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屠,名叫亦格,家里邻里都不是啥讲究人,所以都没有字。行事随便,凡事从简,效率至上。
简明意赅地说,周遭人都是劳碌穷苦的命。
当时我是些个杂书读的多了,学了一肚子文酸气,便常想着,这鸟地方若呆的久了,眼界便跟乡里人一道去。可我也不是个善争抢的材料,学了十余年,只收了张港城三流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想把将就着读了,便跟家里要钱出镇去上学。
后来,后来就辍学回家了。一年的学费交出去,领了1个月的见识回来,自是少不了邻里的闲言碎语。
要我说,这都不重要,没有什么事情是人必然需要经历的,也没有什么是人必然不需要经历的。
再简明意赅地说,就是说——关他们屁事。
既然说到辍学,那就说说我为什么辍学吧,我跟人打了一架,惹的人不是善茬,给我打回了家。
现在的我就是个靠家里接济、每天在外头闲逛游荡的无业游民吧。
闲逛也有闲逛的见识,路走的多了见得也就多了,比如说被四轮车碾成肉饼的耗子,被二轮车碾碎脑壳的猫,还有喜欢撵小孩的恶犬——乡下的小动物确实是多了些,不怪乡里人开车不长眼,小孩有的时候都能挨上,何况是些个小猫小狗呢。
最后专门把撵小孩儿的恶犬拉出来批判一下,单纯是因为我的个人好恶。我儿时便给狗撵过,对没栓绳的野狗从来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再说那狗,他不光撵小孩儿,他连我都撵。
头先我还闲逛着,给路边的三轮车喇叭下的一趔趄,便有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野狗冲着我飞奔而来,一转眼就到了我脚边,左闻闻右闻闻,嘴边的唾液夹着热气蹭到了我的裤子上,我却是动也不敢动,想着那狗嘴没准吃过回笼饭,我便一阵作呕。
待那狗没趣走开后,我才敢大口喘气,闻到裤子上阵阵野兽臭味,不禁懊恼,没想我屠亦格能有这么一天,蒙遭这奇耻大辱。
人常说,人何必跟狗过不去,我也这么劝自己,但不论带毛还是不带毛的,过不去的事情就是过不去。
我远远的看着那头牲畜,心里堵得慌,登时脑子一抽,奇怪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型,于是我故作一个趔趄,当作对那牲畜的挑衅。而我后知后觉,拔腿就跑。
我也不晓得这挑衅是为了啥,只是觉得心结已解,三分畅快,又有三分悔意,还有四分的惊惧。
大道上,两条腿如何跑的过四条腿?这也是人类进化后所要付出的代价,令我不得不接受我与野狗越来越近的距离。但人进化的恩惠还在,我的大脑显然比它的要发达,这段距离足以让我想出应对之策。
我曾听说野狗大都是挨过石头的,被狗追的时候,只要蹲下作出拾取石头的动作,便能化险为夷。
这么想着,那狗已经快要啃到我的脚后跟了,我根本没有蹲下的间隙,心中顿时一凉,便又是一热。
我咧开嘴,露出两排牙,回过身,今天便要跟这野狗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