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雨声连成一片轰鸣,天像裂开无数道口子,水汽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
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
乌云笼罩着田野,电鞭划破了长空,狂风刮断树枝,巨雷震耳欲聋,骤然间暴雨如注,闪电在天上张牙舞爪。
就连一向不正经的克莱尔,也都被此时的景象所震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唉——”
只是,艾蕾西娅突然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失望的样子,打开了队伍语音:
“菲欧娜,你那边有下雨吗?”
“啊…我看就你们村子那边在下雨,我这里没有……”
“唉……”艾蕾西娅再度叹了一口气:“好low啊。”
这暴雨笼罩的出场方式,看起来很有逼格,可是这范围也太小了吧,反而显得有些好笑了。
“就不能来点…更有压迫感吗?把逼格抬得高一点嘛……”
在她抱怨这番话时,村庄各处都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如果仔细听便能发现,全都凄厉无比,好似来自地狱。
“这雨水也带有精神伤害,倒霉蛋们估计陷入了癫狂,不过咱们似乎不用担心,只需要担心风湿。”
当然,艾蕾西娅很清楚,如果自己没有提前获得恐惧免疫的话,现在癫狂的人里面也有她一份。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当下没事就行了。
艾蕾西娅抬手接了一点雨水,在手掌心里形成了一点水洼。
仔细一看,那水洼的颜色如漆黑如墨,里面似乎还包含着许多杂质,看起来相当恶心。
“晦气。”
艾蕾西娅拉低了斗篷的兜帽,充当雨衣的作用,她可不想这些脏水顺着自己头盔的观察孔滴到脸上。
“老大,湖里有个好大的漩涡。”
克莱尔头上同样有兜帽挡雨,她抬手放在眼前,另一只手指着湖中央。
湖面上同样暴雨倾盆,联想到安莱那湖的面积,似乎之前对这邪神的鄙视是有些不妥当的了。
“菲欧娜。”艾蕾西娅并没有接上克莱尔的话茬,反而是对菲欧娜交代了起来:
“正常来说你那里应该是不受影响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接下来听我指令做点事,有啥问题待会再说。
首先,给你自己上好精神抵抗的buff,别管有没有用,反正先上了。
然后,你叫身旁那些炮兵先把大炮准备好,就瞄着湖里面就是了,不用细瞄就能打中的。
最后,把你的耳朵堵上,不管是魔法也好,还是什么东西塞着也好,全都给我用上,把你的听力彻底隔绝,只用我们之间的交流就行。”
艾蕾西娅的指令很奇怪,让人不禁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菲欧娜也逐渐了解了她的性子,虽然艾蕾西娅总是时不时抽风一下,但她所做的事情的确不会是无地放矢。
菲欧娜攒紧了胸口的精神防护项链,同时在给自己施加了几个精神抗性的魔法。
因为她并不是专精于增益类法术的牧师,所以掌握的这类法术也很有限,不过她也听话地全都施加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们把大炮校准一下,瞄准湖面。”
“啊啊!……对、对不起,好的……”
释放完魔法之后,她向身旁的炮兵们下令,却没想到这群被异象吓得有些神经敏感的人,直接被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只是紧张过度,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按部就兵的把大炮的炮口调整至湖面。
有一说一,虽然乌尔班巨炮-魔改的外表是一门大炮,但菲欧娜发现它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件魔道具。
这门大炮发射出来的,由魔力凝聚成的炮弹,根本就不遵从地心引力,弹道轨迹完全是直线。
而至于菲欧娜为什么不需要经过发射,就能了解这些情报,那就得归功于乌尔班巨炮自身所携带的详细信息了。
自带使用说明,这点就更是魔道具的特征,只有那些混杂着强力效果与强力诅咒的“奇物”,才需要使用者自行探索它的功能。
等到大炮准备就绪,菲欧娜便往自己的耳朵上,释放了静音魔法和强力的结界,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过一想到艾蕾西娅的特意叮嘱,菲欧娜又拿出了两朵棉花,搓了两下便塞到了耳朵里。
这下应该彻底都搞定了吧。
菲欧娜双手叉腰,小鼻子哼了两声,便在语音里向艾蕾西娅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等待好戏开场。”艾蕾西娅又只是回复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下一刻,所发生的一切,就解释了艾蕾西娅这段话的真正含义。
恐怖的尖啸声突然以湖面为中心爆发开来,其连带起的气浪将空中的雨滴全部一扫而尽,在雨幕中形成了一个的球形空间,并以极其可怕的速度扩展。
艾蕾西娅身上的斗篷被吹得呼呼作响,好似面对十二级大狂风,所幸还能站得稳。
克莱尔则直接被这阵狂风掀起了兜帽,金色的长发在空中凌乱,脸色不由得变得苍白,不过好在也没什么事。
“老大……好像这东西确实挺猛的……”
看来她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不过应该也不严重。
“它”说话了。
艾蕾西娅她们也知道它说的什么,但她们所有人并没有听到。
或者说她们“看”到了,那一字一句整齐的字体,与它那混浊的长相极为不搭配,鲜明的对比瞬间竖立在所有人的眼前。
艾蕾西娅看不懂这种文字,也许这根本不是文字,但他们却能了解其所代表的信号。
“献、上、祭、品”
先前那些癫狂的、狂躁的、四处呼号奔逃的、将自己的头颅,往坚硬的墙壁上撞得头破血流的、红着眼不分敌我厮杀的人们。
在“听”到这灵魂尖啸的那一刹那,便不顾撕裂自己的声带与喉咙,发出了此生最大、最凄惨也是最后的嚎叫。
随即,他们终于死去了。
但他们的灵魂还尚未解脱,而是被残忍地撕扯上了天空,再以及其粗暴的巨力强行扭碎,揉成一坨。
最后化作脓水一般的液体,在散发着污臭的同时,流进了湖中央的黑色漩涡。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