喝下去?
骗人的吧。
这种东西喝下去会死吧,绝对会死吧。
味道逐渐逼近,寒羽仿佛看到死神在向他招手。
不过令寒羽疑问的是为什么璐璐可以忍住这么难闻的味道,难道仅仅是习惯吗?
看到寒羽夸张的表情,璐璐嘻嘻一笑。
“我知道大哥哥要说什么,不过这是个秘密哦。”
“来快喝下——”
“不,等等啊!”
若不是四肢不能动,否则寒羽一定会制止璐璐的,但此刻他只能闭嘴进行抵抗。
“不会有事哒,放心吧。”
“唔,唔!”
寒羽坚决不喝下这种东西,头也在左摇右晃极力躲避。
不过璐璐还是乘寒羽不注意的时候把烧杯口对准他的嘴,将提取液一次性倒入他的口中。
救命啊!
寒羽在心中苦喊,可这并不会有人听到。
翠绿的液体在寒羽额舌头翻滚,而后芥末与大蒜的混合味在口腔炸开,辛辣无比,就像用细针扎一样。至于喉咙就更加遭殃了,辛辣带来的痛苦向这边开始蔓延,除了原有的刺痛,寒羽感到有人在他的喉咙里放了一把火,灼烧的痛丝毫不亚于硫酸的腐蚀。
他不断地翻滚挣扎,头上挤满了汗水,眼中爆出根根血丝,身体中的每个细胞仿佛都在绝望的呻吟。
生不如死,寒羽现在只能想到这个。
“看来非常有效果呢!”
璐璐看到后则是满意的点点头。
寒羽则是一脸的不理解,自己差点都要被折磨死,这算哪门子的起效果。
“嗯!咳咳……唔?”
喉咙的疼痛还未消除,寒羽暂时无法说话,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璐璐会心一笑,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是不是能动了?”
这么一说还真是,而且身体还伴随着清凉的感觉,好像皮肤上涂了层花露水一样。
但这都不足以消除寒羽对‘波里多凯草’的反感,它带来的味觉上的冲击令寒羽终生难忘。
至少这也是璐璐的一番好意,自己就忍忍接受吧,毕竟痛苦只是一时的。
寒羽下床在房间内踱了几步,确认身体无恙后才算松了口气,璐璐贴心的为他递来一杯水,他也不客气地直接一饮而尽,清凉的液体往下滑终于扑灭了喉咙里燃烧的火焰。
舒服多了。
这之后寒羽继续坐在床上与璐璐交谈,在她的角度介绍,自己应该能够掌握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魔法,这样的存在也十分令寒羽好奇。
可能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魔法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不过寒羽对此却并不了解,自己这个异世界人哪知道这些。
但是自己事先可是解释过自己“失忆了”,这样一来就不会受到怀疑了。
听璐璐的介绍,“艾弗格亚”是一个剑与魔法的世界,那的世界是如此的美丽,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飘荡着令人陶醉的香气。这是绿的世界,花的海洋。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会使用魔法,但大部分人能掌握的魔法级别也不过平民级。
魔法的等级由下到上分为——平民,侍卫,骑士,魔导师,大法师,贵族,伯爵,国王,天神,神王这几个等级。虽说大陆人们普遍都能使用魔法,但真正走向魔法道路的却少之又少,它对人的资质要求特别高,所以一般而言魔法只是帮助人们在生活或是战斗中的工具。
这个世界的人一诞生就具有魔素,身体中蕴含的魔力总量决定了能使用到魔法等级,不过也仅仅是有资格,并不代表就一定能掌握。
何况这还是最基本的条件,在施展高等级魔法的时候,要时刻注意魔素的运送量已经输送速度,而魔素会汇入每个人体内的“门”转化成魔力,然后有了魔力后就可以再转换成元素力,最后经元素力构成魔法的结构或是法阵,搭配上吟唱咒语进行释放。整个环节是不容许任何的出错。
另外,全世界魔法能够达到的最高等级也不过国王级,至于还存在天神,与神王这两个等级,听璐璐介绍是用来定义神的力量或者是极为庞大的自然灾害。
寒羽低头沉思,用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拖着自己的下巴,在脑海中重新整合了信息并作出总结。
所以——
有了这些的存在,就证明……
这是个更加野性的世界,拥有了力量等于拥有一切。
弱肉强食。
就是这个名为“艾弗格亚”世界的法则。
若自己无法变强,就得永远被别人踩在脚下。
