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苏瑾有点糊涂了——
“不对、刚才不是说要解释聊天记录的内容吗？怎么又变成病房解说了？还有希望靠着随机应变扳回一局什么东西？”
“抱歉我脑筋比较死、吵架之类的吐槽什么的倒能信口拈来，可是一旦涉及到解说层面，就必须要从最初解说起才好——你可以认为是系统设定是这样的、也可以认为这是作为多年护士的职业病。”
系统设定这说法还真是……
当护士当太多年了，从第一个步骤开始解说起都刻进DNA，成了系统设定了的意思？
“不不、就只是解说两条手机消息，居然要从病房讲解开始。难不成串子姐姐您要介绍自己是如何出生，还要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
“没那么远。大概从武王伐纣开始。”
“……”
好迷惑的玩笑，他都get不到笑点——尤其是她一本正经说出来就更让人get不到笑点了，还会隐约有种“她会不会是认真的”的思考。
“知道为什么要把窗户做成这样吗？”
苏瑾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看都是增加成本、事倍功半。
这家医院还真是钱都花在了刀柄上——不对，应该说花在了铸造刀的炉火之中，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金钱使用法。
“安全、是为了保障安全。”她的指尖点戳着窗玻璃：“在合拢的时候、病房内的人看到的是窗外风景的投影，而病房外的人看到的则是一整块不透明的花玻璃。防止有人会用望远镜偷窥——
当然、花玻璃只是日常状况、非常时期也可以调整——比如把有病人的病房、和没有病人的病房内的场景交换投映在玻璃外侧，就能给人造就视觉误导。对那些被追杀的、被跟踪狂跟踪的病患，算是很有用的手段。”
她解开袖口、将袖子向上挽起一圈。
之前苏瑾看到的，下意识就会联想到人偶的关节滚珠的凸起，有一只形状怪异的手表。
她按下表盘右侧的开关、乍看起来是透明玻璃包覆着的机械表盘上的界面完全改变了，变成了可操控的界面。
似乎使用了窗玻璃极为类似的技术。
她的手指在直径大概34.5的表盘上依然能实现高速移动，表盘上的画面不断切换，只有最初的两下手表发出了“嘀嘀”地提示音，之后就不再有声响——应该是在最初操作的时候有做出关音量的动作。
现在正是他状态最佳的时刻、方才那个头像看起来很眼熟的家伙发过来的消息快速刷屏，他都全部捕捉、记在了脑子里。
可是他的眼睛跟不上串子姐姐的手速——也许是屏幕的框和文字也变小了的缘故，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不仅如此——
也有残像和零星的文字落入苏瑾的瞳内，他的注意力却没办法注意到整体——实在是她的操控速度太快超凡，她的眼睛甚至都没盯在表盘，而是凝着上方的窗。
她的手指倏然停下来、他快要被快速刷新晃瞎了的眼睛总算能捕捉到一次相对完整的画面。
上方是一张房间的照片——不对、表面看起来好像是静态，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其实是非静止画面的，纵然很是细微——里面的人还是存在着动作的变化的。
视频上的背景是和此处构造布局一模一样，只是床的位置离窗户稍微近了些许的病房——床上躺着个脸上身上都盖着白布的人、而身边的人都穿着或黑或白的衣服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围着床站着——
那些身形轮廓都好像在哪见过，在手表的画面却恰好看不到脸。
可以说是相反的视角——是站在窗外向窗内窥视的视角。
在视频下方则有几个被黄色的框框选起来的按钮、【上传画面】【更换画面】【返回上一步】【号码替换】【取消】。
始终仰着头注视着头顶上方玻璃的她轻轻按下【上传画面】。
“OK。”
她满意地点头：“已经上传完毕、你可以抬头看一眼效果。”
苏瑾抬起头、看到的还是半透明的玻璃、映出苍色的天空。
“啊、对了，这是内侧，忘记翻转了。”
她的指尖又在表盘上按了几下、抬起手，手背贴附在他的额头。
“小心点、别碰到头了。”
伴着这无机质的人声、机械转动发出无机质的“吱嘎”转动，不是串子姐姐活生生站在苏瑾身边、他大概会以为这是机械转动的人工智能提示音。
头顶的窗户的玻璃弹出、玻璃的边缘由数个微小的机械钩爪固定住，并在一眨眼的时间完成了翻转、复归原位。
而此刻头顶的玻璃上，则呈现出方才在串子小姐姐手表上看到过的画面——没有任何颗粒、锯齿和毛刺。
就像是直接透过玻璃看到的真实画面。
“这——简直是科幻影片里才能看到的画面啊？”
苏瑾都完全不知道赛特969医院内使用的技术竟然高端到这种程度——不、准确而言是见识颇少的他，以为这种都是SF小说里的虚构，根本没想到现实里的技术竟然也能做到这地步了。
