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红木沙发上,听着电视复播了四遍的电视剧,转眼就坐到了傍晚,却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我只穿了一条底裤,不是因为我有怪癖,而是因为我有自觉。
勤俭持家是作为啃老族的基本美德,虽然这半个月里我的父亲没怎么说过我,但我还是尽我所能得节省开支,只跟父亲要了两套旧衣服穿,现下两套都在晾衣架上挂着。再说,把行李都丢在大学宿舍不愿寄回来的也是我,我也应该担起责任。
傍晚,父亲回了家,也是用异样的目光撇了我一下,我不做解释,他也不多问,进了房间取了他的一套衣服丢给了我,又将装着吃食的黑色塑料袋放到茶几上:“炒粉汤粉?”
“汤粉。”
筷子搅着一夹就断的粉,我打量着身为我父亲的男人。
旁人总说我们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时候我还不以为意,现在看长得确实是像极,面对面都跟照镜子似的,当然也没有夸张到这种程度,我也不可能真像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子。
像归像,但我对这个中年老男人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叫屠晓,过去是个医生,年轻时跟我妈开过一间小诊所,将将够生活。后来我妈去了,他也变得颓丧了不少。有次人中暑来看病,他给人打吊瓶打死了,赔了80多万,执照也吊销了。为了还债终日不着家,夜里也经常偷摸着出去,自然是顾不上我。
我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便是当了十来年乖儿子,没什么大事也不会去叫他分心。
两人间接触得少,自然也生分了,只有这份血脉亲情讲我俩联系在一起。
“最近感觉怎么样?”父亲问。
“挺好。”
“好就好。”
我父子二人默不作声,吃完了泡沫碗里的粉,便是看起了新闻。
“我要出趟远门,这两三天就不回来了。”父亲说着,拿了一小沓钱放在茶几上。
“我有剩,不用给我钱。”
“拿去买几件衣服,过几天把水电费交了。”
我从那小沓钱里抽了两张,说道:“二百够了。”
父亲眼见如此也不好再说,收拾了行李便出了门,应当是二三日不会回来了。
我把他的衣服放回衣柜,便坐回沙发,继续消磨时间。
相较于大新闻台那些宏大叙事,我更喜欢小地方台的新闻,兼具娱乐跟信息性,更吸引人眼球,也更能了解身边的时事。
‘我市副市长郑文强近期视察城北工业区,提出几项发展方针。’
‘绵城叔伯兄弟因六六彩反目闹分家,其中事由难以启齿。’
‘荷花峰惊现外国游客,引得路人来围观。’
‘岗城老城区一女子遇害,死状凄惨令人瞠目。’
我看着电视上打满马赛克的事发现场,倒也是对这可怜人的死状产生了好奇。
老城区离我家不远,也就半小时脚程,发生这种凶杀时间,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城镇。
但不是我吹,就老城区那种条件,够呛能抓到凶手,与其希冀于正义执行,不如请个和尚超度亡魂。
我摇了摇头,便关上了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