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二人从窒息的压迫感中回过神,白垩尊兽低吟着,向二人俯冲!
“躲开!”
“!”
缇亚抢先做出反应,推开牧久音,重新以雷牢包裹全身。二人分别向左右翻滚,白垩尊兽舞动双爪从中间掠过,猛烈破风撕开本就是灰烬的死之大地。
焦灰四起,缇亚一惊,发觉雷牢已破,仅是爪击的余波就击碎了抵御三波魔物的雷牢!缇亚赶忙挥手重覆雷牢,同时握出冰雷枪。
白垩尊兽不给二人还击的机会,转头挥爪,目标是牧久音。音来不及闪避,横过刀来,爪子重重拍在刀身,那打刀瞬间解体,反光的刀身碎片洒在半空,混着飞舞的血沫——音被直接拍中,连惨叫声都没得发出,大脑死机,全身爆血,向后弹飞出去。
“!”
白垩尊兽身躯庞大,攻击速度却快得离谱,缇亚根本没跟上它的动作,回过神来就见到音飞了出去。愤怒之情盖过恐惧,好在缇亚没有被冲昏头脑,知道不能与它近战。
就像最后消灭魔物群那样,缇亚乘雷牢升空,全身释放元素力,凭空制造复数的冰雷枪。十根、三十根、五十根……数不清,她双手各持寒气雷枪,而无数其他冰雷造物,正密密麻麻排列在缇亚身边遮蔽天空,对准白垩尊兽。
“极恶法——”缇亚掷出冰雷枪,“『冰雷饕雨』!”
以此为号,漫天的冰雷枪如雨齐落。
白雷之雨覆盖白垩尊兽全身有余,刺耳的噼啪声形成交响乐,在冰雷枪总数量影响下成为震耳欲聋的对地轰炸声。白垩尊兽根本不理会缇亚的攻击,洗澡似的,沐浴在冰雷雨帘下。
“……!”
缇亚心里清楚得很,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大输出。如果是对付普通魔物、无相生命、一般神之眼拥有者,这里的每一发冰雷枪都足够致命。这一整套暴雨落下,也能击败愚人众执行官第三席以下的战力。
赢不了……绝对赢不了它。
因这波大功率输出,缇亚喘气粗气,有些无力控制雷牢,身子缓慢降落。
白垩尊兽于半空迂回飞行,周身现出乳白色金属块,它们毫无章法胡乱发射。所以刚才为止它是在试探对手实力?缇亚想着,咬牙捏出新的冰雷枪,舞在手中,切碎接连飞来的金属块。
那些块状物属白垩之土的凝聚体,她尽力利用雷元素给自身加速,勉强跟得上这白垩散弹的攻击,也仅限于抵御自身罢了。
白垩的散弹被白雷切碎四散,偶有几块擦过缇亚的身子,刮破衣料,留下撕裂的伤口,渗出血来。
白垩块的飞行速度在逐步增加,缇亚决定舍弃冰元素邪眼的力量,身冒雷光,挥手释放多道闪电。电光攻去,拦截空中即将飞来的白垩块,与之互撞抵消,发出。但这不够,仅凭几道雷电无法完全抵挡全部攻击,还是有不少碎块完全击中她娇小的身体。
“呃……”
缇亚发出呜咽。肩膀、大腿、侧腹、胸部、脸颊、小臂,接连发出被子弹穿透似的剧痛,不知道是刚被碎块命中还是早就受伤才恢复知觉,来不及查看伤口,应该是骨头都被砸碎了吧。
飞散的白垩碎块连烬寂馆前的神像都一同撞击,神像咯咯作响产生龟裂,难以想象缇亚伤口内的骨肉碎成了什么样子。她脸上鲜血模糊了视线,坚持挥舞雷枪与闪电,弹散袭来的碎块。
另一道雷光划入视线,以横扫之势撕碎前方白垩块,为缇亚挡下大部分攻击。
缇亚朝那雷光的方向看去。几乎失去骨头的牧久音,正举着仅剩的刀柄,正视白垩尊兽的双眼。
“……音。”
她还活着,那么为什么还要站起来。
全身骨骼粉碎,内脏破裂,即使趁还有意识,用雷元素强行驱动走肉一样的身体,她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白送死罢了。
缇亚望着这样的音,吞下口中鲜血,重握冰雷枪。
再试一次……试着堵上渺小的可能性,再试一次。如果再发射一波『冰雷饕雨』,会不会对这怪物造成有效伤害。
“极恶法……”
缇亚蓄起冰雷枪。同一时间,牧久音的雷光凝于刀柄,代替变成碎片洒落出去的刀身,成为紫雷之刃。
音发不出声,她打算与缇亚完成合击。
白垩尊兽张开嘴巴,发出低吼。那不是威慑,是进攻的前兆,白垩之光从那巨口中溢出。
“呃!”
