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洁白的云彩映衬着碧蓝的天空。那是一个极好的天气,是很适合同珍视之人相随的日子。
居住于边远的村庄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很方便地前往与这个国度乡邻的静谧之地。那是属于精灵的森林,是精灵的领土。
不过不用担心在这里遭到精灵的袭击,因为精灵十分好客,他们要远比常人豁达。
而正是那日所约定好了的,麦哲伦要陪莉达前往这片森林进行一场郊游。
难得出来走走,不用理会居宅的简陋,自然是要穿些平时不舍得穿的衣服才是。
麦哲伦甚至为此在衣柜里翻找了很久,却都不是很满意。后来在希娜的提示下在床底下的小箱子里找到了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尽管不是十分华丽,却是新的,因为只要能有一种干净的感觉就可以了。
莉达也穿上了一件裙子,那貌似是她特地攒了很久的钱去小镇上的服装店中买下的。她对店员姐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为她留下那件衣服。后来才终于如愿买下。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森林的入口。
他们是来此郊游的,所以麦哲伦手上还带了些方便的饮食,用一个木质的手提盒装着。
明明说好了要好好地出来玩一趟,可莉达却一直默不作声地拿着书来看,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沉入其中不受一切外在事物干扰自己的情愫。
在进入森林还没有多么深入的时候,她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角并跟随着脚步,而自己则只顾低头看书。总是这样那就太没意思了,所以麦哲伦趁机找她聊天,谈论着平日里常道的幻想。
只要是和妹妹说说话,那么无论聊些什么都是很好的。
平民的孩子有着朴素的愿望,他们的想法干净单纯,是十分纯粹的。在艰苦地生活中相依为伴,以此度过十余年的兄妹之间,自然有着互相无法割舍的牵绊。
麦哲伦感受到了。
平凡朴素,却可以那样美好,轻松与愉悦洋溢于心间。稀疏的叶丛中显露光斑,不断地走过二人的身躯。那是自然的气息,是内心浮躁之人所无法品尝得到的。
正是如此静谧的森林,二人才可以放下内心的喧嚣互相谈论着彼此的梦想,谈论着那道早在很久以前就射入心中的光芒。
“嗯,莉达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不出所料地让少女从书海走了出来,而后她仔细地思考了起来。
“我?那倒是很难抉择呢。我之前观察了很久,感觉我会很喜欢服装店的工作,但其实找个图书馆当管理员也很不错?”
“那样很好呀,可以有很多时间空闲做自己的事情。这样说了,我也想当图书管理员呢,应该有很多机会看很多书吧?”
“和我一起?可你不是喜欢当勇者吗?小时候每天都在我的耳边吵个不停,我都烦死你啦!”
“哪有不想当勇者的男孩子,谁让那是少年的浪漫呢?可我也逐渐得知:勇者也只是一个常人啊。”
“哥哥,你果然变了好多。”
印象中的哥哥,喜欢阅读有关冒险的奇幻小说,每天都幻想着成为勇者,为此还专门雕刻了一把木质的剑成天挥舞。那时每天的日课是看着哥哥在自己面前炫耀手工木剑。
那真的非常痛苦……为什么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会是这样一个烦人鬼。莉达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是不是母亲捡的,所以才会和这个家格格不入。
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仍然喜欢着挥舞手中的木剑,却不会再往自己面前显摆了。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昔日的少年要背负起肩抗在身上的职责了。生活的压力顶在他的肩膀之上,而身为妹妹的自己却除了读书一无是处,想必早已成为了他的负担吧?
仔细思考时,却发现这些故意不提的往事又翻涌进了自己的脑海。没关系的,听听哥哥怎么说吧。
“我只是,看懂了很多的事情。曾经的一切都已消散在眼前,如果说现在的自己能够做什么。那就是尽量快乐地度过余生。”麦哲伦说得很认真,可惜在他身后地少女却看不见那坚毅的眼神。“当然了,我还要守护自己的可爱妹妹。”
“唔——突然说什么!”
莉达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书上的内容有很多没能看得进去,索性就合上了。同时她又冷静了一下,就把手从少年的衣服上移开了。她的心情再也无法靠看书冷静下来了,一股从心底蔓延的感情唐突地到来。
“哦?到了?那就这里吧!看起来也确实比较空旷,而且还有这么浓密的树荫。”
感受到身后的牵扯已经消失了,麦哲伦下意识地以为已经差不多到了一个合适野餐的地方。可是莉达的神情却很平静,她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着森林的静谧。
静止不动,停止前行,麦哲伦看见少女就那样站在自己的身后,不曾挪动自己的脚步。
她接下来说的话让麦哲伦难以忘怀,因为他已花了那么多准备,可却换来了亲爱的妹妹这样一句话。
“我改变主意了,我们回家吧。”
说出那句话以后,少女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分哥哥那不解的的表情。看着那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想要拼命解释的样子,足像一个慌张的小狗一样可爱。
她笑了。
她笑得很开心。
那个笑颜中混杂了森林的深邃,带有着日光的明媚,亦是那样甜蜜仿佛带着花朵的芬芳,继而又暖化着人们心中的冰块。
她打从心底地在笑着。
可是眼眶上所涌起的酸楚却也是真实的,先前积聚于心中的苦涩一并而来。
在那无尽的美好之中,日光照射、和风吹拂,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开的心中绳结。
刚准备指责妹妹“怎么可以这样捉弄哥哥”的少年没能躲开。他毫无防备的,被眼前的少女扑入了怀中。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是那样的没有任何征兆地哭了。
只此一哭,更多过往的思绪被牵扯了出来。少女已经很努力地强忍着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忍住
“哥哥,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呢?从小失去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从小就体会着别的孩子从未体会的艰辛。不断地忍受着伤心难过却还要强颜欢笑地告诉自己还得好好活着。那样不累吗?一直这个样子,一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哥哥……我不明白。”
就像那天齐景宏和师傅所说的一样,可这次展现迷茫的并不是他自己了。他一瞬间理解了,什么是亲情,那是一种陪伴的力量。
看着珍视之人即将踏向远方,心中所涌现的思绪如沸腾的滚水一般无法平息。
“我们的命运就是如此,可我们依然可以改变他的。至少我们的未来还尚且可以改变。好啦好啦,莉达,我们回家吧。”
不同于师傅给自己的答案,因为那个少女与自己并不完全相同。或者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本就因人而异。师傅只是回答了在这个问题的所有答案中,那个属于自己的罢了……
夜晚烛火微微,思绪化作流水而下,缠绵交织的繁杂心情在那火光中忽隐忽现。正是所有的酸楚凝聚成了泪水,少女那滴落的澄澈泪珠是连亲近之人也不曾知晓的秘密。
今天和无数个平常一样,只不过度过了一场失败的野餐,只不过是由身为妹妹的少女心中无法挥散的思绪而终结。
“我会离你而去。”——那是深埋于内心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