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医生,你怎么好像变年轻了?”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生怕沾染上因果:“不好意思大姐,我敲错门了。”
她看着我,满眼疑惑,又似夹杂了些惊慌跟绝望。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屠医生。”我补充道。
这才脸色稍缓,低下了头,余光撇了我三四次,便合上门。
我不知道那位屠医生作了甚么,但这位妇女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是很正常。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还剩下13%的电量,拨通了通讯录唯一的号码,无人接听。
又仿佛是开了窍,绕了整个下午都走不出去的老城区,我只用了20分钟就走到了最近的大路。回到家时手机正好没电。
洗了澡擦了头,我又光坐在沙发上,只一条裤衩。电视开着,我有些恍惚。
我说人不可能总是这么倒霉的,但这贼老天总在我回家的路上下大雨,未免有些不厚道,难不成是屠医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连得我一起遭受天谴?我看着正在充电的防水山寨机,便要再拨一遍屠医生的电话,却正好响起了来电铃声。
“打我电话作甚?”电话那头语气平淡。
“我今天去老城区,迷路了,打电话找你问个路。”
“那你找着路没?”
“我找着个妇人,脸上手上都生了疮。”听电话那头没反应,我便接着说道:“我说晓哥,你听我一句劝,做好人好事是有门槛的,你莫要因为什么仁义良心就去作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赔钱事小,摊上官司事大,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也要尊重一下别人的命运啊。”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我是你爹。”便挂了电话。
言尽于此,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发生什么那就是天命难违。
次日清晨,我又到了那咖啡店门口,也是见着了人,她也如往常一般招我进店,让上了杯咖啡,便自顾翻书,我便想着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文学少女,但她看着跟我一般大,便改成文学青年。
我很享受这份沉默,彼此毫不认识,却能在偏僻的小店相遇,未尝不能说是一种志同道合,不能总是让别人做东。
我四周看了看,却是找不着一个带价格的字样,便起身去问那位前台在擦杯子的小个子店员:“你们店里有菜单吗?”
她瞥了我一眼,边往里面走去,我以为她是去拿菜单,不想等了20分钟还是不见人,便有些尴尬得坐了回去,拿起那杯冷咖啡喝了一口,心里嘴里一样带些苦涩,心想莫不是我做错了甚么?
“这店没有菜单。”文学青年不知何时合上了书。
“原来是做熟人生意,倒是我唐突了。”我嘴上说着,心里倒是记下了一笔,若不是文学青年在,我是断不会再来这店了。
文学青年笑了笑,问道:“可是还想喝点什么?”
“不,不用了。”我并不想再欠下什么人情,即便她是如此亲切。
她只点头一应,将书本推到我的眼前,封面是红白网纹,右侧竖印着《安戈拉的海》:“看完可以告诉我感想么?”
她脸上带着微笑,由不得我拒绝,又叫我鼓起了勇气:“所以现在我们算朋友么?”
“不算么?”
“算吧。”我收下了书本,便起身走到门口,又想着有事未竟,回头道:“我叫屠亦格。”
文学青年撩了撩鬓角的发丝,细长的眉眼散着奇妙的气质,“梅兰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