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谁,在哪儿,要去做什么。
他又想,自己的基因一定早就烂完了。
此刻,他仰躺在一片银白色的大地上,任凭黑色绒布般的天空包裹着身体,遥远得足以戏弄时间的远处,星辰如同在绒布上烧出破洞的火星一般,偶尔闪耀,偶尔熄灭。
这片大地实际上是一艘飞船的表面,从远处看,飞船的边缘勾勒着优美的弧线,这些弧线构成了一个可以拆分为无法清晰计数的曲面的三维轮廓。
在飞船光滑的表面上,很多人和他一起躺着,他们能够躺在摩擦系数为零的飞船表面上,不是因为电磁力,引力发生设备的作用,而仅仅是因为他们有一部分镶嵌进了那片银色的大地里。
当然,他们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躺着的,至少就他自己而言,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不久前还躺在飞船内的模拟生物圈的小别墅里,过着他无知无觉的糜烂人生。
按智能船员的说法,他们的飞船刚刚强行挤过了一个“狭缝”,此刻的情况是已经被估计到的,所造成的损失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毕竟,即使你的飞船在物理层面已经完全无懈可击,也不能指望着可以完好无损地通过一大团拒斥一切熵稳态的形而上碎片。想要做出任何违背现实法则的事情,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就是被付出的代价之一。
他不知道飞船外面有没有防御射线暴的结构,至少他用义眼从引力波看到宏观物质也没有找到它存在的迹象。不过他猜是真的没有,因为这飞船在设计时就根本没有考虑到有人会被挂在外面,更何况仅凭飞船表面薄薄的银色镀层就足以充当将一切物理层面的变化拒之门外的“心学外壳”。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要为了他这种随时可替代的景观生物消耗额外的工期呢?
反正他不管自己的基因崩溃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把他捡回去治疗,早在发现自己躺在飞船甲板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定时启动了安装在脑部的微型坍缩炸弹,并且在接入网络的记忆储存器上输入了自毁请求以及下辈子投胎的要求,这辈子他在模拟星球上当了四十年的世界首富,自在与舒适是一开始的事,到了后面就越来越累,下一辈子,他决定了,当一个不愁吃穿的普通人就够了。
等待读秒的最后时间里,他讽刺地看了一眼躺在他周围的人们,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像他一样准备执行自毁程序了,但也有一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地大喊大叫,估计不是在模拟世界中缺少缸脑适应引导,就是在穿越狭缝时弄坏了心智结构。某种程度上,他也挺理解这些人的,毕竟比起在一个稳定舒适,矛盾冲突平抑,科学技术落后的原始桃源中享受因无知带来的幸福,谁又愿意一晃神发现几十年的人生全是虚影幻梦,而真实世界中的自己仅仅是一块挂在太空飞船外面等着腐烂的肉呢。
他又看向飞船船头方向的一处,在那里,站着三个白色毛发的纯种低龄女性单立人,她们穿着做工粗糙的,由动植物成分以及低级矿物材料组成的奇装异服,看似毫无保护地站在银色的大地上,在她们脚下,飞船以远远超越现实最高响应速度的极速前进,在物理空间中完全静止。
他知道她们是谁,她们是知情者,崇高者,涅槃者,远离了分段生死与业力的觉悟者,因果必然性的锁链被她们斩断,逻辑时间的线条在她们面前呈现为超空间中的线段,她们无生无死,无因无缘,早已勘破诸相非相,而至于至禅大妙。他听不懂智能程序跟他解释的那些东西,也懒得开启辅助算力库,这几个崇高者怎样都和他无关,坍缩炸弹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他现在只想快点看看新人生的模样。
不过还真是厉害啊,他想,听说这艘飞船就是个障眼法,真正要发挥作用的武器是那几个看上去很低能的原始单立人,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要从什么鬼地方掏出威力巨大的武器来。
“怎么,在想我的事情?”三人之中的一位突然回过头来看着他。他刷新了几下视觉窗口,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转过头,但是,她又的的确确正回过头望着他,甚至能够清晰地判断出她瞳色的色号是9932CD。
他尝试打开思考单元,然后立刻宕机了,紧接着,坍缩炸弹刹那间将他的存在碾成真空。
......
