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你是说那次阳甲之会？”
不说芮小雅吃了一惊，连徐归岚也微微后仰起身子，顿时有了兴趣。
“你这不是知道嘛！有点兴趣了吧？”
徐归岚指尖捏着汝瓷茶盖，绕着葵口杯缘擦着杯壁，眼睛望向有点得意的祁定安，叹了一口气。
“可是，从八品也参加不了啊。再说了，阳甲之会的实质你不清楚么？这东孟之会也无非是第二个罢了。”
“嘁。管他那是什么，不都是升官吗？再说这与会资格，我要是没点本事，我干嘛和你说这个？也未免忒看不起我这个参政，忒看不起云朝了吧！资格给你搞到了，两个人的，许带差遣。三个月后，在京城举行。”
祁定安挥挥袖子，又捋了把那雄美的胡子，眼里不乏着倨傲，瞄了一眼两人的反应。只见徐归岚拱手行礼，微笑着答道。
“怎可不信？多谢参政大人抬举。”
“怎么？你不参加？”
“不不不，只是我这差遣武艺不精，三月未免有点......”
“别看不起我啊，我还是很厉害的！而且今天你打赌还打输了来着......”
芮小雅本来听着这位祁大人的话，连晋升后升了官有了银子干什么都想好了，就差在徐归岚开口之前就答应了。结果你现在反倒说我武艺不精？但今天你打赌还输了耶！
“诶，徐司怎么妄下定论呢？你看这小雅不是挺积极的吗？少年郎，我看你也骨骼清奇，少说也会个十八般武艺，怎么说不行呢？你说是吧，徐司？”
芮小雅金瞳瞥了一眼祁定安，虽不知他为何帮着自己说话，却也顺势看着徐归岚，按少数服从多数原则，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况且选拔新人的大会，对手应该不会那么变态吧。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新人都是怪物”这种东西吧。
徐归岚见祁定安也帮着小狐狸说话，自觉胳膊拗不过大腿，便请着祁定安站起身来，自己也起来，整整衣服。
“好吧，也算是有三个月呢。正好有点晚了，要不祁参政，我请你去一趟无锋城的红杏楼吧。”
“嘿，别。京城里吃惯了山珍海味，这几天我是来休息休息的，不兴再吃那些东西啦。我听说无锋城东南的番洋商市开了，不如去转转？正好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蹦出来了，我也好给皇上交点礼物啊。”
“可以啊，我来的早，算我请你。不过祁参政，你这襕袍官帽得换一下吧？不论那些番洋人士，就是市井百姓见了你也得......”
徐归岚打量着这件深紫色襕袍，转手抽出一张朱墨符箓，轻轻一点，墨心漾开波纹，便取出一套青绿色的道袍和飘飘巾递给祁定安。
“不愧是徐司，这合气符使得如此轻松。多谢好意，祁某过会再来。”
祁定安推开门走了出去，芮小雅却凑到了徐归岚旁边，脸上写满了好奇。
“番洋商市是啥啊？无锋城还有这种东西？还有，你那个什么合气符是啥啊？怎么和收纳盒一样啊？好厉害！还有什么阳甲什么的又是啥啊？你们这一番话我都没听懂几个词，弄得我好不尴尬......”
徐归岚只见芮小雅那蓬松的雪发凑了过来，不觉想摸一下，手却被芮小雅一下子轻轻拍开。
“不给你摸，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啊？刚刚你凑的这么近，还以为你想让我摸两下呢。算了，合气符的话，收纳物品的。你想要，等会送你一个便成嘛。”
徐归岚感叹了一两句，便回答起了芮小雅的疑问。
“这番洋商市嘛，云朝东南皆有。与洋夷做买卖古已有之，云朝犹胜。不过这特地为这些洋夷开出一块地域来做买卖，半年一开，一开半年，还是云朝独有的。市坊民间也称作番洋商市。要说这无锋城的番洋商市，应该可以算是整个云朝最繁华的商市了，只要开市，奇珍异宝应有尽有。连京城夜凌也只能望其项背。说起来，这还得拜祁定安这家伙所赐呢。”
“嗯？为什么啊？对哦，怎么这个参政说话一点文化人的气质都没有啊？反而像个普通人。而且也没什么官威，就进来那一下子压一下人，后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
徐归岚喝了一口茶，茶杯中，淡褐的茶水已经见底了，但很快又被急切想听故事的芮小雅倒满。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文人呗。况且我们关系很好，不须多少防备。说起来，你对这云朝了解多少？”
“了解多少？我甚至都没出过白沙行省啊......而且我前面一年你知道怎么过的吗？可能......基本没有什么了解吧。”
“也罢。偏安一隅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这云朝刚刚南下建立起来，还处于战火狼烟里的时候，祁定安可是第一波勤王，迎接新政的人。那时候，他的身份可不是参政，而是名冠东南的大商人。这祁定安和他爹两代人从底层摸爬滚打到参政，说起来也算是一桩美谈。”
“南下？”
云朝是南下的？祁定安一开始是个大商人？这是什么剧本？合着这是东晋还是南宋啊？我还以为穿越到了汉唐盛世类的呢，结果......是个小朝廷？
芮小雅头脑有点迷糊，刚准备再问两句，门外便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徐归岚起身，示意芮小雅跟过来。
“有空下次再说吧。咱们先去番洋商市看看吧，这夜市估计刚开，有的是时间。”
拉开门，门外的祁定安一身淡雅青绿，飘飘巾方整无皱，端正的面庞，到比刚刚还多了几分书生气质。只是那一把胡须还是看的人不觉赞叹，这胡子，说是美髯公也不过呀。
徐归岚将身后的长刀揠正，双手拉了一下衣领，跨出房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抽手飞出一道符箓，被芮小雅两指夹住。
“合气符，先前答应过给你一个的嘛。把晨渊收里面吧。”
“啊......谢谢你。”
“不谢，跟上来吧。”
芮小雅低头一看，打量着这个奇奇怪怪的符箓，上面还特别的用小楷写上了一个“芮”字。仿佛还真是定制一般的。正看着，却听见了祁定安的私语：
“徐司，合气符也送，大手笔啊。那天送我一个？”
“去去。”
徐归岚调笑着，掸手挥开祁定安，倚在门框边，等着他的小差遣跟上来。
芮小雅提起晨渊，学着之前徐归岚的样子，轻轻一点符箓，小小的黄纸上泛开粉朱色波纹，将晨渊枪尖对上，咻的一下枪便收了进去，惹得芮小雅还惊讶了一下子。
果真好方便！听那祁定安的意思，这合气符蛮稀有的嘛！他就直接......送我了？
那......这上司大人，倒还算蛮不错的嘛。
芮小雅转头一看，徐归岚已经往门外走去，见他挥挥手，便跟了上去。
“诶，等我一下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