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到现在的人格之中了吗——
唔——这样听起来好像和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听樱小姐说过的——限制的枷锁的原理相差无几啊。
她也在自己的精神上设下了密码么。
不知道是术式类似,还是说——完全不同的东西,只是基本流程上有些许共通之处……?
艾林代替他——不,说不定只是她自己想要问出这个问题来。
在时空间内的波动结束之后,心灵上的共鸣回到了基本的水平。
“若要说相似的话,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艾夏姐淡淡地回答——
“基本流程还是有相当多相似之处的,可是——因为下载的对象不同,对精神的影响程度也完全不同——
应该说一个是‘恢复’、一种其实更加类似于‘破坏’吧。
毕竟,那并不是复活啊——甚至、就连灵魂也不能说完全相同。
作为像是我们这样的存在,其实要面对的战斗都出乎意料艰难——
所以能够将灵魂保留下来的战斗,并不那么多——尤其是,在个体相当弱小的状况下——”
“弱……小……?艾夏姐么?”
“嗯,对啊,为什么要用惊讶的语气——我是相当弱小的。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弱小得不可思议——
所以,如果要是问最初的那个我为什么连一次也不敢尝试着说出自己的心思来,大概是——自己实在是太弱了一点——
没办法,也没有勇气和谁争抢——
而且,如果最后还不会被选择的话,总觉得会被那家伙针对——
毕竟、她可是凭着一己之念就能滥杀无辜的类型——就连艾林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可爱而又无辜,她都可以把你当作人质——
还有,无法再回应她的心意的存在,她也做出了近乎谋杀的行动。
如果她发现我对她有威胁的话,那么我的生命肯定会提前消亡——
担心着这种事情——并且,如果站在那个角度看过去,其实像是两情相悦的状态——
两情相悦,其中一方又是绝对不能容忍感情上有偏移的个体,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是——到了危险的关头,这种胆小的、想要自保的心情,也只能自保而已——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真正想要保护的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而已——”
她深深吸气、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之所以说是“像是”、是因为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奇异的气场,在某些角度看起来,甚至——
不像是刻意在回忆让人难以释怀的往昔,然而——只要记忆稍微一牵动,却无论哪一个细节都那么让人难以释怀。
“……”
艾林沉默着等待着艾夏姐接下来的话语——艾夏姐总是在口中“喵呜呜喵喵喵”发出仿佛猫叫的声音,但是现在被艾夏姐环在手臂之中的艾林,也很像是一只小猫咪。
“大部分境况下,我都不是自己选择的死亡——也没能为了什么牺牲掉,就只是——失去了主人之后,也就失去了强大的后盾,在某一次战斗之后就那样丢失了生命而已。
好像是沉浸在自己友人死亡的思念之中,结果吃了毒蘑菇被毒死的展开一样奇怪——
可是,没办法啊,毕竟——没有能力守护自己的话,在这种世界之中,就是会经常迎来这样的命运——
在既定的时刻到来之际,我甚至差不多都忘了有那么一回事了——
自己到底是怎样东躲西藏,来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竭尽全力。”
他在思考着,艾夏姐的话语——
艾夏姐所说的境况、和之前在地下室的时候,樱小姐话语的差别。
在想通了瞬间的时候,并没有灯泡“锵”地亮起的畅快感——
不如说,在那个瞬间,反而有那么一丝难以言喻的郁闷——就算是不能站在完全相同的视角,也许也有自己的主观情绪混进去,代入的时候也会有些痛苦。
“你们——是都在想象那个境况吗?”
她发出了短促地“哈”地一声:“也是呢,如果是你们两位,肯定会忍不住想象的,甚至连我自己当时差不多都忘却的情绪,也不能具体形容出来的部分——你们也能够靠着模拟,来得出比我还要更加准确的答案来。”
“……”
“可是——如果让你们说出你们的揣测,我却只是在旁边点头微笑什么的,比起我自己来,我倒是觉得你们太可怜了——
我可是明知道会给精神带来负担,还在不断说些垃圾话给你们听,可是——你们却还是毫无障碍接受了。我若是就此停止开口,也未免太狡猾了。”
她轻轻眨动着眼睛、把手掌贴在艾林的额头上。
从头发滑动到额头——应该说是相当自然的动作吧。
可是,他却在她的那份动作之中——感觉到了一丝——
是的,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有一种电流流过全身的感觉。
甚至——在这电流流淌过全身的时候,还有一条毒蛇绕着颈部、狠狠勒入了皮肤之中——
颈动脉被压迫、心脏的跳动在瞬间都像是要停止一般,意识的电火花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爆裂前的准备——
那并不是意识依然要在他的躯壳夺取控制权。
不如说,有些类似于训练场的时候,总是要躲避开那些无尽追来的——
尽管名字是“试炼”、可是——实际上也不需要付出太多的辛苦——
心灵上的伤痕,在某个阶段就不会再叠加了——
还有,就算是痛楚,也只有最开始的时候有强烈的感觉——之后其实就和每天早上要早起、晚上由于某些缘故不得不晚睡是同样的程度。
一点都不感觉辛苦——甚至有着瞬间就能结束的轻松感。
不合时宜期待着,下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获得怎样的力量——
人性在试炼之中磨损,也就意味着越来越适应不死性——
或许本来还会有思考这样不死真的好么、这样的伤口每一次都能完美愈合么?下一次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真的不会留下疤痕么?
就连那种无所谓的关于“自我”的思考——无所谓、却几乎肯定会在力量使用、不断使用着的某个瞬间浮现的思考——
也真的回归到了原本的位置。
就像完全不会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眼睛会看到东西、自己的耳朵会听到声音一样——毫不在意。
对于“死亡”这种概念,已经变得无所谓了的时候——
却突然再一次能够嗅到——仿若死亡的味道。
明知道对方已经不可能——不可能再像刚才这样,施加某些诅咒。
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却依然有种惴惴不安的感情——
那仿佛,是和死亡有着同等重量、却并非死亡之物—
也许只是自己担心过度的想象,然而——自己的忧虑感觉那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