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辽永帝如今三十有五，身居帝位二十七载，算是儿时就继承大位的幸运儿。
至于他的长相，在民间却并没有太多人知晓。
这并不是位亲民的皇帝，哪怕当年还在意气风发之时，也没有多少离开帝都巡游的举动，更别提什么微服私访。
洛染和秋月儿跟随平玲公主一路穿越大殿，进到深宫之中。
宫中路径十分复杂，若不是经常在宫内走动的人，马上就会被绕晕。
另外，这宫殿布局暗合某种阵法和五行，才进入殿内洛染就察觉到自己的灵力受到极大的遏制，连平时的三成都发挥不出来。
也正是有这样的限制，皇帝才可能在宫中会见诸如洛染这样已经达到入宗境界的高手。
直到他们一路到了最里面的书房，才见到此时端坐在椅子上一身黄袍的中年人，而旁边则是年老的太监。
那太监倒是让洛染吃了一惊，他哪怕不曾去试探，也感觉到沛然的灵力在他身上游走。
境界很高，只怕已经到达传奇境界，简直深不可测。
“参见父皇！”平玲公主躬身行礼。
这果然就是传说中的辽国圣上，他的脸庞方正，眉目之间虽然没有特别的表情，却因为不喜不怒自然生出威严。
只不过洛染看得清晰，那两鬓已经半黑半白，显出了老态。
像皇帝这样的九五之尊，享受着天底下最好的衣食住行，又有太医院的人为他调理药物，按理来说三十五岁年纪是方当壮年，却白发早生。
莫非是身体有什么暗疾？
洛染心中一动，表面上却没有什么动静，也有样学样的尽了礼数。
辽国见到皇帝的礼仪，并不需要三跪九叩，会跪下的场景其实不多，要么是宣读圣旨，要么是有特别重大的典礼。
“起来吧吾儿。”辽永帝点点头，手往上面虚抬。
“这就是你说的青霄殿的菁才？果然长相不凡啊。”辽永帝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洛染：“刚刚你呈上的符咒朕已经看过了，确实是凌天门的东西，朕的心腹甚至能看出来这是凌天门内门才能做出的符。”
“陛下英明。”洛染再次抱了抱拳，不过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旁边的太监。
刚刚辽永帝说的心腹，恐怕就是身边这位老太监，而老太监此时也看着洛染，微微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马上就隐匿的无影无踪。
“你不远千里来见朕，所求的是为自己师门的二师姐平反，这也是人之常情。”
“另外，朕其实也料到圣旨宣布后，会出各种各样的状况，所以让司门卫在辽国各地便宜行事。”
“在全州所押运的宝物被劫，司门卫将相关的人员抓回去审理，也算是合理合法，若是有了真相，自然会放你师姐回去。”
洛染此时叹了口气，眉眼间深有忧虑，因为他听出了皇帝想要和稀泥的意思。
“怎么了？”辽永帝惊讶的问道。
可洛染没有说话，似乎非常犹豫。
辽永帝似乎想到什么，笑了笑：“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洛染这才说起来：“我自然知道陛下有先见之明，不过各地的事，通常只有各地自己知道，司门卫久在帝都，虽然下到了州府郡县，却并没有什么渠道得知各种案件的详细。”
说到这，洛染顿了顿，先是观察辽永帝的神色，如果辽永帝这时候就已经黑脸，那洛染实在犯不着去触霉头，不如另寻他法。
好在辽永帝鼓励的点点头，并没有阻碍。
这皇帝似乎没有想象中的不近人情，难道是民间的传闻有误？
“另外，如今恰逢征宝令期间，司门卫的注意力全在保障押运队，其实没有太大的余力关心案件的状况。”
“据我所知，抓到的人也是关在刑部衙门，这刑部和司门卫本就不是相同的机构，互相间多有不对付，其实许多嫌犯都没有机会伸冤。”
“草民洛染与小师妹共同进京，就是希望陛下重视这些案件，能派遣专人审理。”
“若是审理后师姐仍有罪过，那草民也认了。”
当这些话全都吐出，皇帝终于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
此时洛染闭上嘴，整个书房里静诺寒蝉，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辽永帝闭上眼睛，进入沉思，久久不说话，当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先是看了看秋月儿，又看了看平玲公主，最后回头望向身旁的太监。
“各地有关于征宝令的案件真有很多，也抓了许多人？”
本来面无表情的老太监此时堆起笑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老奴听闻过不少，征宝令事关重大，许多地方上的官员不敢擅作主张，都是让司门卫协助办案。”
“司门卫重视征宝令，自然注意力都在押运队伍上，起码一两个月内都不敢分心出去。”
说到这，辽永帝也明白过来，他眼神深处似乎有了什么变化。
平玲公主也借着老太监的话，劝起来。
“父皇，现在朝中的官员派系林立，各地都与帝都的贵胄牵连，对政事越来越敷衍，都是做些表面功夫。”
“不如趁着征宝令，父皇立下雷霆手段，以振朝纲，让地方官不敢在那么玩忽职守、任性妄为。”
“哼！”辽永帝怒从心中起，直接重重的拍了下座椅：“这社稷不是贵胄的社稷，也不是世家门阀的社稷，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听到辽永帝发怒，除了洛染有些惊奇，其他人都惶恐不安。
平玲公主知道她劝到了点上，估计事情能成。
果然辽永帝朗声说道：“宣旨。”
“老奴在！”老太监忙拿起毛笔，铺开卷轴。
辽永帝朗声说道：“现在委任都御史吕宗贤为钦差大臣，委任御林军副都统张凌霄为副官，带同两百御林军下全州办案，务必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
“赐予他们在查案期间，可先斩后奏，此乃皇权特许。”
“另外……”最后，辽永帝回头望向了洛染：“在本案件中，洛染有便宜行事的权力，各职各部不得干预。”
“是，老奴写好了。”
这位老太监的手极快，在辽永帝说完的时候，圣旨已经落笔，他马上又从抽屉中拿出红色印泥。
盖玉玺却只能由辽永帝亲自做，他重重的压上了个巴掌大的红印子。
就这样，圣旨可算是请到了，洛染行了拜谢礼出来，秋月儿在旁边松了口气。
她刚刚三番五次的感受到皇帝的威压，感觉异常烦闷，现在摸着微微隆起的胸口。
“似乎陛下也没有那么难说话啊……”秋月儿咕哝着。
不过旁边的平玲公主却苦笑出声：“你们可算是撞大运了，此事可了却父皇的愿望，所以他才会当机立断的下旨，并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容易。”
这圣旨如今出了两份，一份交给洛染，同时给了洛染金牌，方便他办事。
一份则是会在明日上朝的时候公布，宣读给百官听，恐怕皇权特许会引起轩然大波。
“父皇已经开口许下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不过明天朝会上肯定会有大文章。”
平玲公主看向秋月儿：“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内阁，而说到内阁，当朝太师秋万林是绕不开的人物，也就是你的父亲。”
“我爹？”秋月儿大吃一惊。
“是啊，你爹是少见的不参与派系之人，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得父皇赏识，早早就成为帝师，教导皇子，甚至得了太师的衔位。”
被平玲公主提醒，秋月儿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我爹当时连家门都不准我进。”
“辽国上下的大小事务，都先经过内阁，再呈送陛下，我爹当然是早早的就知道了全州发生的事。”
但秋月儿还是有些意难平，哼了好几声。
“你们二位现在打算如何？虽说有钦差大臣会北上全州，但还要时间，按照圣旨你们不需要等着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