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森林中寻找了一个比较安全隐蔽的地方,他们今晚就在此过夜了。当麦哲伦和艾达睡去时,贤者则站起了身来为他们守夜。
尽管睡梦中发生的记忆总是模糊不清,不过尚可知晓大致的内容。但也有的时候,梦中的世界会怪异的真实,令人捉摸不透。
当麦哲伦陷入睡梦中时,他感到一股意味不明的情感突然涌上心头,占据了他的大脑。
恍惚之中,记忆回到了那日漆黑的祭坛之上,冷冽之风刺入麦哲伦的骨髓之中。刻骨铭心的疼痛他永远无法忘怀,一股怪异的感觉随之而来。
渐渐地陷入了疯狂的状态,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理智。那早已被复仇的火焰侵染的灵魂,再也无法像以前那般纯净。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为什么……
只是,因为你那可笑的执念吗?
但被钉死于石座之上的麦哲伦在某一个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坠入了深渊。
那就是身为“勇者”之人的麦哲伦,其所有存在形式的一个不稳定分支——复仇意志。
麦哲伦看清了“他”的面目,将他残忍杀害之人的面容。那个可憎的面目已经深深刻印在了脑海。
这个时候仿佛梦醒了,却又不似真实。他又一次回到了那日的颓废,被视为应当“珍视之人”的少女从自己的身边离开的那一刻。继死亡后,又被告知了妹妹的辞别。
无力的垂下自己的手臂,那封信纸在风中飞往远方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麦哲伦的视线。
他怀抱着不解目视这个世界,发誓一定要将其颠覆,却又觉得弱小地自己十分可笑。
“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
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注定死亡,但是我会改变它,那一切都是来源于我的存在本身。我的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正常的事物,我终将扭曲这个世界……那便是此时身为勇者之人的一切思考。
当他走到破旧褪色的门前时,一阵接着一阵的狂风涌起。他将大门打开,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此时的麦哲伦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但仍然充满了警惕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人在自家门前等待自己,他短暂的思考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别有用心之人打算趁人之危欺凌弱小者。而那个被欺凌的对象正是自己。麦哲伦的双眼化作红色,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但眼前之人没有动,麦哲伦也自然不会轻易而动,不过他随时做好了交战的准备。
黑色的斗篷散发着阴暗的气息,很容易就让麦哲伦联想到了邪恶。
“我们是来接你的,勇者大人。”
随后他们便摘下了那宽大的兜帽,露出了两个分别是金发与黑发的面目。
麦哲伦在那一瞬间被金发的身影所迷住,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戒备心。如果可以的话,或许她就会成为麦哲伦的救赎,不过当他将视线移到那个黑发的身影时,一切都改变了。
恐惧、失落、苦痛、寒冷,那日被吸食血液的记忆再度袭来。阴冷的空气,昏暗的天空,吞噬一切的黑色乌云层层袭来。
电光降临,雨水骤降,白骨所化烟尘便随风消散。黑色的羽毛不断地降落于自己的身边,遮盖住自己的世界。
那个无法忘却的仇恨,在这一刻化作了梦魇。那个巨大的黑影手中握着闪耀暗红光芒的镰刀收取着自己的生命。拼命地奔逃着,忽然面见光明,却充满了虚伪的灰色。
所有的情感积压后,麦哲伦渐渐松弛的面颊忽然变得远比刚经历死亡的记忆时还要紧绷。
那个身影自己不会忘却,那个身影无法原谅。无论如何,他都要那个身影付出代价。
一直眯着眼睛的男人察觉到了古怪的气息,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紫色的眼眸散发着从未有过的不安气息。他看见自己的手臂被麦哲伦握住了。
明明上一秒还在思索着如何调戏勇者,现在却感受到了恐惧。无论男人怎样地移动手臂,麦哲伦都紧紧地将其握住,甚至更加用力。这样的力道,不过多久便会出现淤青吧?
男人亲耳听见了一句他无法理解的话语。
“为什么要杀我!”
就如黑羽映入麦哲伦的脑海中一样,身为“勇者”之人的红色眼眸也映入了男人的脑海中。
一旁的少年被麦哲伦这突如起来的举动惊到了,因为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事实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麦哲伦,不过这却是男人与麦哲伦之间不得不处理的事。
“我什么都知道,你憎恨巨龙的原因,协助勇者的目的,我全都知道,你的一切,你的真相,我全都知道。”
男人的瞳孔瞬间放大,他的脸上充满了惊异,因为那些是他不曾告诉别人的秘密。
“在那个石座上,我被你钉死的时候,你没有一丝的愧意。现在请你也感受死亡的恐惧吧。”
复仇的意志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是只为了复仇而生的,因此无论过往发生过什么,他都不会去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复仇,向杀死自己的人复仇。
“你不是追寻着死亡吗?那么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明明我就能将你带入死亡的深渊,可你却不曾求助于我。”
“当你只在意着复仇的时候,也未曾想过自己也会被复仇吧?”
那把木剑,曾将麦哲伦钉死于石座的勇者之剑,有着神奇的力量。它会吸食着血液生长,名为“浴血之芽”。
“你的灵魂不曾消灭,被毁灭的只是肉体,因而你无法死去。可如果我杀死你的灵魂呢?”
麦哲伦在抓住男人的手臂后,另一只手早已将“浴血之芽”刺入了其身躯。那个瞬间,一旁的少年捂住了嘴,脸上充满了惊异与恐惧的神色。
麦哲伦将自己怀抱住的躯体轻轻地推动,他便那样“扑通”地沾染了灰尘,并逐渐化为了灰尘的同类。而男人自始至终都为能开口说出一句话。
一直在旁看见这一切的少年全身开始抖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撼。麦哲伦看向少年,丢下了一个冷漠的眼神便转头离去了……
黑羽的贤者已经死去,本应成为同伴的三人只剩下两人,但自那日后二人再没有过任何联系。
“我会一个人踏上屠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