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艾林看到苏瑾睁开了眼睛,眼泪都不自觉从眼眶流溢了出来,抬手捂住了嘴巴:“还好你没事。虽然……那力量大概昨天晚上就恢复了,照理你的恢复力应该没太大问题——我也能够感觉到灵石在运作。可是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我也不能确定,她的攻击毕竟太猛烈了——”
她咬住了下唇:“瑾、你不用管我了。只要你不再护着我,她应该就不会继续发起攻击了。”
“哼哼。”苏瑾用鼻子内发出了不屑的轻哼。
“小……小瑾?”
“嗯?”
看到苏瑾忽然笑出声来、不止是艾林,显然站在窗口的那位也有轻微的动摇。
“我当然会没事啊。”他瞥了窗口那家伙一眼,甩了甩头发。
这个动作堪称毫无意义——连他自己都觉得油腻,可是像他这种常年逃体育课、日常的常识都被游戏和轻小说所侵占的弱鸡没办法像琴姐能一秒切换冷酷逼王表情,何况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他能轻松站起来叉腰勾手指挑衅那位红袍面具的时候——临时想到的就只有甩头发斜眼睨视着她了。
他生怕他的身体移开一点、她的攻击就更无情朝艾林落下。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红衫袍面具有点顾忌自己,不然直接把他的身体捅穿才是最快伤到被我护着的人的方法。
这份体验——很奇怪,在此处转过身,她的刀子就会毫不留情贯穿他保护着的谁的心脏,他似乎也是有某种印象的。
还有羊肉串大法好的攻击方式,也在自己的脑海中萦绕。
《虔诚之花的晚钟》杨线的BE?不对,比看到的故事更有现实感来着——
像是一度发生过的事。
本该有强烈的记忆,却偏偏没有任何印象——
罩着一层薄膜的,回想不起的模糊与混乱感。
但现在并不是在既视感满满的时候陷入回想的时候,现在需要靠她露出破绽不是为他争取机会而是为琴姐,错过了一次也许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必须要一气贯通才行。
记忆——
如此靠不住的东西、却是他现在能抓住的为数不多的武器——哪怕是在豪赌,他也只能试一试。
“你以为我没有恢复记忆吗。”
苏瑾嗤笑着、模仿琴姐当时的语气,重复着她说过的台词——
“什——?”
她的态度显得更加游移不定,甚至打偏了一记攻击,火焰落在了墙壁——将墙灼出了一记大洞。
这个反应——看起来没错了,让她迟疑的突破口就是自己恢复了记忆……
他之前是试探性触摸过的,那材料很特殊、只是敲敲都能感觉到一丝异常坚固感。
也就是他现在的背、变成了真正的盾牌,比那堵厚墙还耐打么。
想到这、他脸上讥嘲的笑容就更为自然了。
“我啊,只是要兑现自己许下的承诺、贯彻自身的信念而已,所以今天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我最重要的人交给你的,除非你跨过我的尸体——!”
她的瞳孔收缩、攻击也完全停止。
“什么意思?瑾殿您不止能力开始恢复、就连记忆恢复了——?”她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那为什么还要继续护那边的小丫头无恙?不对,为什么她现在还安然无恙?难道说我们一直以来的常识都是精心编造的谎言吗……?”
在她发怔的时候向他丢出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连珠炮时、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隐藏了,深呼吸一次,大喊道:“琴姐——!”
“来了!”
门没有关、之前为了透气之类他特意告诉兔的士小姐不要把门关闭,现在在门的那边却传来了踹碎了什么的一声巨响。
疾风一般迅敏的身影、把在窗口漂浮的赤色幽灵猛地抓住,朝地面狠狠地一丢,手指做出快到看不清的结印的动作,空气中散着的加湿器的水份凝结成了冰晶,朝窗口的那些按钮顺次“哒哒哒”刺下。
天花板上落下一张大网、一只巨笼,将她罩在了其中。
琴姐也和她同样被关在了笼中。
“琴姐……”他担心地注视她,身下床板却开始微妙地翻动。
“不用管我,我这边没事。”她向吐了吐舌、比着“OK”的手势:“从通道被弹出去就立刻坐在川……坐在摩托上,钥匙她不是已经转交给你了么?只要点燃了引擎、接下来就都交给你的……我的爱车就可以了。加油、祝你们旅途愉快。”
“不准跑——!”
