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一次来到了那间咖啡店,只是这次并没有遇见我想遇见的人。
店前坑洼积着昨日雨天的水,我半只脚踏在坑里,积水没过拖鞋底沾湿了脚板。怔怔得看着,店关着门,面朝荒地,没有装饰,没有招牌,看不出来有什么商业价值。
蠓虫叮咬的刺痛让我隐隐躁动,可我总觉得这么等着就能等到人来到时候,便忍着,等到太阳升至头顶才作罢。
中秋已经过了半个多月,但夏日的余威还是教人汗流浃背。
我被拦在回家的半路上,注视不远处虎视眈眈的恶狗,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
路边的飞蝇舔舐着我的汗液,好像把我当成了尸体,嘲讽我的软弱。
我忽的想起名为勇气的人类赞歌,其诞生的理由——人在无法权衡利弊之后寄希望于天意的一场豪赌,只有不完美的生物才会诞生的品质。
我不喜欢赌徒,也厌恶这种不完美。
如果等待能规避风险,又何乐而不为?但我的身体渴求着水分,是被恶狗咬一口,或是等到出现脱水症状危及性命,孰重孰轻,我还是权衡得了的。
做出决断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深深地自我厌恶,并对强迫我作出决断的恶狗大步迈去,满怀愤恨。
那狗吓得窜进路边,连影都找不见。
我说这些社会性的生物总是有些贱格,本来大家各走各的路,非要跑出来吠两声显得自己能耐,最后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到附近便利店解了渴,闲来无事,我又想着昨日的新闻,我便往老城区去。
老城区的路不大好走,弯弯绕绕,三步一坑,路边些个是旧式的斜顶矮房屋,些个是老旧平顶水泥房,错乱交叠,大半巷路就堵上了,不常来这便要失了方向,找人问路都要好些功夫,却是能见那水泥作的电线杆立了不少,锈烂的铁盘上还装着半新的日光灯,想来这灯也是有人维护的,可杆上的线缆却是杂乱不堪,电工看了都得直摇头,应是这地少有正经领导来巡,便也将就着用了。
我大抵也是闲着了,兜了几圈行到老市场,找卖菜的问问路便能离开这地方,可我却是犯了倔脾气,誓要自己找出条路来,走到天都半黑下来,只想给自己两个逼兜。
老城区的多数斜顶矮房多是人的祖屋,作为祖业是能占个位置,但要住人就差点意思,因此也便是灯火零星,人气稀薄,天黑就显得格外阴森,倒是些个失了去处的瘾君子有时会钻到他人祖屋里避避风露,还有避债人。
只望天公保佑,教那新闻上的歹人绕着我走,我兜里那198块钱可买不了活路。
也许是天公显圣,我走了一个小时都没遇上歹人,但也没有兜出这屋阵,不免烦躁,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子,便自我妥协,敲门问路。
但我运气好像很好,敲了第一个亮着灯的人家,便有人应门了。
出来开门的是个满脸带疮的女性,没等我问,她便脱口道:“屠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