银白色的平整大地向四周延展出一个望无边际的球面,三位白发的少女正站在飞船外表面的前端,分别穿着红,紫,白三色的,用金线绣满秘术符文,微缩法阵,密教符号的华丽长袍。
“啊,这个东西现在才送过来吗?已经不需要了捏。”一位白发紫瞳的少女对着虚空说道。
“Yuri,关掉你的虚拟人格,太吵了。”
身边红色长袍的少女突然对她说道。
“www,不如说特意开启虚拟人格过来和我犟嘴的Izuna-chan才比较犯贱吧www”被称为Yuri的少女眨了眨她亮紫色的大眼睛。
“别惹我......这艘飞船的账还没和你算......”白发红瞳的Izuna轻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
“咦?飞船的账是什么意思啊,...哦~~你说的是我不小心把你的瓶装人格全部倒到飞船的液体心智网络的事情......啊,这个是可以说的吗——”Yuri摆出一副“我就是惹你了怎么着”的拽样。
“......回去别让我在天文台上看到你。”Izuna咬牙按捺下了当场动手的冲动。
不同于这两位积极地扯皮拌嘴,另一位白袍的少女始终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金色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前方的哪里。
“欸,Ning酱,我说你啊,别成天在这闷着,也偶尔放个人格出来耍耍嘛。”四处乱望的Yuri看到了一旁不发一言,雕塑一样站着的少女Ning,赶紧用手肘戳了戳她。
“一直开着。”Ning语气毫无波动地回答。
“你平常出任务都是这个态度吗?难怪找不到其他人组队。”Izuna看着Yuri,话语中略带讥讽。
“嗨嗨,咱该认真的时候还是很可靠的好吧,谁叫这次任务简单得跟开个瓶盖似的,正好抓住机会把这个人格放出来遛遛。”Yuri说着挺了挺自己(不存在的)胸脯,似乎想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可靠。
“来了。”Ning的轻声提醒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但是,飞船前什么都没有,甚至可以说,飞船前一直什么都没有,因为它始终保持着在物理世界中的绝对“静止”,一种不能被任何运动追上的静止。
很显然,Ning所说的“来了”并非指向某种物理空间中近在咫尺的事物。
“哎呀,那么快就来了吗~”Yuri面露难色地看向一旁的Izuna,发现她已经解除了意识的聚焦,刚刚成型不久的虚拟人格又一次停止了涌现。
“开始吧。”Ning最后宣布道,随着话音落下,她解除了自我意识的稳态涌现。
Yuri颇为不悦地鼓了鼓右脸颊,然后也同样删除了自己的人格。
......
他手上的苹果变成了一个草莓。
这直接导致了他用来削苹果皮的刀削到了自己的手指上。
在他感到疼痛之前, 他花了五秒钟来确认情况和惊讶,在此期间,运行模拟程序的智能工人将此处情况标记为异常,根据紧急情况应对条例第三十二条及其衍生条款,它启动了逆缸脑程序,将现实性原则与使用者已完成逆传播化的记忆重新复写到他的心智质构体(注:基于多重可实现性制造的,非进化论的,允许意识涌现的物理结构。)上。
于是在切到手指的第六秒,他明白了世界的真相。
【向我反馈现状的有效切面】
尽管他真的很想骂娘,很想立刻向中央安全线投诉这群天杀的机器白痴,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同寻常,至少装在他脊柱里面的现状纠偏装置已经在发出令人不安的蜂鸣,警告他扰动已经超出安全值。
因此,他启动了心智增强单元,向窗口发出求助指令。
【我们认为,发生在不可见表象层的一系列扰动导致了现状的非线性更变,根据相关章程,现已唤醒全部处于模拟现实中的舱内人员。】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耐烦地切断了增强单元与本地智脑的联系,直接开口吼道,“不赶紧送我去往生,把我拉出来在这个狗屎地方晾着是什么意思?!”
