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信封坐在电视前,这次是穿着衣服的。
市电视台正播着夜间新闻,右上角挂着个黄色螺旋标签,赫然显着“台风”俩字,也难怪这天气会这么热,搅得人心烦,待今晚台风一过,当是会凉快些。
小时候我还挺喜欢台风的,因为台风天停课,一个人可以玩一整天,但后面学校见着没甚影响,寻常的小台风便也不停课了,除非有红色预警,于是我又盼着台风红色预警,直到台风把我家院墙吹到了,蓄水池盖子也给掀得不知所踪,我才知道我不是喜欢台风天,我只是不喜欢上学而已。
现在想来,我应该只是不喜欢按部就班,梦想就是中个一万块三中三,这样就不用上班,一世人到处闲逛。
来说说我那便宜老爹吧,今儿我在咖啡店等到了下午,没等到梅兰竹,但等来了屠医生的电话,他那头声音嘶哑,跟抽了一整包烟似的,听我说收了人家的两条大金鱼,便跟我讲道理,说天底下没有没有免费的午餐,我说这也不免费啊,人家小时候欠你的。我好说歹说,可他就跟头倔驴似的,怎么说都是不能收,收了就要打断我的腿,我说已经买到屠场了,他差点就没隔着电话揍我一顿,吓得我给电话都挂了。
挂了电话我也觉着委屈,这东西又不是为了我自己收的,那贼老子债还剩多少自己心里没点数?可委屈归委屈,他若是真不想要,我就给他还回去,大不了我不啃老,自己找个打螺丝的活计,也省得他惦记。
台风过后便是连着雨天,我就从早到晚顶着一把伞,在那屋檐下蹲坐着,正午饿了就啃几个馒头,便是这么等了,也等不到人,只剩下远处几块墓碑陪我看这荒原雨景。又是觉着这主仆俩人究竟是干什么活计的,这新买的店,难不成就这么闲置了?真是钱没处花了?
好几次我都想把信封撂这就走了,可一想万一给哪个闲逛到这的主儿拿了,我这情没承着,还便宜了别人,那可就是吃了屎一样的难受,便也耐着性子等了。
我又看这信封,越看越来气,谁家好人用信封兜四斤重的东西啊?关键这信封兜得结结实实,连褶子都没怎么显,便要撕下一角看看材质,可徒手如何都撕不下来,想来不是什么寻常物件,莫不是叫做乾坤信封,能包罗世间万物?便试着把伞收了往里头塞,眼见的确塞不进去方才作罢,也是实在无事可做,百无聊赖,才这般自找乐趣。
说来人不愧是社会性的生物,与人处多了,就觉着尘世嚣杂,想找个安静去处呆会儿,可静得久了,便想找人聊上一两句,不然心里就憋得慌,手就停不下来。就好似心绪本就该有起有伏,如我这般社会边缘的人,也难免被生物本能里的社会性所左右。一如这手里的馒头,饿了便着一口吃的,饱了便要有其他念头,不然就觉着活着没意义,多饿几顿活着就又有了意义,也是叫人觉着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