“这就让你错愕了吗？可我们医院能做到的还不止如此。”
她将玻璃窗复归原位、抬手指着华丽的窗框上一整排意味不明的水钻——苏瑾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它们了，当时还在考虑它们是人造的还是真正的宝石来着。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无用的奢侈——甚至这份无用的奢侈到底是让房间的B格上升还是下降都很难评判——
土豪是很土豪、不过去掉豪的部分就只有土味感了——
现在他的想法却发生了改变。
“这些宝石并不是单纯为了装饰镶嵌在这里的吧？”
“不是。但是——”串子姐姐一如既往说了转折词：“如果客人们——无论是有备而来的客人、被盛情邀请的客人还是不速之客都把它们当成装饰品，我们会很愉悦的。
宝石的确是包含了能量之物、转化效率也最高，其实却不是最优能源，比能批量生产的人工能源贵了太多了——多出的那一点转化效率人工能源在价格上完全能追平。何况若是嫌弃人工能源和简朴的按钮太丑、也有人造宝石这种兼顾了功能和价格的中庸之选——
可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天然宝石，设计中也多少包含，希望能够被当做华而不实之物的意味，而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可能性。”
她向他眨眨眼、眉睫微挑起：“从离您手边最近的绿色那颗试试看。”
“绿色……嗯、找到了！”
苏瑾的手指贴在绿色宝石上，正要按下去之前，忽忍不住转过身问她：“不会是让病床翻转过来、或者是在病床附近忽然跳出什么危险品的按钮吧？我可不想伤害艾林、哪怕是无意中。”
“不会。可以说整间病房的设计、都是为病患的安全考虑而不是迫害病患，一切会给病患造成物理伤害到道具都不会出现——当然精神层面的、若是病患心脏脆弱，这时候就需要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提前预警一次、避免毫无准备的情况吓一跳受到冲击刺激。”
她扭头瞥了艾林一眼：“既然她现在正在睡着、这方面也自然不用忧心了。您不是说相信我么？就大胆按下去就好了。”
确实、他是说过要相信她——并且、她现在所做的事情，也没什么逆转我的信任的部分，反而是在拼命回应他的信任之心一样，妹妹的手机都快接近让他随便窥探。
然而苏瑾依旧不能完全放下顾虑，尤其是触碰这种未知之物，对他而言还是很需要勇气的——他并不是那种看到了贴着“绝对不能按”提示的按钮会激起逆反要去试一试的类型，而是会躲得远远的、倒是在看到“请一定要按下去”的按钮会左思右想最后也不见得能下定决心。
他一只手捶着胸口、深深呼吸，咽了一口口水，在慢慢把按钮压下去。
“真怂啊、绝对安全的按键要考虑这么久。”
“是的说、是的说，讲真，到目前为止这家伙除了甜点做的不错之外，我还没有发现他任何其他优点的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磨磨唧唧，我完全不知道姐姐和琴老板看上了他什么的说。”
苏瑾也没注意到身后兔的士小姐和她的姐妹到底什么时候停止了没意义的争吵、又开始说起了相声。
他心中暗想、你们说的对，但是不完整——苏瑾其实是个连甜点都不知道咋做的废物点心。那草莓可丽饼他自己都不知道咋做出来的就是了，你让他再复刻一遍，他都不太想得起详细步骤了——
虽说琴姐是给写了保姆级的详细菜谱，我也大略扫了一遍，可是还没来得及整理，身体就擅自动起来了。
话说起来、这两个人——也认识串子姐姐和琴姐喜欢的那个人，也开始指桑骂槐起来了，他还真是冤呃。
咔。
绿色的按钮、按下。
贴着苏瑾脚踝部分的小窗台上、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为了固定窗户的两颗细小的螺丝发出“滋”一声从底转出。
螺栓正中央的部分、闪出了一圈翠色的光线，在光线闪烁处朝外侧弯折成90度，尖端的部分再次弯折，形成了“コ”的形状。
绿色的光线在弯折的螺栓底端贯穿、十九层的水泥堡垒最底层的一圈凸起的墙围立时响应了翠色的光线，也泛起了绿光——
墙壁之上那看来和琴姐的厌火狠活上的符文差不多的暗纹、围起“‖”的墙缝向两侧展开。
墙围的绿光不断向上、而弯折的螺栓底部的绿光则不断向下，在光线交汇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刮擦玻璃的尖锐之声，光线强到无法用双眼直视、甚至用手掌挡着都有些睁不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