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轻飘飘的声音——
“这样、才像是你呢,艾林。还有——这样、瑾小弟也才能更像是他自己——”
姐姐的口吻。
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姐姐的口吻。
说着什么“这样才像你”,可是实际上对对方的人生并不了解——
像是客套话一样。
然而,那些闪光又确实和她眼中浮现出的泡沫的水渍能重合。
她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呢?她理想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尽管心中泛起了疑问——可是并非是不知道答案。
应该说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并不想找到答案——
不,就在——最后末端的“参考答案”那里书写着的话,和那种东西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不想看而已。
因为知道解题过程意外简单,所以想要自己尝试——尽管并没有得出正确的结果,可是、在翻看的时候却会懊悔不已——
只差一点点了。
只差的那一点,实际上是思维无法跨越的壁垒吧。
残忍之物——无法理解的东西——
总是说着这种话,其实是为了显现自己的单纯而已吧。
“不知道”“你好厉害啊”其实就只是在聊天之中的千层套路话术而已——
无论是那些略微带些色彩的笑话、还是把灯泡拧在钢架上——
一边说着“我不知道”一边却并没有去在对方刚刚开始之前就去制止、当然也不曾想办法把梯子拿过来。
对于讨厌的事情、对于恶劣的性格——
说着“不能理解”的情况下,其实是“没有理解的必要”。
在过路的时候、无意中搀扶了老人,在听到“谢谢”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路边明知道可能是骗子的情况下,将硬币“锵”地丢入到金属容器。
把滚落在路边的瓶子捡起来、认认真真丢到垃圾桶内——
做着好事的人,善良的人——
不过,究其本质,果然还是自我满足。
在付出爱意的时候能够收回爱意,在付出善意的时候得到善意,或者是夸奖之类的——或许也有不需要回报的无偿的感情、甚至就连自身的内心都不重要——
狂热的信徒之中,这种类型的人出乎意料得多。
所以才会不断试图去感化一些奇葩——并不想去思考、受害者的立场。
某个人犯下了多少罪、如果能够让手上沾满血腥的人回归正道——这样在“评分表”会得到更高的分数。
只有自己是那个特别的人,能够完成那种任务。
像是在幼年期端到桌上的,自己一点也不喜欢吃的菜品——却还是会硬着头皮吃下去——
最后得到的是一句空虚的“真厉害、居然能够吃掉蔬菜了”似乎也多少能够有细微的安慰感——
然而大部分状况下,却都是被视作理所当然无视了。
做了自认为很厉害的事、可是却没有任何正反馈——若是不做时,却会受到嘲笑和辱骂——
甚至就算是认认真真回应了对方的期待,得到的也只会是——
“刚才还一脸嫌恶,最后还不是吃掉那么多么。”
只是将自己的日常变成不断奉送自己精神力的日常,意外并不会得到什么夸奖——所以就把那些难度较大的人当作是目标,安慰、祈祷——
劝诫其回归到正确的道路上。
明知道是把自己的世界观强加到对方身上,然而这样的风险却能够带来极大的收益——
将对方当作经验值,然后周遭的目光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其实只是将沙子堆成城堡、就以为能够抵达天空的错觉——始终坚持着这种做法,比起被夸奖之类的,也许更多情况下是相当遗憾的终局。
既无法救赎他人、也不能得到自身心灵上的满足。
大声说出“并不理解”却还要劝诫——这种矛盾就只是在说,自己是和恶劣正好相反的存在——
对于任何一种只要学习就可以完成的事情——
对于任何一种清晰呈现在眼前的事情——无论是前因、还是结果都很清晰呈现——
却简单说出“不理解”,怀揣着怪异的念想。
既然能够在他人陈述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就说出“不理解”这种话,甚至否认他人的世界观,那么果然就意味着——在那份冲突性落下的碎片之中,其实自身是有判断的吧。
真的不理解、就不会完全否定了。
在询问街边的花为什么会开放、又为什么会凋谢,而花落坠下来的时候的果实到底是什么原理生长出来的——
对于答案、并不知晓——真正的不理解——
大概就只是默默听着、然后点点头而已。
并不想要进一步深入对方的内心,却还是毅然把“不理解”这种话语倾吐了出来之类的——
“请来到我这边”,和这样的请求的差别,到底能有多大呢。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没有像是惯常一样,说出否认的话语。
并不想自我满足——
也不想让对方和自己持有同样的世界观——
只要愿意去理解、就能够理解之物,希望能够将它封闭起来。
“……”
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等。
时间在有着不同于他和艾林的宅邸——明明看上去那么相似,其实却有着相当不同的空间内,流动着。
奇怪的闹表,发出吵扰的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到底响了多少声呢——简直就像是吞下了胡克船长的怀表的鳄鱼。
在身边攀爬着——可是,在腹中的钟表声停止之前,却始终都不会追上任何人。
直到那倒计时的声响停下的时候,才能够触碰到猎物——
也就是在自己内心泛出紧张情绪的时候,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在放松下来的时候,却可能会迎来融解——
“不说啊。”艾夏姐幽幽地开口,就像是在滴答滴答响着的钟表的电池一样。
停下来了——彻底的。
“谢谢。”
只是模仿着他人机能的存在——毫无理由、就必须要去饰演相应角色。
甚至自己并不能拒绝——
明明、并不情愿,选择权却必须要交给他人。
就算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所做出的全然不同的行为——
也只能开辟出分岔路口的路牌。
到底去到哪个方向,一点都决定不了——
只是虚伪的话语也好——自我满足的话语——
从他的也好、或是从艾林的口中说出来——那一定就是在否认她。
就算是令她无奈的话语,只要是真实她就能够接受——
因为她自己并非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