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荷鲁斯决定了,要做一些对不起人的事。这是为了母亲,为了这支开荒队的队友,也是为了自己未来的生活。
“这项选择是我的『自由』。”
荷鲁斯咽下唾液,朝那神像的底座伸手。
那里生着小草。
那是机关之所在。
被斯坦利等前辈发现、掩埋的——『蜃楼之魔神』的巨大宝箱。那里面的东西,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原来如此。”
“!?”
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他猛然回头。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荷鲁斯,你只是成为了贪欲的奴隶,用『母亲』和『未来』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你的神不会怜悯你。”
“你为什么……”你为什么知道母亲的事。
荷鲁斯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撤,后背磕在神像脚下。
“原来是你……是你组建了这支队伍!烬寂海的开荒计划就是个骗局!”
对方没有理会荷鲁斯的话语,迈起轻巧的步伐逼近。
“你要为任性的『自由』付出代价,这是来自巴巴托斯的『神罚』。”
“不止我们,连斯坦利他们也是因为你……!”
“风带来故事的种子,时间使其发芽。”
对方是个恶魔,无法交流,荷鲁斯干脆握紧拳头冲过去。即使没有神之眼,这双拳头也打平过放水状态的骑兵队长凯亚。
“哈哈,起风了。”
对方这样笑道。
荷鲁斯未能触碰到面前的恶魔。
……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早上,让缇亚头脑清醒起来的不是阳光。
“我粉哪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缇亚翻了一大圈,连睡衣都换,头发也没梳,把自己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几包随身带着的花粉。
她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挨个房间敲门。
“对不起打扰!!求求你们,谁见到我的虚雾花粉了啊!!”
这一通砸门,可谓是叫醒了全队。最先开门出来的是牧久音:
“怎么了怎么了?”
她半敞开衣衫,顶着呆毛,显然是刚被吵醒。
“怪我!我我我我我我昨晚睡觉没锁门,因为要放雷萤出门探查,想让它们自己回来,可是今早、今早……”
正解释着,米利耶、阿瑟、杰洛特三人也走先后出了房门,三个男生毕竟不留长发,看起来反倒干净多了。
“慢点,别急,怎么了?”眼前的场景把杰洛特大哥都看呆了。
米利耶附和道:“这么慌张还是第一次见。”
“对不起,我的虚雾花粉丢了……昨晚开着门睡觉的。”
言罢,牧久音的嘴巴张成了o形。
杰洛特双目怒睁,压下嘴角,上半身后仰。
米利耶的眼镜要滑下去了,他甚至没扶。
阿瑟向前抻着脖子,下巴都要掉了。
空气安静了三秒。
“伙伴们快帮忙找啊!”杰洛特大哥打破寂静,三步变两步回房,“我不愿意相信我们之中有小偷!但是!哪怕是为了自证清白,所有人彻翻自己房间!”
杰洛特喊着话,他房间里持续发出咣咣的翻行李声,让人佩服他的行动力。
阿瑟也回房翻行李,同时说:“米利耶,你的房间我搜!你快去叫剩下那两个起床!”
“正合我意!”米利耶边答应着,边冲到白月系房门前。
牧久音同样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太严重了,萤术士丢了虚雾花粉,这跟神之眼被收了有什么区别!”
敲门声、翻东西声不绝于耳,大厅一片混乱犹如战场。缇亚呆呆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焦急和感激之情同时填满心头。
“怎么不开门啊这璃月女人!”米利耶没敲开白月系的门,无奈大步流星走向荷鲁斯房间,“别光站着,快,你去外面找找看!”
仿佛丢东西的是他们。
“好好!”
缇亚连鞋都没穿,从自己房间的外门冲出去,只听背后米利耶大叫一句“怎么这个也不开门啊!”
她沿路小跑着,走过名为『坚寒之塔』的高塔,路过冰之女皇神像,绕圈搜寻。没办法,只能这样用肉眼找,距离冰神像最近的是火神像和风神像,缇亚选择从自由的风神那边开搜。
还没等找到花粉,她风神像前停下脚步。
她仰望风神的双手,离老远就看得见,那里悬挂着难以置信的东西。
“诶……?”
她觉得骨头都融化了。
……馆内的搜刮战争即将结束,杰洛特嘟囔着“我这里没有”走出房间。其他几位也是同样,牧久音出去对着他皱眉摇头,以表搜索无果。阿瑟搜好了自己和米利耶的房间,米利耶正撇着嘴,看得出是因白月系和荷鲁斯都不出来开门而略带火气。
“缇亚怎么样了?”
虽然是疑问句,但说出这句话的牧久音还是没等别人回答,自己走出外门。
男生们也准备跟上,下一秒——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惨的叫声从馆外发出,由于缇亚房间开着外门,女生的尖锐悲鸣显得格外刺耳。
“是缇亚的声音!”牧久音头也不回,飞奔门外。
三位男性一改焦急,五官凝重,相互对视、点头,迈开双腿紧随其后。
顺着叫声来源,四人从缇亚房间的外门跑出去,右拐直奔风神像。
“缇亚!”
缇亚正把手压在胸口平复心情,听到牧久音的声音方才扭头过去,杰洛特、米利耶、阿瑟也都在音的身后。
他们四个朝缇亚走去。
“我没事,只是被吓到了……”缇亚指向风神像那捧起的双手,“荷鲁斯先生他……”
四人顺着她的指尖看去。
“身为愚人众,明明至今为止见过无数死状扭曲的尸体……但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下,也实在有些……诡异。”
“嗯。”
牧久音搭上她的肩膀,以肢体接触安慰着她。这也是在安慰自己,藉由与她的接触,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
毕竟自己的挚友,正被挂在那上面。
在风神像捧起的双手中、那根右手大拇指上——悬挂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缠绕了脚踝,那是荷鲁斯的腿,他头下脚上被倒吊在那里,胸口心脏处冒血,看来是死因,鲜血向下流淌至狰狞的面部,顺着自然垂下的胳膊滴落在地。如此一见,根本无需去确认他的生命状态了。
有如逆位神像一般。
烬寂海的空气仍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下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姑且不说众人能否立即接受队友惨死的事实,也暂且不提荷鲁斯的死亡是否为魔物所为——无论是魔物袭击还是人为行凶,在这风之翼形同虚设的无风之地,谁人能做到将他倒挂在高高的神像手中?
作为现场的神像之手看似光明正大开放着,实为理论上不可出入的空间,此为高空的『密室』。
除非行凶者是风神巴巴托斯本人。
“这是……来自风神的『神罚』吗……”
阿瑟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