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里吗？
芮小雅感到有些浑浑噩噩的，耳畔绕着嗡嗡声，眼前的光景像是迷雾一般。
“交出来。或者你死在这。”
“这么狂妄？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藐视我吗？”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两个人在对话，声音迷蒙微稀，很难听清到底是谁，到底在哪。
“......那就不要怪我了，请恕罪。”
一声绷弦般的嘶响从远处传来，芮小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力气站起来了，只是这雾这么大，什么也看不清啊。
恍惚间，一把鲜红的血刃自迷雾里瞬间刺来。
“啊！”
芮小雅猛地从大床上惊醒，眉头的汗珠已如豆大，半个额头早被浸湿。
“你醒了？”
芮小雅有些迷惘地往右一看，坐在椅子上的，正是徐归岚。
“喝点水吧，你出了很多汗。”
“......谢谢你。”
迷迷糊糊的芮小雅呆呆地接过杯子，刚灌了一口，就被呛得差点要将刚喝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好......甜......”
“嗯？我放了点糖，可能会甜一点。”
这哪是甜一点啊......
芮小雅低头看了一眼木杯，又仔细看了一眼。
啧，怎么还是杯红茶？
“这是在哪儿？”
芮小雅左顾右盼，窗棂外红日已高，应该已经歇市有了一阵了。这房间内雕栏玉砌的，朱红嫣紫、金粉叠香。室内的丁香萦绕，清芳而馥郁。看着倒满气派的，但怎么有一股奇怪的感觉？
芮小雅掀起盖在自己身上的小花被，看到了这上面绣的花纹，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青楼吗？！
而且自己的衣服怎么还被人换了，换了就算了，我的裹胸布怎么也被拿走了？？？
“徐归岚......咱们怎么在这秦楼楚馆的......我的衣服......”
“你昨晚晕倒了，这里是胡玉楼的花香苑，最好的客房。衣服嘛......”
芮小雅揉了揉眼睛，清醒了点。看着徐归岚的脸，越看越不对劲。
你一副那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我的衣服......我的身体......
徐归岚！
不明所以的徐归岚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小脸越来越红的小狐狸，似乎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氛围。不过下一刻，他就见识到了芮小雅的愤怒。
“别打脸啊！我又没碰你啊！”
徐归岚侧肘防着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小女孩撒娇的软绵绵的小拳头暴击，无奈地叫冤道。
“那你说，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这里有人帮忙干这方面的啊......你要的话我随便叫一个来不就行了......”
徐归岚似笑非笑地指着门处，喊了一声，不出几秒，便有一个梳着圆髻，褐衣打扮的小丫头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两个青瓷小碗。
那小丫头低着头，又压不住好奇，悄悄地抬了下头，正好与几乎快趴在徐归岚身上的芮小雅眼神相撞。
“啊！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那女孩赶忙把盘子推过来，红着脸退了出去。
芮小雅忽然无话可说了。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你看......我就说不是我嘛。吃饭吧。”
“唔......”
徐归岚把长方形的金边黑磐石盘拉过来，上面盛着一碗百合香米冰糖粥，合着一碟阿胶红枣。回头一看，这小狐狸居然歪着头跪坐回了床上，雪发下的小脸看起来红得像是熟桃子。
唉。
徐归岚叹了口气，将盘子递了过去。
此刻的芮小雅，内心是崩溃的。
这个男人，是真的只是把昏倒的我送到这休息的吗......而且还为我请人更衣，准备早餐......
这哪是上司啊？他真的把我当差遣看吗？
而且，最让芮小雅不能接受的是，刚刚自己在干什么啊？！
自己居然为了胸前那两块肉就......那个小女孩怎么看起来，都像是自己在撒娇吧！
小雅，你的男子气概去哪里啦！好歹一年多前还是个男孩子呢！
况且......昨天晚上竟然晕倒了！只是看了一眼那妖的尸体......
