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能否算是真正的自由?”她问。
我也不知道。如果是免费的问题的话,我大概会这么回答,但一杯咖啡人情值得一个认真的回答,即便是胡编乱邹,也比敷衍了事好,至少我用心了,良心上过得去。
‘也许是吧。但我并没有经历过死亡,无法从主观的角度理解自由与死亡之间的关联,从客观的角度来论证死亡也未免太过傲慢,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本想把这话托出,却总觉得不妥。
这回答跟我不知道没有什么分别,只添了几分虚伪的修饰而已,不能算是用了心。
“我也不知道。”
我想我应该是搞砸了,店里安静的只剩下翻书的声音,凝固的空气沉默得让人窒息,我开始反思,第一次进店也许是好奇,第二次又是为了什么?
思来想去,应该是我在享受作为教育者俯视着侃侃而谈,为了在次品味这种感觉而再来找寻倾听之人,但腹中本无经纶,又多了上位者的偶像包袱,也就失去了胡诌的自信。
在认清自我之后,傲慢所诞生的自卑感锈蚀了我的心绪,令我一时间清空了大脑。
“我大概是有什么毛病。”我说道。
“什么毛病?”
“不清楚,大概是跟结巴同一类吧,说话总不利索。”
“那可真不好受。”
“我想,自由是对生者制定的概念,对死者或许应该用另一套概念,又或者死亡本身就是对生的自由的剥夺。”我目光没敢离开杯底,等待她的审判,沉默间,觉着自己身上的狗臭味越发浓烈。
只听见她合上了书本,问道:“所以死亡是最大的不自由么?”
我笑了笑,如释重负,说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死过。”说罢我起身开门,灰溜溜的逃了。
我终究不是个结巴。
矛盾的情绪在我心中交杂,我虽然对她充满好奇,但也无法忍受自己的虚伪,完成某个也许不存在的目的后,我也该识相得退场。
社会性的生活需要日渐学习适应,我从不主动学习,也不享受生活,因此它容不下我。
倒也不是因为我懒,而是因为倔,我有自知之明。
人生来本是纯粹的,恶意也很纯粹,小时候直面过小孩子的恶意,我便开始讨厌因本能而诞生社会性,也分不清自己的恶意是模仿而来的,还是天生带的。而年龄大了之后也觉得应该融入其中,但人格定型后许多的心理习惯已经无法改变,倒不如就这么安定得过完一生。
回家路上,贼老天也十分配合,搬了半片黑云遮住半边天,降下了猛烈而短暂的雨水,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我浸润在雨中,洗清身上的臭味。走出雨云的范围,也只有我一人湿透全身,承载了整条街的目光,沐浴在阳光下,身上又生出了其他的味道。
我安慰自己,人活着总是会有形形色色的事情发生,这并不是什么倒霉的事情,而是上天赐予我的一抹较为暗淡的色彩。
看着家里楼顶天面被雨打湿的衣服,我对自己又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