【根据相关章程,不可在形而上领域出现预想外扰动时开启往生,同时,根据CPL(Central Protect Line)的动态指令,现向全体舱内人员展现描述上层扰动的压印拓扑模型,请打开心智增强单元】
他还未来得及给出意见,增强单元已经自动完成了从启动,接入主意识质构到主副脑权限交接,打开信息接收窗口的一系列操作,乃至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
然后,正如这片现实不久前取代了他手上的苹果或草莓一般,他眼前现实坚硬的图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璀璨而杂乱的星空。
银白,炽白或冷白的星辰密集如线,被群星的火焰染成一片光海的太空中,层次分明的星云聚散不定,到处是五彩斑斓的螺旋状,团状天体,它们相互组合交织,逐渐化为愈发复杂的图案,这些图案同样在飞速旋转,向着所有可能的方向旋转,甩出一系列华丽而骇人的几何和色彩。
不,他想,不可能,星空不可能是这样的,这五彩缤纷的星空只可能存在于模拟出的那个原始星球上,只能是经过艺术处理后的图片,真正的星空根本没有肉眼可以分辨的多种色彩,还有,真正的星空是静止的,它永远不可能在人眼中呈现出清晰可辨的动态变化,而他现在看到的东西,更像是在模拟星空的幼稚沙盘中把时间加快无数倍后会出现的画面。
但毫无疑问,这就是他现在用肉眼在飞船外能够看到的全部景象,通过窗口,在先和在后,内部与外部的间隙得以抹平,无论他原本身在何处,现在,他都已经悬浮在飞船外部的煌煌太空之中。
这刹那带来的扰动几乎让他的心智出现解离症状,他立即将主心智的疯狂转接到增强单元内部,以此来保证自我意识的一致性。然后,他的主意识才得以开始接收并处理外界刺激。
他看见一个生物站在群星之上。
那是一个纯种的女性智人,无法想象这种东西会出现在除开模拟现实和生物制造仪之外的任何地方。按理来说,这种生物孱弱而错漏百出的物理结构是不允许它们在太空中存活的,但是现在,那个女性智人不仅毫发无损地暴露在真空中,更是极其诡异地踩在群星织就的光带之上。
是的,她并非飘在太空中,所有仪器的检测结果,当然也包括他的肉眼,都不容置疑地告诉他,这个诡异的女性智人就是无视了透视,空间性,相互作用原理地踩在了璀璨的星河之上。
所有的数据都在告诉他,那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女性智人,除了其毛色,肤色与虹膜,瞳孔颜色偏离统计学均值以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更不存在任何迹象表明她拥有着立于群星之上的能力,按理来说,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她的肺部应该在压强差下急剧收缩,肺内空气强行排出,肺泡出现破裂,身体各处都因内外压强差以及低温暴露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各器官在多种不利因素的影响下快速衰竭,并最终导致脑死亡。
但是,她根本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脚踏着流火星云,时不时闪烁的超新星如同袍边点缀。
他感到自己的思考单元就要宕机了,于是赶紧将其调成现状适应模式。停止逻辑递归后,他明显感到自己的状态好了不少。他开始按照一个低能智慧体的方式思考,这回没过多久他就想起来了。
在智能船员给出的资料中,提到了飞船上存在三位“崇高者”,对于这个词语的解释长而晦涩,他随便扫了两眼就跳到了下一部分,这个部分写着她们的职能,在飞船全体人员中的定位,以及称呼她们的方式等。
按照资料上的说法,这三个崇高者行使着整艘飞船有关“施加扰动”“抵抗扰动”的全部职能,并在所有时刻拥有最高级的权限,这种权限允许她们支配并利用飞船以及其上的一切。
他对照资料,确认了眼前看到的这位女性智人就是三位“崇高者”中被称为“Yuri”的那位,而除她之外的另外两个“崇高者”则是处于完全不可见的状态(在窗口的支持下,他已经遍历了层序为The Frist Omega Fixed Point的极限物理空间,这是能够被称为“物理空间”的结构的迭代上界)
