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够丢人的,他这样评价道,并且补充了一句“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吧!”
“我只是不太擅长处理这种事情罢了,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在回家的路上,万念俱灰的我对着恰好遇到的死党这样作出辩护。
“明天我回去解释清楚的!”
一定会解释清楚的。
谷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继续安静的推着自行车,没有再说话。
前面就是我和他分别的岔路口的,我故作轻快的率先走向人行横道另一端闪烁绿灯,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回头看着他。
“喂,结果怎么样?”
他一愣神,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就差一点了,今晚应该能全部回收吧。”
我搞怪的把食指抵在唇边,然后夹着嗓子对他说了句“要加油哦”。
然后不幸的,红灯亮了。
就在那一即将踏上对面人行道的一瞬间,脑中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脱离常识,炫目到光陆怪离的霓虹映照下的一切都开始扭曲,旋转,最终陡然归于静止。
疾驰的汽车溅起的水花,围绕街灯的飞虫,还是陌生人被风吹动的下摆,所有的事物全都定格在了上一秒,
不过好像有例外。
远处高层住宅顶楼隐隐约约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剪影,一个红点正以不规则的轨迹环绕它运动。
注意到异常事态的我再一次麻了,刚想退场,就见那个猩红的光点像发现了目标似的径直向我扑来。
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我被迫人畜无害的举起来双手。
大概这样,就行了吧。
疾驰而来的红点随着距离的缩短依稀可以辨认出人形。
然后在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目睹着猩红色风衣兜帽下少女表情变化的全过程,从举着长镰刀杀气腾腾的攻击态势,到惊诧疑惑手忙脚乱的调转锋刃,然后不幸的在半空急停的过程中失去重心的迎面撞来。
两人不可避免的犹如风滚草般向街边滚去,而就在此刻,活力再一次眷顾了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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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背倚像素点般与黑夜相间的霓虹,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等候在在便利店门口。
推开玻璃门的我朝她挥了挥手中装着酒精棉球的袋子,示意可以走了。
我有些好笑的看着不情不愿的跟着我的她,默默的向身后递出一瓶格瓦斯。
“就当是赔罪好了。”
我以自言自语的语气小声说着,而她则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接了过去。
心情好像略有好转的她突然定定的站住。
质疑和困惑第一次在她的脸上浮现。
“呐,你不会在骗我吧?”
我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强硬,即使道理并不站在我这一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啊,骗你的话,况且”
我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瓶格瓦斯。
她冷静的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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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不像是那种坏人吧!”
“知晓我们存在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端坐在沙发的她并没有预想中的接过我沏的花茶。
“好人。”我谨慎的做出回答。
她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而我则是佯装镇定的摆了摆手“其实,这很常见,毋宁说是常识。”
我开始一本正经的编瞎话。
魔女。
如果只当她们仅仅存在于童话故事的世界,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不过话虽如此,其实我对这一群体也是知之甚少,而她们本身也很擅长隐藏自己的行踪,行事时会像今天那样事先开好结界,日常生活也像隐士一样低调禁欲,几乎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不过说句题外话,可能正是因为长期不和人交流接触,她们的脑子好像都不是很好使。而她们工作的内容,通俗的来说,类似于片儿警那种感觉,有固定辖区并且不定期轮换,平时主要是把与正常世界相冲突的超自然威胁从我们的世界驱离出去。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可以算是秩序的化身,而现在我的立场则被迫完全站在对面少女的对立面。
花言巧语妨碍她工作,这是一方面,而把第一次见面的她带到我独居的住所里,从现实意义上来说这都可以刑事立案了。
可是我有难言之隐。
她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原因,可能与我相关。
她今天试图袭击我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结界对敌我有自动判识功能,所有在结界内能运动的都是被结界判定为标记敌人或与之有关的物体。
而她在楼宇间追逐的黑影,我确实知道那是什么。
史莱姆,来自异世界的骇人巨物。
那是我的发小谷的杰作,初二那年他遭遇了车祸,几乎成了植物人,半年后当我与奇迹般苏醒后的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兴奋的对我说起来关于自己的,惊心动魄的异世界大冒险的故事。
我当时只是觉得他是中二病发作,直到我在他的卧床底下看见了那个东西。
一群蓝色的活蹦乱跳的凝胶状生命体。
而这次事件的起因,也都是他的错,有事要出远门的他,临时把这些史莱姆放在因父母工作原因而独居的我的家里。
然后跑了三只。
目前抓回来两只,而现在,我要拖住时间,等待他在最后一个逃犯造成更大社会危害前把它抓捕归案。
我是在孤军奋战。
因为魔女与异世界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我声称我知道一些详情,或许能帮助到她,希望她能和我回家漫谈,看上去毫无成功希望的诱拐话术,好在如前所述魔女们的单纯与没有由头的信任帮了我的大忙。
当然她也只能相信我。
原因嘛,放弃鏖战已久的目标转而扑向我说明她在打擒贼先擒王的盘算,而她略显凌乱的衣饰与血迹未干的伤口似乎也预示着没有在与史莱姆的战斗中占到便宜。
嘛,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得到了道义上的精神支持,我开始更加一本正经的编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