来不及发动合击。
乳白的光束——白垩贯刺,已经朝牧久音发射。那不是光炮式的吐息,而是喷射出白垩的光剑,瞬间贯穿音的胸口正中。
胸前开了大洞,让音的意识有如被切断电线的电视机,连痛觉都没来得及跟上,双眼失去高光,身子失去平衡,断线木偶般跪倒在地。
(不行,这样就出错了,你不该死在这里)
最后,是谁的声音……?
缇亚掷出冰雷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发动元素力的余力。白垩尊兽口中的乳白闪光还未消失,就像含着一颗白色宝珠,它显然可以继续发射光剑,对付普通神之眼拥有者只用发射一次即可。
它对准缇亚,张开嘴巴,口腔内的乳白光球蓄起尖锐突刺。
来不及……闪开了……
(水波,如雾朦纱!)
……
牧久音仿佛置于不见底的深渊,全身捆绑锁链,无力动弹,只得任凭锁链拉着自己下坠。这坠落没有尽头似的,只有坠落的过程,却永远达不到摔落至深渊之底的结局。
她的记忆中,雷电五传、天目流,已然与己无关。不被天目束缚,改个姓,走自己的路,那个下定决心的瞬间,即是属于自己的『永恒』。
但那个声音如水似雾,轻柔,空灵,缥缈,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中。
她说——你不该在这里倒下,那个被你封印的自己,有着击杀那只白垩怪兽的实力。
她说——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装到什么时候……是啊,虽说舍弃了天目之名,可仍从长辈、从祖先那里传授到了锻刀术。那是没有任何技巧,仅凭灌注心意锻刀的技术,也是可用于战斗中,用元素力在战场上锻刀的技术。
这是诅咒。
音毕生所求,是成为执剑者,而非锻剑者。同时为了变得更强,在天领奉行隐藏实力,向所有能接触到的人讨教。她认为人各有长,即使从远若与自己的人身上也能学到东西。
变强,变得更强,直到能守护一方天地。音这二十年的人生中,曾接受过无数善意,她认为自己的剑是为那些他们而存在的。
那个缥缈的声音却笑道——你的眼前就有值得为之拔刀的人,她要死了。
她嘲笑着——你作为天目音,以雷电锻刀,激发被你深埋依旧的潜能,就足以逆转局面。
以雷电锻刀,是指真正锻造出雷光般的武器,不是先前使用过的雷刃。
那声音逐渐在眼前化形——伸出蜃楼之手的轮廓,它触碰到音的指尖。明明是半透明的手,却有着温暖的触感。
杰洛特大哥……阿瑟……他们还在抗争。还有已经失去生命的米利耶、白月系、荷鲁斯……
还有,缇亚……
那只手想要擅自将自己拉出深渊,不给第二种选择,但音认为此刻没理由拒绝。
那么。
走吧。
如果只有天目音才能逆转战局——应当锻造的那把刀的样子,早就在心中勾勒好了。
音握住那只手,动起嘴唇。
“你是……谁?”
那只手的主人,依然以缥缈的嗓音回应——旅行者,如言,只是个旅者。
声音之主并未报上真名,但无所谓。其他的事,在离开烬寂海后考虑就好,音提起嘴角。
手持胸中这份取之不尽的意志。
即使这里是地底深渊,也要扯断锁链,向前迈进。
即使这具身体没有羽翼,也照样跨越生命的界限,飞向她的身边。
……
白垩尊兽对准了缇亚的额头,即将喷射白垩贯刺。
雷光打断了它的动作。
“……诶?!”
缇亚同样扭头过去,那本该消散的雷光正直冲天际,瞬间覆盖视野所及的天空。
雷光之下,牧久音站在那里。她全身伤口不见踪影,除了胸口的洞,可是细看——那不是先前贯穿所致,反倒正是万钧雷光的源头。
那个洞里似乎出现了什么,是从她的体内被雷光引导而出的东西。
缇亚瞪大了眼睛。
那是——刀柄的尾端。
接着,刀柄完全显露,牧久音伸手握住,将其拔出,俨然是一把以三勾玉雷巴印作为装饰的紫色打刀。
缇亚此生从未设想过如此场景,人竟能从体内拔出刀来。
将天目流锻刀术与元素力结合,被那奇怪的声音激发潜能后,竟可以做到这种事。音内心里也吓了一跳,她胸前洞口被雷电愈合,高举手中打刀,漫天雷光被那刀刃吸入,压缩其中。
因为同时拥有天目的锻刀术、媲美九条裟罗的雷元素力,她才是完整的牧久音。
所以,这是结合了二者后诞生的,牧久音的专属武器。
——其名『诛音之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