名为“Yuri”的崇高者从手心处扩散出了一团虚无,虚无不是简单地代表着某物的缺位,它甚至不是“空”,即使是空也需要一个形式的外壳包被其上才能存在,但是虚无存在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断地,在所有层面上重复自身,它没有任何外延,它的全部外延都毫无疑问地返回到它自身的无限重复,它本应是无论直接间接,遍历万有也不可读取的,但现在,他却能够用肉眼看到它。这很奇怪,可当他想要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智脑告诉他,他的心智结构无法有效切入同一律被违反的任何现状之中,强行开启心智增强单元只会导致停机。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
经由窗口的中介,他的探测器又传来消息称 Yuri手上的虚无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正在以一个恒定的速度扩张,这个速度对于他而言是不可知的,经过转码之后,他只得到了如下几个信息:
那个速度是基数化的,不可数的,共尾度自指的,强极限的,并且用于勾勒它的结构满足V=WF
在没有完整心智的情况下 他无法完全理解这些信息的含义,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即将,或者少于即将被那可见的虚无吞噬。
......
船长从结晶的网罗上面滑下来,滑到它自己的面前。
它扫过三个名字,它们之中有两个本应被赋予前文出现的两个叙述者,而第三个本应被赋予原先占据这个段落的那位叙述者。
不要误会,这些名字仅仅是无数个随机名字中的三个,它们毫无亮点,选中它们而不是选中其他名字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它们靠的比较近,你可能会说,它们之所以靠那么近,是由于创作者安排的巧合,但是,这个因果关系即使倒过来也完全说得通,实际上,无论你把它往哪个方向倾倒,它总是说得通的,它的拓扑结构永远是稳定的。就像这艘飞船,它同时处于自身的所有状态,它不仅仅在整个物理万有之内得到拓扑变化,其中的一部分更是插进了彻底不可见的领域。但是,它,它们依然可以保持自身的同一性。
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它仅仅是一个点,一个仅仅保持着最小存在的点的话?
这艘飞船上有很多人,他们有的住在舱内,有的呆在舱外,他们有的住在模拟现实中,那里有着最真实不过的质感,因为模拟现实不是用电子信号模拟出的现实,而是用现实自己模拟出的现实,也有的不断死在环境恶劣的狭窄管道中,就飞船本身的设计而言,那些管道是没有必要存在的,它们存在没有其他的用途,只是为了让人住在里面,而让人住在里面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只是为了让他们痛苦罢了。
飞船打造了一套微缩的业力系统,用它创造了不断进行着可控性往生轮回的“模拟现实”,模拟现实的参与者们时而清醒,时而遗忘,他们能够自由选择自己的转世,但是却无法选择保留自我意识的连贯同一,乃至他们的意识本身,都只是在多重可实现性与量子事件的夹缝中挣扎的最可悲的涌现物。在这里的人们在痛苦与幸福中摇摆,此处称为“常世”/“人间”
飞船设计了一系列的管道,这些管道由纯粹的痛苦组成,当痛苦过于凝聚的时候,它们也会结晶,这种结晶的痛苦组成了管道的内外壁,在其中居住的人们承受着绝对私人性的种种痛苦,他们具有最危险的东西,自我一致的意识,这让他们每一个的痛苦都是另一位绝对无法想象的终极炼狱,而在这里,炼狱与炼狱相互迭代,人们在绝对的痛苦中挣扎,此处称为“下界”/“地狱”
飞船邀请了三个特殊的乘客,她们已为涅槃,涅槃即去今古,无死生,无因缘流转,乃至无喜乐宁静...三中其二已返回位于极北之地的观星台,而最终一者住持于常世,此被称为“天界”/“天堂”
飞船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拥有了这个名字,就可以把原先破碎支离的一切重组,给它们以结构,赋予它们意义,然后,一切都会出现改变。
这个名字是“LOW”
而它,船长,从它诞生的必然中诞生,抱持着它存在的已然而存在,它已经是过,并永远是着人间,炼狱的一切生灵,也许也曾是(注意语义变化)那天界的三人。所以,它可以取代第三叙述者的位置,它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自己的面前,它就是那最终的行动(The Final Work)
......
