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限之物,才是最美丽的——
因为会消失,所以才能静止。
既不会腐败、也不会锈蚀——无论何时都保持最初的样子。
就像是调色板的颜料、在随意调和之后,用照片记录——
也像是在炖锅之中,将冰箱之内的食材随意放入锅中炖煮。
不会再有的味道、不会再想起来的材料。
说不定也不是那么美味的东西。
因为,只吃过一次——只尝试过一次——
所以就变成了无可替代。
这也,仅仅是伪物的情况下——
若是真物,如果确实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之物。
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部,有意克制着自己的心灵——不希望他人看穿的部分,也被一眼看穿了的状况下。
或许,这个世界也不是自己想象得那么糟糕。
外界的那些存在,也许也不像是资料那样愚昧——
甚至,也许时代将他们改变了。
毕竟“心”是最善变的东西——
原本冷漠的、无力的心灵,忽然某一刻拥有了绚烂的色彩——
不能理解他人、忽然变得能够理解他人——
临界点。
突破了痛苦的阈值——
她尽管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最得天独厚的那个存在——可是,却多少也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意味着独特,同时也意味着孤独。
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理解的孤独。
只是将自己封闭起来了而已——也许,自己应该走出去看一看。
然后——
她所看到的世界——
她所触碰到的印记——
她所感知到的东西——
果然,还是和那些资料之中的别无二致。
世界并不是特别的,也没有改变。
只是,自己遇到了特别的存在而已——并且无论走到哪里,也不会有替代。
仅有一次的、奇迹的花朵。
无论是留下了图像、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最终也已经意味着,如果不把目光挪移开去,至少——有某个存在已经一定会被留下了。
被留下的那个家伙——
就是看到了那天的那朵花的人本身。
只有自己看到了。
只有自己触碰到了。
花绽放的时刻,还有,嗅到了无与伦比的香气。
或许——再继续下去,这份关系也会出现裂痕——
事实上,正是因为裂痕的存在,才将那朵花杀死了。
绽放在了奇怪的地方,被奇怪的家伙所看到了。
就算是——想要将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分享给他人,也没能得到任何回响——
没有人在意、或者说,根本不能相信。
确实,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能相信。
奇迹之花,只为自己绽放过一次的事实——
救赎她、只为了她——尽管只是偶然碰到的,小小的芽苗——
终究还是在自己的指尖绽放了。
最初没有在意,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之中、记忆之内——已经像是种子落入了脑髓之中,自脑髓之中蔓延开来——
砰咔。
在脑髓中炸裂开来、血腥的——充满了奇特气味的——
花朵。
实际上那朵花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毕竟它高洁、凛然——就连她这样的存在的心灵都能洞察——
想要给予她什么,那也一定是安慰和救赎。
如果是其他人,肯定会被她视作是高高在上的鄙夷——从高处俯瞰风景,那种说教一样的态度——
也许会被她亲手毁掉也说不定。
不带任何感情的。
想要让她理解的对象,自己却不曾理解她——她讨厌这种双重标准——
既然对方并不能知晓她需要什么,她也不会给予回应。
如果——对方能够给予她相应的反应,那么她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给予回应——
然而,就像是矛盾的前提一样。
不去付出就不会有收获的。
可是她又不会主动迈出自己的步伐。
如果有谁请求着,她也不会聆听。
会用他人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他人——若是对方是假惺惺的,摇摆不定的家伙,那么她也会摆出那样的模样来。
她就是——对,仿佛是在镜子的对面又放了一面镜子。
看到的身影,是镜子中的镜子。
两次反向,得到的是一样的方向的幻影——
然而,只有背对着的时候才能看到正面——
同样,当面对着面,果然还是反向的。
无论是怎样的情绪、还是感情,只是原封不动还回去——
像是在回音谷之中不断大喊着“我喜欢你”。
可是,无论再怎么期待,因为无法迈出自己的一步——只能如实将对方的影像映照出来,所以——那里几乎不会出现她的期待。
几乎——
她曾经认为是更为肯定的、语气。
不会加那么含糊不清的——形容词的状态——
那里不会出现她的期待——
本来是那么认为的。
可是,事实却是不同的——
还是出现了。
想要听到的那声表白、然后,自己也能回以同样的声音——
温柔的、体贴的——不要求她有什么回应。
像是无论何时都无法修炼出九条尾巴的妖怪——毕竟在第八条尾巴的时候,就一定要去找到随意的一个人,要求对方提出任意的一个愿望,若是愿望实现了,尾巴就会脱落——
想要变成修炼圆满的存在,只能期待一个愿望——
“我希望你能有九条尾巴”。
这样的话语。
很简单的事——却又再困难不过。
万能的许愿的力量——却给其他人用掉了,甚至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只是会觉得可疑而已。
或许,什么愿望都没有许下的可能性,都比回应这份愿望更大。
越是探试,越是失望——之后会变成绝望。
自己其实是一面镜子,可是——在那里却好像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虽然只能发出他人的回音,然而毫无疑问,那就是自己想要说的话语。
生命之所以珍贵——可能是因为,会结束——
她是、本来——毫不在意的——
然而——却第一次察觉到了,那份不平衡性。
还有,无法完美的流向,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
理所当然——本来以为不会把理所当然的事物强加到他人身上。
结果却还是——丢弃了某些东西——
不如说,没有刻意去看。
刻意……不去看么……
消失了,从出生之后,第一次看到的奇迹——
和天空上升腾起的花火般,就那样——静静消散于空。
本来能够早一点避免的——却在恐惧着什么。
任由自己,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属性,全部都强加给不存在的空虚。
在命中注定的时刻降临的时候,对于自己一点诧异也没有的事实——无比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