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指尖拨弄着鬓角。
“所以——我明知道自己是有些双标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标显得太过分、哪怕我有打破规则的能力，也不会带头将规则的边界破坏掉。各方势力内部规则我可以无视，毕竟我是中立派，不属于其中任一势力也没兴趣加入任何一派——
各个族群为了避免争端定下的三章约法我按照实际情况适当遵守，毕竟打出中立的旗号、基本样子还是要装装看的。
然而作为自身存在息息相关的规则，我会严格遵守——我现在认为活着还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也不打算将这么有趣的生命切断，虽然很愿意帮幽篁姐的忙——不是被迫也没有难过，对于瑾小弟和艾林妹妹我都是很喜欢的，却不会让你们侵害到我的私利。
所以、请原谅我就不再想着法擦边来为你挑明方才消音的部分是什么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复杂的难题，现在情报不算充足、却也完全不算匮乏，你可以尝试性来感知一次。”
苏瑾凝视她的小手指——
现在、牵住那只手指的话，他就会得到契约的保障。
无论内心凝聚着怎样杂乱污秽的泥团，无论产生了怎样的困惑感，自己也始终不会是无头苍蝇——总有回转过去能解决疑问的归处。
或许那只是悬挂在额头前方用绳子牵系的胡萝卜。
那个胡萝卜原本也不是用来吃的——甚至可能永远也吃不到——
然而、它并不是幻象，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只要想到这件事，他就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并不是那只马有多么愚蠢、仅仅是，向前迈步总需要理由和勇气，哪怕是自己触碰不到的胡萝卜，也会有安抚心灵的作用。
然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不祥的预感、漆黑的色彩。
在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这份感觉已经反复出现——似乎每一次也没有落空过。
这一次，大概也不会落空呢。
不过——哪怕有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嫌疑，有能力不用也算种罪恶。
他是不太喜欢在寺庙内抽了一根签、上面写着“如果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喜欢自己、就必须戒除不够有女性风范的一面”，碰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钱包被人抢走、明明可以瞬间将钱包夺回来，却因为想到了占卜的话语最终放弃了大好的替朋友出头的机会——这样的行为。
哪怕是游戏的BE、也是值得去阅读一次的——
好让自己知晓，自己在做出不同的选项的状况下，到底是错过了怎样的世界线。
他抬起自己的手、攥成了拳头，复又展开来。
身体不知不觉已经不觉得冷了。
或许是这一关卡——或者是上一关卡，也许是两者的结合，让他能完美操控冰与雪花——不对，实际上是能完美操控水的力量。
人体含水量的平均值是70%左右，如果能够操控水的力量，应该也能操控血液——
人的心情是会随着月圆月缺而改变的——就像是潮汐、人体也会随着月的近与远发生不同的变化。
苏瑾咬破自己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手指破损的小口流淌出的血液，似乎并不是平均体温、而是接近滚烫的状态。
血滴落在雪花上、被砸出一个超出想象的孔穴，泛着白烟与雾气的混合物——而那滴液体则是变成了浅灰的固体。
“啊。”
他惊叫出声、看着从自己的皮肤中汩汩流出的血液。
黏稠的、滚烫的鲜红色，和他就在不久之前看到的某样东西，是那么相像。
“原来如此、上一个区域，我得到的力量——是血液岩浆化？”
“宾果——”樱小姐试图打响指、但她的拇指只是僵硬地动了动。
最终没能够到自己的中指、悬在有一枚硬币的距离就停下来了。
“这个差不多就是正确答案了——但准确而言不是血液岩浆化，而是与你的身体有接触面的液体，可以从岩浆到冰霜任意调整。如果你现在想着自己的血液是冰柜里的气泡水的话……”
他按照她的引导那么想象着、从他的手指的伤口流淌出的液体颜色迅速变浅、似乎有少量气泡鼓动着，却在寒风的吹拂下快速冻成了冰珠和不规则的块状物。
像是小孩子在过去常做的把汽水倒入冰格中制作出的自制冰点。
他的体温迅速降低、然而只有在迅速降低的瞬间感觉到了片刻的彻骨寒凉，不到九秒钟的时间，他的体温似乎是在下降——体感温度却没有失温感了。
