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的——无论是时限、还是成长的界限——
都是在框架内的。
是她可以控制的——尽管,她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不能控制的灵魂以及存在——
可是她否认了那份欲望。
欺骗自己——
那只是过去的她的祈愿、那其中也存在着欺骗。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我欺骗,其实也毫无妨碍。
毕竟也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过深的牵连,就算她用谎言欺骗自己,除了自己也不会有其他人受害——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是受害者。
那是——安全的小屋。
安全而温暖的小屋。
在第一次见识到了窗外的世界——真正的窗外世界,而不是用漂亮的窗纸所黏贴的图案制造的幻境——
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深刻的、美好的印象全部都没有。
清楚而冷静的认知,在一开始没有祈愿过任何东西——毕竟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值得凝眸的风景——
自愿留在构造的小屋内,自愿不去看窗外的风景。
那份平稳的安宁——尽管是构造在谎言之上,可是并不比外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那种谎言更难接受——
应该说她要是能够一直坚信着这一点,只是有些孤僻而已、并不至于偏执。
可是在发现了外界果然有着在那个小小的箱庭中怎么都找不到的东西——她开始对着窗外的风景有所期待——
实际上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改变过。
始终、从始至终——全部,都是维持着相同的样子——
和过去她所看到的风景别无二致。
真正变化的就只是心情,她本来是足够冷静的存在——理所当然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可是就和她最初全盘否认“外面”一样,她也否认了最初。
想要回归到原点的时候,将自己的新形成的世界观否认——恢复到最初——
实际上也只是两侧都否认了而已。
无法抵达的未来、以及无法回归的过去。
如果在这个时候,就将记忆完全舍弃——她又能够回到“平静”。
这种方法,却在大脑中呈现出的瞬间,就被她干脆而无情地彻底否认了——
那样回归平静的根本就不是她。
主观的时间消亡、思想变动的这段时间,都完全遮蔽清除——
就是杀死自己,来维持平静。
甚至——也是杀死了自己记忆彼方的那个存在。
真的有做到这种地步——也要保持平静的必要吗。
她从来都不是为了平静的心情,才与世隔绝的——不如说、只是维持着自己的生存方式,才得以维持那份安宁的心情——
可是她却连那份心情其实叫作“平静”都无法理解。
毕竟从来没有体会过疯狂的混乱的状态,凝视着他人的迷乱、扭曲就已经觉得受够了——
变成这种家伙到底有什么意思——
这种念头盈满大脑、同时,也想着——到底为什么会变成如此——
只是在独处着,就有相当的时间进行自我思考——
这个问题尽管谈不上是什么重点,也时常会出现。
然而她却也不是想要尝试一下,来感受那种情感的疯狂——不如说既然那些人都声称那是自然而然产生的状态,如果自己刻意去模仿,得到的就只是伪物而已。
同时,也打从心底里不认为已经度过了漫长的时间的自己,还有什么得到真物的可能性。
就算时间无限漫长,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在触碰到的时候,相当于将世界观粉碎再创造——并且,全新的自我是在那一刻萌生的。
除了对于那已经无法确定是幻影还是真实的飘渺之痕,存在着不想忘却的执着,还有这一刻的自己,也不想舍弃的想法。
想要回归起点的任性,也只是想要凭借自己的意志选择的起点,并不是强制性抹杀掉这个人格,抹杀掉现在的思念。
重复、不断重复着的行动——是为了开始,而不是为了停止——
正因为在过去的时间里都足够冷静,所以就算是因果整个倒转了过来,目的和手段也不小心会搞错——
唯独,重复这件事只是道具、寻找这件事只是过程,她始终都没有彻底忘掉。
无视着、无视着那个其实越来越接近她深层次意念的存在。
在看着那家伙的时候——
那是、和自己努力寻找的存在不同的——不是互补,不是有着自己缺少的一切——
能够将大空洞温柔地填满的力量,而是——与她有着相似的缺陷。
甚至,是将每一种缺陷以及优点都升阶至极限。
仔细凝视着的时候,却又会察觉那份空洞和之前是左右相反的。
看着那个存在,像是在从根本上对自己进行解剖——
无论是肉体还是人格。
集中了自己的欲望,却并不足以填补她的空洞。
甚至是能够将她彻底吸收进去的深渊——乍看起来是S和S、N和N的互斥,其实却是在磁场的召唤之下,紧密联结。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就连这种问题都无法问询。
那毕竟是专门为她打造的。
是她亲手打造的,只为了她一个人舞动的人偶——
甚至——就连这一点都和她寻找之物是不同的。
她所寻找之物,是在她将自己与外界隔绝的状况下,出现在了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扯上关系的外界。
想要寻找到她,意味着将昔日封闭的自己完全否认。
自己的箱庭之中,什么都是完满的——始终这么骗着自己,让她意识到了这是谎言的测谎仪——
拆穿了裹在周身的箱子。
再无情离开她的视野,只剩下冷冰冰的风吹拂着,和无意义在原本不习惯的时空间寻觅——
而那个跟随在自己身后,作为自己欲望的具象化的个体,甚至是生活在箱庭中的。
就连这一点都相当完美无缺。
如果,最初就有着她的出现,那么现在的自己——恐怕是不会有疯狂的感情涌现的——
纵然那就是疯狂的产物。
可是——在对方脱离了她的掌控的境况下,她也理解了——
尽管是基于偶然出现在箱庭的人偶,可是只要遇见这家伙,什么都不做——不去故意影响她的人格,她应该也会完美回应自己吧。
毕竟在那样的炼狱之中留到了最后,她所凭依的,恰恰就是能够完美回应他人的期许这一点。
仅仅是为了生存,做到这种地步——
那样的思考方式和所作所为,只是为了生存而已——目的性、甚至并不是刻意迎合她——
从结果而言确实是迎合了她,那也只是——对方的手段而已——
天然的,没有受到她灌输的,仅仅是在环境的培育下滋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