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奇了，莫非这青霄殿的洛染真的那么有把握？
贺千柔回想之前下山崖的情景，洛染手中抱了秋月儿，行有余力，也不似那卞洪杰着力卖弄。
抱了个人有多难呀？
但越是表现得普普通通，只怕越是深藏不漏。
她觉得自己对洛染真是越来越留神，好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
因众人没有反驳卞洪杰的意见，也就分开成了好几撮人，除了愁眉苦脸的星罗斋，其他门派的已经开始讨论起来。
过不多久，凌天门和真龙舵都派遣弟子，各自开始攻打起光幕大阵。
贺千柔向高统领点点头，高统领从背后取出长枪，几下突刺，声势威猛。
长枪与剑对峙，本来长度就破占优势，而且剑阵是死的，有迹可循，高统领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险象环生，但马上就稳定下来。
“那个汉子枪法很不错。”
青霄殿这边，洛染倒似乎一点都不急，甚至对高统领做了品评。
转头后，他在和小师妹秋月儿说着什么，让她小巧的脑袋不断点头。
“好！”
一声喊叫在不远处响起。
众人回过头，却见那凌天门的卞洪杰亲自出了手。
几下利剑，竟然将阵法中的光剑硬生生的劈砍碎了，这种硬挡硬架是决不能作伪的，凸显的便是修为高强，灵力浑厚。
他的攻击力，远远强过了自己这边的其他弟子，果真是矫矫不群。
卞洪杰感觉自己能正面应付，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几下攻击，全都开始往阵法的要害处刺去，虽然被堵住，但是不少光剑居然有碎裂的迹象。
这下自然是出尽了风头。
“好剑法！”
“修为真高！”
如此碾压，自然又是引起了一片叫好声。
真龙舵的王长老高声赞叹：“不愧是凌天门的大弟子，果然身手不凡，光论剑术，小一辈北方弟子中，只怕是无人能敌。”
打的虽然很爽，但卞洪杰自己知道，这么玩法，看起来声势威猛，但消耗可着实大，不如慢悠悠的寻找阵法运转的破绽来得舒服。
但也无所谓，反正这次带来的灵药很多，补充灵力何足道哉。
虽然众人心中都赞扬卞洪杰身手不错，可是像真龙舵这样大声的喊出来却鲜少。
而且他们两家关系交好，有自称自赞的嫌疑，反而惹的人很不舒服。
秋月儿哼哼道：“瞧他们多不要脸，那个真龙舵的老头也是，说话都不害羞，马屁拍的比太监都想响。”
比太监都响？这是什么新说法？
江湖上的人不会这么骂，因为秋月儿是真的见过不少太监，所以洛染和许玲玲都觉得十分新颖，听得笑嘻嘻的。
“我们不用理他们，做好自己的事。”
洛染笑笑，安抚好秋月儿。
“凝神，静气。”
“这把追魂剑虽然不是你本命佩剑，但用了这么长时间，也能熟练运用，使出长剑十之一二的威力。”
“师兄我平常跟你喂剑法，这又是剑阵，你大可以试试。”
“实战永远是最好的老师。”
这句话让旁边的许玲玲大大的点头，她还不忘重复一句：“实战是好老师！”
不，其他人可以说，你就算了！
洛染额头上冒出黑线，她的实战，当年那是从北到南，从西到东，满天下的闯祸。
要是激起了许玲玲的战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早知道洛染就不说这种话。
跟师姐许玲玲找认同感？那是找死！
因此洛染才让小师妹去练剑，而不是直接让许玲玲上去破阵。
要是许玲玲打的上头，这洞穴搞不好会被她直接用法力轰得坍塌，水云洞的探索还没开始就结束。
众人都开始舞刀弄剑，打得火热，贺千柔表情平淡如水，而旁边的王媛媛却不甘寂寞。
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就属秋月儿，见秋月儿舞剑似模似样，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不就是用剑吗，我在帝都，家里人也给我找过高手教学，我也会使呀。”
“不行，不能让那丫头出尽风头，更不能让她把我比下去。”
刷！
王媛媛居然从腰间拔出佩剑来。
这……
贺千柔差一点又捂住脸了。
她哪能不知道王媛媛的那点小心思，可是她的眼光厉害着呢。
秋月儿的剑法，恐怕小辈之中是根本没几人能练出来的，虽然她力气远比阵法光剑要小，但是卸力的技巧十分上乘，剑法的姿态也没因为大量的光剑而散乱，反而井然有序。
可以看得出，平常这位洛染师兄对她可是着实教导，她自己也下了苦功。
再看王媛媛，才是拔剑的姿势，就毛毛糙糙，身上一大堆破绽。
也幸亏剑阵是死的，没到攻击范围内，就不会出手，不然她身上早就好几个窟窿了。
“王妹妹，破阵这种事，还是让专人来干吧，我们不妨四处瞧瞧，品评品评。”
她给了台阶，可是人家王媛媛不领情啊，她还偏不。
“哼，不行，我不能换秋月儿比下去，这丫头不能在我面前出风头。”
“你……”
你是有什么大病吗？还和太师府千金杠上了？
这一刻起，贺千柔心里面已经直接把王媛媛跟自己划清了界限。
让她作去吧！
别作死就行！
丢脸的事情让王家自己兜着。
给高统领使了个眼色后，对方会意，特地将枪法缓了下来，准备救援王媛媛。
果不其然，还没过三招，王媛媛肩膀上的儒衫就被划破一条缝。
