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地的不是什么妖物,而是一个小孩。
年岁看起来并不大,约莫只有半岁的模样。
但…
为什么这里能钓上来个小孩?
后山的山谷被煞气沉浸了上百年,根本不可能孕育出什么灵物。
更何况…那有小孩能在水里待这么久的。
许姳看着毫无战斗气息的湖边,又折了回来。
“小师叔…那是什么?”
“别动!”
姜珣依旧保持着无情剑的姿态,向婴儿缓缓逼近。
凛冽的剑势,连许姳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尽管小师叔不过是练气初期而已,但…并不能算是普通的练气。
许姳曾在后山里偷看过姜珣练剑。
虽然费了很大劲才将一棵小树砍断…可用的是树枝。
所谓花草树木皆可为剑,大抵也不过如此。
她看着姜珣的背影。
好像…很久没见过小师叔这么认真了。
姜珣确实很认真。
煞气凝成妖物祸害一方,在修真界中是很常见的事情。
一般来说,煞气越浓,凝聚的妖物会越强。
当年天清宫作为抵御天魔道的主战场,其煞气之浓厚,凝聚出来的妖物远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处理。
别说是现在的金鸿谷,即使是现在当年的姜寻也颇为勉强。
正因如此,当年在大战结束之后就有阵法大能专门在此地布置了驱散煞气的阵法。
按照正常情况而言,这里的煞气会在凝聚成实体之前就会消散殆尽。
可…现在煞气确实凝聚成了妖物,甚至还是实体。
姜珣继续续约着剑气,双袖无风自动。
“许姳,备好清心符往后退远一点。”
同这种级别的煞气作战,战斗中迸发出来的力量能够让寻常筑基修士的道心瞬间破碎。
等余光看不到许姳的时候,那积蓄已久的剑气瞬间喷涌而出。
她并非是有勇无谋,要以练气之躯硬撼煞气。
而是她早有对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初到金鸿谷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这里的阵法其实是天清宫的阵法。
作为曾经的天清宫首席,她自然知道怎么去调动阵法的威能。
这驱煞大阵的威能虽然对人类而言毫无作用,但却是煞物一等一的天敌。
姜珣相信,虽然她现在毫无修为,但在大阵的加持下依旧能对煞气发挥出当年的水准。
只是…
剑光散去。
婴儿却是毫发无损。
怎么可能?
姜珣毫不犹豫,立刻挥出第二剑。
剑气虽远不如第一剑厚重,但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威能。
只可惜,婴儿依旧毫发无伤。
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阵法的威能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连姜珣操纵大阵的情况下都无法这个婴儿产生任何影响的话…那大概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了。
要么就是这个婴儿只是普通的活物,根本不可能被大阵影响。
要么就是…当年的煞气,浓度远超布阵者的想象。
如果是前者,那倒还好。
如果是后者…
会死的。
整个金鸿谷都会死的。
姜珣开始有些后悔将钓竿拉起来了。
她原以为经过百余年的洗礼,煞气的纯度远不能与当年媲美,所以才想趁此机会将事情解决。
可…好像难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不过没关系,姜珣依然有后手。
姜珣将剑放在自己的颈边,缓缓往婴儿的身边靠近。
只要那个诡异的婴儿有什么轻举妄动,姜珣都有自信在第一时间将自己充当为阵法的活祭。
虽然她修为不深,但终究是天生剑骨,如果以她来充当阵法的活祭,必定能让阵法的威能更上好几层。
即使是真正的天魔,也不可能破开这阵法的封印。
更何况她也早就不想活了。
一个人呆着百余年后的世界,身边也根本没有当年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姜珣就这样全神贯注的走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小师叔!剑下留人。”
许姳并不知道姜珣的意图,她还以为小师叔想要上前去将这婴儿斩了。
“小师叔,”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刚想起来在掌门还没走的时候,她跟我们说过后山的湖底放着一颗蛟龙蛋…我想这孩子可能是她口中说的蛟龙。”
蛟龙筑巢,多是喜欢寒煞之地,孵化期间,蛟龙蛋可以吸收煞气,加速蛋的孵化。
“你确定?”
“千真万确,你可以问我师傅。”
姜珣将剑放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真是…也不跟我说一声。”
“小师叔…那时候你在后山钓鱼。”许姳笑道。
的确。
蛟龙孵化时间极长,一般情况下即使有煞气加持也起码需要两百年才会出世。
天清宫一战不过百年,金鸿谷立宗至今不过五十余年,这龙蛋在此地最多不过百余年的时间,它本不应该被姜珣钓上来。
或许是这里的煞气实在是太浓厚,所以才让这龙蛋提前孵化了吧。
“小师叔…你说,这小蛟龙我们要如何处理?”
蛟龙虽然不是真龙,但终究是龙族。只要稍加引导,它很容易就能媲美元婴修士。
练气、筑基、结晶、金丹、元婴。在这金鸿谷之中,即使是算上已经失踪的掌门,开宗至今也就出过两位元婴修士而已。
或许…这蛟龙是掌门给金鸿谷留下的后手吧。
姜珣没好气地从女孩子手中接过婴儿。
“许姳。”
“嗯?小师叔你说。”
“我说…你师尊不是找了个什么李家要我成亲么?”
“是啊,师尊还说如果我今日之内不能将你带回议事厅…我这几天就不用吃饭了。”
姜珣倒没有在意许姳的后半段话,她只是轻轻抱着婴儿,缓缓站起身。
“说起来。成亲成亲,双方得有家室才能成亲吧。
“如果其中一方连孩子都有了,那还成什么亲呢?”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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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神经病啊?你是故意在气我的是不是。”
许莜听着姜珣的说着,手中的茶盏都惊得掉到了地上。
幸亏许姳反应及时将它接住,不然地面又要重新打扫。
许莜看向姜珣,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在殿中来回踱步。
“师妹,你说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说,我都会帮你解决的。可也没必要做这种事情吧。
“人家李家好歹也是江城的名门望族,又不嫌弃你是女儿身…这么好的条件,你居然还想自毁清白来逃婚?”
“我管什么清白不清白,反正也你别想让我成什么亲。”姜珣就抱着那个婴儿站在殿中,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
“师妹,师尊以前吩咐过要我照顾好你。
“你说你空有一身天赋又不能修行,余生也不过是百年,我现在替你寻一个好人家,日后也有人为你养老…”
“师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姜珣直直地站起身,“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在后山寻个地方自我了断,你不必在意我。”
说完,姜珣便离开了议事厅,全然不顾身后人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