不行，现在还心有余悸的。但可能要不是徐归岚，自己真就要在沙滩上躺一阵子了。
芮小雅侧着脸偷偷瞄了一眼徐归岚。那家伙将靠在椅子旁的长刀卡回背后的铁刀扣，正要起身，似是要走。
别走啊！
道歉，快道歉啊！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刚才冲动了，是我弄错了，真的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以及......昨天的事......真的很谢谢你，上司大人。”
芮小雅小小的斗争了一番后，低着头说道。
“还有，你那个符箓好厉害，有时间可以教教我么？我真的很想学诶！”
“嗯，等有时间。不过这间花香苑我只包了半天，赶紧吃完下楼吧。我在楼下等你。毕竟，我可不是来狎妓的。”
看着徐归岚将门轻轻合上，走了出去，芮小雅恍惚了一下。愣完之后，端起面前的小碗，猫着身子尝了两口，便立刻抱着小碗喝了起来。
好香！像是美龄粥！
以前自己经常做给自己吃的......好久没尝到了。这碗还加了好多冰糖，吃起来淡淡的豆香里充满了清甜的味道，真的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粥了诶！
随手扔进嘴里几颗红枣，芮小雅两眼放光，甜而不腻，润而不滑，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啊！
看来自己这位上司，钞能力不一般啊！
芮小雅花了不到两分钟便将碗里的东西一扫而空，心满意足的舔了下嘴唇，从床上跳下来，一眼便看到了椅子上挂着的衣服。
是给我的吗？
低头看去，胸前两只小白鸽外只有两层衣衫，脚望不见。芮小雅扯过挂着的白绢。
束胸这事，还是得自己来啊。
把大尾巴收了起来之后，裹上黑色曳撒裙，套上绣着桂花的淡黄鹤氅，芮小雅对着镜子看了眼自己的如瀑般的雪白头发。
算了，就这样留着长发吧。徐归岚不也留着长发吗？
而且则妖司那个规章上面，好像特地允许了不用束发吧，那就别个簪子算了，意思一下嘛。
芮小雅拾起徐归岚放在梳妆台上的发簪，不经意间瞥见了上面似乎挂着一张小纸条。
【我在发簪上施加了一点幻术，保证你的身份不会被看出来。】
想的真周全啊。
芮小雅别上靛蓝色蝴蝶发簪，越看越觉得自己镜中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清秀绮丽的小姑娘了。
他真的施加幻术了吗？
芮小雅将脑袋凑近镜子，撩起额前的刘海，露出细长的白眉，怎么看都觉得这一身穿搭不太合理嘛！
这谁都能看出自己现在是女身了啊喂！
“咚咚咚！”
“谁啊？”
芮小雅走过去开门，仍是之前那个圆髻的小女孩，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开门急了一点，对方差点直接撞到了自己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公子！”
那女孩语气里带有歉意，却又能听出些许好奇。
完了，她刚才是不是看见我没束胸时的样子了！而且现在自己又穿的这么......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女孩抬起头来盯住芮小雅，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困惑，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随后才缓缓想起了似乎是来传话的。
“楼下的先生想请您赶紧下去。”
说完了话，便赶紧小步踏走了。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芮小雅那异乎常人的听力，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刚才看到的是个小女子啊，为什么开门的是个男子啊......”
芮小雅听得一愣一愣的，望了许久。
难道徐归岚的幻术，真的有用？除了自己看不出来？国王的新幻术？
算了，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赶紧下楼吧！
踏着小碎步匆匆下了楼，还未到门口，便看到了徐归岚正招着手。
“小狐狸怎么这么爱磨蹭？在等就来不及了哈。”
“是啦是啦，麻烦到徐大人啦。”
芮小雅抱歉道，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称自己“小狐狸”。或许昨晚的事情之后，心底也默认这个大恩人随便喊了吧。
不过，这是要去哪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