“啊！”她惊叫一声，剑法更是散乱无力。
叮！
一声脆响，长剑居然被光剑给打断了，失败到底，丢脸到家！
眼剑光剑朝着她的咽喉飞来，王媛媛似乎是吓傻了，动也不会动。
“嘿！”
这下早已准备好的高统领直接揽住王媛媛的腰身，将她扯出了剑阵范围。
脱离险境后，王媛媛先是一呆，然后哇哇大哭起来，扑进了贺千柔的怀里，像个泪人似的。
“贺姐姐，贺姐姐，我，我刚刚差点死了！”
贺千柔本人则脸上黑线，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统领更是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过”那样，继续提枪开始破阵。
这阵吵闹倒是丝毫没影响到秋月儿，她眼中只有剑阵，耳中只有洛染不断的驯导，越来越专心致志。
“往左边多闪三寸。”
“当头下劈，不要犹豫。”
“右边跳开三步，然后马上回来。”
“疾刺！”
在洛染的平淡的指挥下，秋月儿居然一层一层的开始破阵。
金色的光幕剑阵，满打满算也就才五层，不知不觉中，秋月儿竟然靠着纯粹的剑法破去了两层。
周围真的震动了，比卞洪杰发挥神威时还要动容。
虽然卞洪杰也破开来三层，速度还比秋月儿快，可是他是什么境界，秋月儿是什么境界，这根本不能以道理相计。
卞洪杰觉得自己如果不加快速度把剑阵破了，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其他几个门派更是寒颤，不管是真龙舵还是星罗斋，他们都不是擅长用剑的，破这剑阵有点文不对题，十分艰难。
真龙舵破了一层，星罗斋才刚刚有破第一层的迹象，他们汗流浃背，更多不是累出来的，而是因为羞愧。
“哈！”
随着一声大喝，卞洪杰终于破开了第四层，他洋洋得意的往旁边瞥眼，见秋月儿还在奋力和第三层周旋，真是有些飘飘然。
可就这么一疏神，连遇险招，第五层可是剑阵的底线，自然又有更多非凡的变化。
“小心！”
“师兄，左边有把冷剑！”
“前面，前面！”
凌天门的人大呼小叫，让卞洪杰真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明明以为长了脸，结果稍稍大意，就把刚挣到的脸丢光了。
其实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其他门派看见第五层的剑法如此凌厉，而卞洪杰危急中抵挡的招数也很神妙，都是目眩神驰。
当卞洪杰为了扭转颓势，长剑上伸出一尺青色的虚拟剑形时，有人绷不住了。
“剑气，这是剑气！”
“没想到凌天门的大弟子可以练出剑气，他才多大的年纪？”
虽然众人感觉到震惊，可卞洪杰却开心不起来。
剑气是他压箱底的招数，若不是生死大战，他根本不想向人暴露，没想到一个剑阵居然就用出来，真是让他五内俱焚。
而且瞥眼间，他看到了洛染似笑非笑的神情，更是觉得受不了。
竟敢嘲笑我！
一会儿在洞内找个机会非让你吃大亏不可！
洛染回过头，看到目前稳健发挥的小师妹，心里面十分的欣慰。
他想起了一个个炎炎烈日，秋月儿穿着已经小一号衣服，汗水浸湿，勾勒出耀眼的曲线……
许玲玲也来到了洛染的旁边，轻声问道。
“这段时间，你对小师妹的训导很用心啊。”
“那是。”洛染不无得意。
“往年和我们切磋的时候，是不是留了手？”
“咦？”
洛染回过头，迎上许玲玲幽怨的目光，心惊肉跳的撇开头。
坏了！
原来还是被师姐发现了？
三四年前，师尊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召集众人到山腰的讲武台演练功法，让门人弟子互相比试。
本意是好，让大家在实战中提升技艺，可到了洛染这，却偏偏成了人情世故。
与大师姐比剑的时候，洛染讲究的是点到为止。
与二师姐打斗时，二师姐用的是折扇，自己却要长剑，自觉有点仗着兵器之利，就颇有收手。
与三师姐比试就更过分了，像许玲玲这样修炼术法的，经常要有前置的吟唱时间，为了避免这空挡，在实际战斗中都会率先扔出符咒来拖延。
可是一枚不错的符咒，需要多少天材地宝才能制成，哪怕三师姐家底殷实，也耗不住洛染的快剑呀，所以每次洛染都在开头阶段有意放水，而且特意把许玲玲放在最后才上，装作自己气力不继，要时间调整的模样。
想不到多年后的今天，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却早被对方看透了。
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这下洛染闹了个大红脸。
“我不是，我没有……和师姐比试的时候，我已经竭尽全力了。”
洛染口齿不清的辩解，简直越描越黑。
“哼，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胆小鬼！”
许玲玲撇着嘴扭头，不过她转向一边的脸颊，上面却隐隐挂了一丝笑意。
这时候，小师妹却醋意横生，她破阵也到了要紧关头，满脑门都是香汗，竟然瞬间有了疏忽大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