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留下后路——成为了缺口——
巨大的缺口——
或许因为打从心底里不相信,她凭借自己的感觉制造出来的赝品,有能让她将其作为活生生的生命留下来的欲望。
最多就是当作标本而已——那种东西,只需要保留形状就可以了。
甚至——就算是形状都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完全的仿造品、灵魂之类的,也只不过是在哪里找来的东拼西凑的东西,随便塞入进去了。
在决定无视身后追随着自己的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时候——
在决定无视那个为了讨好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的存在的时候——
那种东西,变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还是自己最满意的小东西——都怎样也无所谓了——
那么、在这个小东西从世界上消失的时候,自己的疯狂也就能多少得到平息了吧。
没有必要——毫无必要——
已经尝试过自己能想象到的所有的方法了,依旧还是失败——也就无需执着下去了——
如果在这里停下来的话,自己就会再度变回没有执念的存在了。
只是——守着记忆持续下去就可以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嗯,说不定正是因为这种理由,才会亲手打造炼狱。
她其实是个相当讨厌炼狱的家伙——当然,也不喜欢所谓“极乐之境”。
那都是距离自己很遥远的东西。
她既没有疯狂到想要随意伤害他人、也没有想要在哪里获得永恒。
没能留下有形之物之类的,也只是想着——如果就那样留下了有形之物,或许就能抵达所谓的“永远”。
有点讨厌,被那种东西所牵绊住的感觉。
就只是有着“永远的寿命”都足够让人讨厌了——
如果再被有形之物牵绊住,那么自己——大概就真的不能消失了。
那些——都只是以前的心境而已——
既没有疯狂到随意伤害他人、也不想抵达温柔的净土的她——
以前的她。
维持活着的状态——只是自然而然作为活物而生存而已——
自己在呼吸着,自己还能够睁开眼睛——还需要进行生存所必要的行动——
啊,是么,今天也依然存在——
然后、将其他的生命,一点点从躯壳中剥离——无论对方露出多么不情愿的表情,无论对方显示出怎样的厌恶——
又或者,也有一种释然的“啊、啊,终于可以死掉了”的样子——
对于她而言都只是一闪而过的风景。
死亡是某一刻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的瞬间。
明确知晓边界线的存在,却无法真正触碰到边界线——闭上双眼的时候,如果睁开了眼睛,那么——就又是一天——
若是,没有睁开眼睛的刹那,那么——那个刹那,就是边界线。
她知道作为自己这样的职业、这样的的血液和肉体,甚至没有什么担心边界线的必要。
暧昧的刹那、被放大的感觉——
那些东西是不会属于自己的。
她没有必要凝视、也没有必要执着。
不知晓的事物、没有期待的必要——那是和自己无缘之物——
夏虫无法想象到寒冬、而雪人也无法看到夏季——
在自己无法看到边界线的同时,那些随时都恐惧着边界线的存在,实际上也无法想象自己是怎样的状态。
应该说如果诞生了羡慕的感情,果然是过度执着于某个人理所当然拥有的、却无视了自己理所当然拥有的。
若是无法摆脱那份焦躁感,就将自己虚假的期望、投入到炼狱之底再给予虚假的净土。
看着那小生命狼狈的惨相,和自己制造出了原本厌烦之物时——将两种事物进行捆绑。
自己既得不到愿望中的宝物,同时也无法治愈小生命的伤。
两种讨厌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全部都是源于愿望——
这样就会将“愿望”视作不好的东西,自然而然放下。
如果她是真心实意讨厌着伤害他人、讨厌着炼狱之炎,或许她的做法真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根绝执念。
她并不是那样的存在。
不是——
之所以不去尝试着制造炼狱、也不去伤害人——只是本能的枷锁。
在触碰到危险的时候,人会本能战栗——然后逃避——
如果勇往直前、直面风险——那种不能称作勇敢的鲁莽,反而可能会加速毁灭。
懂得该如何逃避、懂得该如何退缩的个体——
同时一切以自己的生存作为最高优先级——或许最终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也许会被谁唾弃,不过到底还是得到了存活的契机。
在有所希冀的时候、比如说——想要在电脑之中装载违禁软体的时候,就必须要先将防火墙以及杀毒软件关闭。
那并不是不知道有风险的存在——而是,在短暂关闭了检测系统,应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某些收益。
甘愿承受着中毒的风险、是收益在诱惑着——
实际上在解除之前,其实会有那么一丝疑虑,可是在解除之后,没有发现任何风险之后——至少,肉眼可见的损害接近于无。
畏惧感就会渐渐消失。
第一次大脑中的警铃大作、还有忧心忡忡仿佛是假的——
并不是忘记了危险。
也不是规避了危险。
只是,让自己变得迟钝了——
无视了某些东西,这种变化,其实也是代价之一。
她在畏惧着的感情,开始消失了——在那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将自己感知中的警铃关闭的风险性。
甚至——在开始习惯的瞬间,噪音和鸣响,比之前还要更刺耳。
她依旧选择了无视。
一而再、再而三,全部做出的是走在钢丝上的决定。
最终一连串的选项,全部——都是逆着直觉而动。
代价——她其实早就已经想到了。
可是心怀侥幸,认为还是有那么一丝可能性,就仅仅只有收益,没有任何危害性。
做出的、界限之内的最后一个选择,就是将那个小家伙抛却——
任由其自生自灭。
然后,那颗种子,以她所不能理解的方式疯狂生长——她还是在无视着——
她其实察觉到了,之所以认为是不能理解的方式——是她没有尝试过理解。
故意压抑着自己的直觉,忽视真正的可能性。
那个结果,是自己预料到的,甚至是可以想见的——
她——其实、期待着所有的安全栓,全部被摧毁。
漫长的时间之中,倦怠的感情——让她认为就算是将安全栓摧毁也无所谓,却由于惯性——无视掉。
借着这样的契机、成为截然不同的人——这样自己的喜好、也许就会随之而变动——
那个结果——就是那个都市传说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