躺在地上的那个红袍面具正竭力把身上的网子解开,她握着镰刀的那只手却被琴姐用她惯用的那把短刀刺穿了。
血液飞溅、她却没有发出惨叫,依然在朝他们喊着“别跑”。
但她的声音却越来越远了、逐渐听不到了。
他抱着艾林,像马里奥和路易吉兄弟一样的从管道中一路向外界冲刺。
他把手放在了口袋里。
里面装着一把车钥匙、还有——琴姐给他的匕首。
那把她惯用的匕首。
可她刚才在刺穿那位红袍面具的时候,明明也拔出了匕首——这是怎么回事?
唔,当时身体正在顺着床板下的通道下沉,可能视觉上有所偏差,不过她刚才用的那把匕首,造型上和他现在口袋里的一致、却没有挂件在剑柄上。
说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琴姐不能及时出场是被转逆的结界隔住了。
那她为啥不和我们一起在结界之内,比如躲在床板下、甚至干脆躲在床底下和衣柜里面保护他们?还非要被关在门外、等待破一次结界?为了惊艳出场吗?
可这也不惊艳啊、比起惊艳还是离谱更多一点——满满都是留给人吐槽的不合理的槽点,让人忍不住想骂一句着什么撒币行为。
就只是为了表演不尽心的编外人员,她也未免有点太尽心了。
他本来自以为已经有点理解她、却忽然变得不能理解,甚至还有一点点生气了——
不对——
幸亏这是个讲武德的反派、万一那家伙真是个不讲武德的,上演串串子冥场面,琴姐就为了耍这个帅、假装自己是为钱所困不是真心帮忙,很可能她就是真心也帮不上忙了——等她姗姗来迟,他和艾林的坟头草都二米高了、尸体都臭了骨灰也消失了……
越是深入思考、越是想不通她的诡异行动,感激之情竟然真的开始变淡了,血流上涌已经不是一点点生气了,甚至有想指鼻子破口大骂琴姐这脑子什么脑回路,真是有大冰的冲动。
还好这是现实、要琴姐是轻小说和游戏里的角色,估计负责她人设的那个写脚本剧情的都必须要一起被骂神经病了。
说起来一些动画中的反派和逆天角色粉丝替反派以及不怎么讨人喜欢的逆天角色洗地的姿势就是“你懂得他的痛吗”“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三百六十度立体防御机制,极为灵活的标准——“生活环境和他人不同所以那份扭曲也是理所当然”“不是人所以不需要有人性”却会对其他角色以正常人的观念看来完全是争当指责的话语破口大骂。
呃、等等,怎么回事啦,人家琴姐才刚刚为他们解了围,他就又开始把她当成反派或者逆天角色看待了算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也太白眼狼了……
从通道一路飞出、而淡粉色的山椿树下的摩托则以相当不科学的路径恰好落在了他和艾林的臀下。
之前在艾林家的地下室、在方才的房间内见过类似的金属钩爪化作手铐将他的手脚全部都放置在了正确的地方。
在他的手被引至握把之前,他借着牵引的力量从口袋中取出了车钥匙,极为顺滑地将摩托的引擎发动。
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是在玄幻电视剧内所看到的凤凰浴火的刹那发出的嘶鸣,一瞬间打破赛特969医院院落内的寂静。
从半空俯冲到地面、紫色的摩托周身飞舞的火星,地面燃烧起圆环状的灿金之焰。
巨大的冲击席卷着山椿树,白与粉相交的花瓣飘然落下、被火焰所点燃,缭绕在他的周身。
燃烧的气味、花淡淡的香气。
如果有人把这一幕拍摄下来,想必看起来像CG一样吧。
摩托承载着自己,而自己的肉身却依然暴露在外、成为坐骑的一部分——
从来没有骑过摩托车、只能在特摄剧中一遍遍欣赏他人飞驰的身影的他,真的坐在这辆钢铁之兽上的时候,引擎启动的瞬间仿佛不止是启动了车身、还启动了他内心的感情。
共鸣感——
依赖感——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它就是他的伙伴,而他今天终于又再度回到了它的身边,而它也回到了他的身边。
“等很久了吧?”苏瑾像是被什么操控一样——也不知道是在第一次亲自骑乘到摩托之上感动过头、他仿佛头脑不正常的人,像在对摩托说话般喃喃自语。
“我回来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乖乖的?”
摩托车传来了奇异的震动感、以及引擎发动的声音也变了节奏,像是在对他说着“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