全新的人生,未解的谜题。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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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落山,天空变成了深邃的夜蓝色,颗颗小宝石点缀在这样的幕布上,泛出灿灿星光。闹腾了一天的小镇恢复了久违的平静,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洒落人间,铺在地面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雪层。
每家每户都飘散着浓郁的饭菜香,饥饿是每个人共同的敌人,它唤醒了人最原始的欲望,却也治愈着人疲惫的身心。
“璐璐,寒羽,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快出来吧。”
塞尔斯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
“走吧。”
“嗯。”
两人走入餐间,里面站着的一个人陌生的人吸引了寒羽的注意。
身着黑白的女仆装,拥有焰红色短发的年轻女性,五官标准,有股御姐风范,年纪貌似也比寒羽大不了多少。但她的面容有些呆板,无喜无伤无痛无恨,一个人恭敬地站在餐桌旁,像一个雕像。
一个人的面容是怎么做到如此波澜不惊的。
好……好可怕。
一股凉意爬上寒羽的后背,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大小姐,少爷,请入座用餐。”
机械似的声音没有混杂任何语调。
不过少爷又是怎么一回事?
寒羽把目光突然转向塞尔斯。
难不成……
“啊,别看我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对于你的突然出现有些不方便向其他人解释,所以我就和艾瑞德商讨了一下,就决定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养子。这么一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在这生活啦。”
“至少在恢复记忆前都可以哦。”
这样的热情固然令寒羽很感谢,不过对方一股脑的相信自己也让他很担心。
自己就真的值得这般对待?
虚伪,不自量力,胆小,弱小。
即便这样也愿意相信?
我可是差劲的异世界人啊。
寒羽无奈地抿了抿嘴唇,心里是五味杂陈。
“毕竟寒羽很特别呢,你说是吧,璐璐?”
“嗯……”
这样吗……
或许吧。
说罢,塞尔斯用手拍了拍寒羽的肩向外走去。
“璐璐,今晚就失陪一下咯,艾瑞德那家伙又拉我去喝酒啦。”
“又是酒蒙子叔叔吗……”
“抱歉啦,今晚就先委屈你和寒羽了。”
“好吧。”
塞尔斯露出了像做过坏事之后不好意思的笑。
“阿尔缪斯,家里的事就先麻烦你了。”
“遵命,老爷。”
“砰——”
外面传来一阵关门声,看来塞尔斯已经离开了。
“忘了和大哥哥介绍了,这位是阿尔缪斯,虽然她在这担任的是女仆一职,不过她也是我们的家人哦。”
“你好,我是寒羽,请多指教。”
“少爷无需多礼。”
“不要看她表面的样子很可怕,其实阿尔缪斯是个人很暖心的人呢。”
“大小姐今天貌似很活跃啊。”
阿尔缪斯露出一抹微笑。
璐璐则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听女仆阿尔缪斯的介绍,今天的晚餐有奶油蘑菇浓汤,秘制烤鹿肉,茄汁烩面以及魔森沙拉。
不同种的菜肴被盛放在不同的容器中,摆盘虽然不算很精致,但外表上看也让人胃口大开,餐盘中的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真是欲罢不能。而且荤素搭配保证了营养的均衡,这真是丰盛的一餐。
起初寒羽听到“奶油蘑菇浓汤”很不理解,他认为“奶油”与“汤”混合一起是很奇怪的组合,绝对是黑暗料理。又咸又甜的味道很难让人接受。但在尝了一口后,他改变了想法。汤的味道不是想象中的难喝,而是浓稠鲜美中透露出一股奶香,并不浓烈,再加上鲜嫩可口的蘑菇,真是恰到好处。
同样肥而不腻的鹿肉,酸酸甜甜的番茄酱汁,鲜脆爽口的蔬菜沙拉,它们都是无比的美味。每次的咀嚼都是味蕾上的升华,带来满心的愉悦。
在用餐结束之时,璐璐突然开口道。
“阿尔缪斯。”
“怎么了大小姐?”
“我想……”
“出去散散步。”
她的脸上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如流水般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