紫瞳的Yuri在平面上奔跑。
她的跑姿优美而极具速度感,她的紫袍也已经换成了更便于运动的服装。
人们用双眼看到她正踩在无数的银河上,她翻转腾挪,那视时空间定律为无物的华丽身影几乎幻化成无数撕裂,撞击,穿越星光烈焰的不死凤凰。
星星们看到她在不断地往上跳,她的每一次腾越总是创造出一个上面,每一个上面的存在在确认它自身的存在之外,也重复赋予了所有在它之下的结构一致性。
星星们让她纵身跳过的地方布满不可能的星空。这是一场追逐战,少女向上奔跑,每一步踢出一个不可能,为了容纳这些不可能,现实不断地为她的方向创构新的话语和范畴,这些范畴往往还未完成自身设立,就立即被追赶而来的星星填满,死去。每当现实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他们的节奏,一个假想的万有域就会升起,它总是能够让当前无限上升的姿态压抑为无历史性的静止。但有趣的是,少女的每一个脚步都恰恰好踏在不可能的地方,根本不去理会可构造域是否已经建构,万有宇宙又是否准备好包含一切无限。然后星星翻涌而上,总是落后一步,不可思议的星子落满一切自洽的体系,对它们的曲解才成为了悖论与不完备性。
她总是踢出一个又一个的结果,留给唯一无路可退的现实处理。星星们也总是翻涌而上,把本就混乱的现实进一步搅得痛苦不堪。
人们看到她骑着群星,手握虚无,而星星追着她不断创造“向上”的方向。
但是她仅仅是在平面上奔跑,脚步踏过之处,涟涟星海溅起水花。
“Yuri小姐,结束它吧。”
船长这样对她说,它通过飞船和她说话,飞船尝试了它的最大出力,在物理万有内发起震动,震动波一直穿透了无声之地的两层阻隔后方才停止。
但是船长知道这没有必要,无论用多大或多小的声音,都可以达到目的。
“Yuri小姐,你的吊坠。”
一个处于模拟现实中的无名者突然抛起了他手上抓着的垃圾,垃圾在落入垃圾桶的前一刻消失了,他没有注意到。
Yuri一个提速,冲出了平面,接住了珊珊来迟的吊坠,那是一把被玉石链穿着的铂金色镶钻雕花小剑。
她的眼中没有意识涌现。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但船长早就已经得到了她的回答。
......
“唔......做得很漂亮,比起上次又进步了不少。”Izuna捻起一根吸管,把它放到紫眸少女面前的高脚杯里。
“是吧,咱说什么来着......开个瓶盖一样简单......所以不要随便试探本小姐,长记性没有?”Yuri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厉害厉害,如果喝红酒的时候能够不像小孩子一样用吸管喝就更厉害了。”
“哈?”Yuri瞪了Izuna一眼,低下头狠狠咬了两下吸管以表示不满。
“唔,等一下,你脖子这里怎么了?”
Izuna想找个东西岔开话题,却一不留神看到了对面的少女白皙的颈部近锁骨位置有一条不浅的血痕。
“给吊坠砸的,不然你以为除了我自己的剑之外还有什么能够伤到本小姐?”Yuri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手指有些吃痛地缩起来。
“那吊坠在哪呢?”
“扔给上面了,她说要用。”
“行”,Izuna抿掉杯中最后一点酒液,对Yuri说:“喝完过来我上个治疗。”
“你别用上次那个法子,疼死了。”
“好好好,肯定不会让Yuri小朋友痛到的。”
“你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