甚至还有种很微妙的暖热——
会感觉到冷、是身体的温度传递到了外界——
而他现在的体温已经比外界温度还要更低、就不再会从身体流失热度，反过来外界的热量还反过来会传递到他的身上。
和刚从零下的室外回到室内、反而不能用滚烫的水来浸泡双手，使用自来水管的水就足够了——手指会在平时明显会感觉到“凉”的水中汲取到温度是相同的原理。
他身上的皮肤变成了类似雪花的白、甚至出现了无杂质水冻结时的冰块的半透明感——
不过、却无法透过半透明的皮肤看到骨头和的血管。
这样想来，使用“雾面玻璃”似乎比“冰块”更为合适。
伤口上覆盖了一层浅红的冰柱线条——伤口没有立刻剥落、血液却也不再流淌——
算是……愈合了么？
只是沿着伤口描绘出的弧线、那道红痕会让人产生实际上伤口没有愈合，仅仅是被冰冻结的……错觉么？
他将伤口的弧线上的冰撕扯下来、立刻填补上了新的痕迹。
能够自由调控和身体接触的液体的温度……
好像是一种相当便利的技能耶。
他俯身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雪、将雪花融化，凝结成冰块——在冰块的正中心留下了方才撕扯下来的那弧形的血珠。
冰块的正中心有一点红点灼灼燃烧。
像是冰块的心脏——
他朝着冰块吹气，它从内部散开来、炽热的红色和冰块同时凝结成锥形——朝着四面八方飞却。
樱小姐闭上一只眼睛、乱飞的子弹落在了现画的靶子上，留下了贯穿的印痕。
厚重的雪墙被冰块洞穿，正中心留下了赤色的红色圆圈。
灼热的脉络沿着红色的中心不断向外扩散，逐渐将整面雪墙的灼烧殆尽——而能够与他的意识连通的物质似乎就在这个瞬间变多了。
他试探性将手指抬起、赤红和雪花交织成了双层的陷阱。
“好、好厉害。”
他看着能够在他的手上自由变形的水与火。
“虽然很厉害是事实没错啦、可是你自己说出来都一点不觉得羞耻吗？我现在确实是在吃瓜、可是我还是更想吃免费的瓜，而不是瑾弟你兜售的瓜——”
她费力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加滞顿了。
“而且这能力又不是限时的，过了这关卡就没有了。甚至、你现在回到雪音市，你这些技能也都能用的——有了这种能力以后吃泡面就不用到处找饮水机了，随便买一瓶矿泉水倒在桶面里就好了——甚至可以任意调整冷热度，即使猫舌头也不用特意去降温。
不过、既然这种力量不会消失——你能不能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结成契约？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的——你摇摇头，我至少能快点把手套戴上，你现在不上不下这态度我很为难耶。
大叔虽然很精通药理学、可是瑾弟你在这方面应该和白痴没什么两样——应该没法子给我冻伤的手调理冻伤药膏吧？”
“契约……嗯……”
果然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果然还是不愿意吗？或者需要考虑时间——？”她耸耸肩：“那倒是也无所谓就是了——不考虑今早的特训还没结束，在这路途上也足够你思考、反正你要在这里住上好一段时间——只要你没离开这里，想要和我约契什么时候都的欢迎。”
她按着自己的手。
敲击的时候已经发出了类似敲击硬物的声音了——
“那我就先把手套戴回去咯……”
“等一下。那就契约好了——”他感知着自己的大脑和身体内越来越强的，与周遭的自然元素能形成共鸣的力量——
如果把自己视作是小说角色的话，已经是挂壁中的挂壁了。
刚出门一天就不断送上最强的外挂——明明他一无是处、何德何等取得这么强的力量——
不付出些许的代价，他反而会于心不安。
这份契约就算是有些比较过分的要求、也算是让他能感知到是平衡的交易。
敏锐的樱小姐、在他刚下定决心，还没有向她表述的时候，绽开了一丝笑容。
“是吗、已经打定主意了？那就过来好了——契约的话，必须要两只手的皮肤切实接触，而不能远程将手送过去，像刚才的豆浆杯——”
现在已经不再瑟瑟发抖的他，靠近了她。
抬起手准备勾住了她差不多已经冻僵的指尖——
小拇指还没有贴在一处，方才看起来僵硬的手反手一抄，利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什——？”
在手腕被抓住的刹那、他终于明白了方才的不安感的原因。
那只手不是冰冷的——也没有暖热感。
与苏瑾的皮肤维持着相当的温度，触感就像是自己握住了自己的双手一样——感受不到温度的流动、只有“被抓住”这种体验感。
不是冻僵了，是和他一样——将自己身体的血液温度降低到了低温，再依靠出色的演技表演出了“冻僵”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