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
姜珣仔细打量着李清平的外貌，估算着她的年纪。
女孩子虽已经张开，但脸上仍有着三分稚气，想必年龄也不会超过二八年华。
那她的六岁那年…约莫是十年前？
大概也是姜珣被温云舒捡回金鸿谷的那年。
可…无论姜珣如何绞尽脑汁，她都想不起关于李清平的记忆。
自从拜入金鸿谷，她就甚少离开宗门，跟别说什么从山贼手中救人了。
她摇了摇头，对着李清平说道：“我想…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自从十年前拜入金鸿谷以来就甚少离开宗门，更从未见过什么山贼…”
“不是的，”李清平急的额头沁出几分薄汗，“不是在江城，也不是在金鸿谷…是在白帝城。”
白帝城？
姜珣知道这个地方。
中州的沿海一共就只有两个城市。
江城和白帝城。
江城是个小城，居民世代以渔业为生，周围并没有什么妖邪作祟。
可白帝城不同。
白帝城是个被海洋诅咒的城市。
那里虽然沿海，可从来没有人试图在白帝城出海。
因为…上至轮回大修，下至普通渔民，无论是谁试图从白帝城出海，他就一定会遭受到龙族的无尽追杀。
传闻，曾经的白帝城遭到过龙族莫名的血洗，城中居民死伤过半。最后是五州十地中的几位大能一起出面，龙族才没有选择屠城。
也正是如此，白帝城的城墙比起中州的其他城市都要厚实上数倍。
姜珣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看到异常厚实的城墙，便知道自己身在白帝城的附近。
可…白帝城和江城相差千里。她自己还好说，那六岁的李清平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帝城附近？
“你莫不是在诓我？”姜珣的眉头微皱，语气有些不悦。
女孩子低着头，双手紧张地揉在一起：“…我家和白帝城的百里家世代交好。
“那年我父亲带着我去百里家做客…我贪玩跑出城外，被预先埋伏在城外的山贼掠走。”
白帝城的山贼…
这么一说，姜珣有了那么几分印象。
不过…那不是流民么？
姜珣记得很清楚，她当时醒来的时候颇为饥饿，便用树枝杀了只野猪来烤，因为香气太浓厚，吸引了个流民的队伍过来。
好像…是有那么个小黑胖子躲在队伍的最后面。
当时觉得那小孩可怜，还多分了几块烤肉给她。
难道那小孩就是李清平？
姜珣又不认得多看了她几眼。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哪有当初又黑又胖的影子？
世人皆言女大十八变，果然如此。
李清平看着姜珣那古怪的神色，又连忙道：“我说的句句真话…若有欺骗姜公子一句，我愿遭受雷劫轰顶。”
“可…你又怎么确定当时救你的是我呢？”姜珣迟疑道。
李清平听到姜珣的疑惑，耳尖微微染上一丝晕彩，小声地答道：“其实在我回到江城之后，无意间看见你和金鸿谷掌门一同走在大街上。
“从那天起，我就决心拜入金鸿谷去寻姜公子。
“可…金鸿谷掌门说我天资聪慧。金鸿谷不过是一个小门派，不能收我为徒。”
的确。
十六岁的筑基，即使是放在天清宫来说也是位不亚于姜寻的妖孽，让这种天才留在金鸿谷，只是耽误了别人的仙途。
“但我在金鸿谷中也并非是一无所获。”
李清平偷偷地看向姜珣，嘴角总是忍不住的往上弯。
“我在那里看到了我的救命恩人。”
姜珣虽然对情感的感知异常迟钝…可她还是能感受到女孩子眼中那近乎要沁出来的倾慕和温柔。
事到如今，好像已经不可能将真相告诉给李清平听了。
姜珣的眼角微微抽搐。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山贼。
他们会‘掳走’李清平…不过是认错人了而已。
当时李清平看起来黑不溜秋，要不是姜珣一眼就认出女孩子手中那看起来如同废铁一般的储物手镯，她也不会察觉出端倪来。
再跟那群流民的首领沟通之后，他们便叫人前去白帝城找人把李清平带了回去。
实际上…她做的这些事情也并不值得让女孩子惦记她这么多年。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姜珣挠了挠头，说道：“就算如此…你也没必要想着什么以身相许的事情。”
“不，”女孩子声音又细又软，“并不是什么以身相许…只是一眼钟情。”
就算是姜珣都能听出女孩子话中的缱绻。
看起来…不将话说明是没有办法阻止李清平了。
姜珣眨了眨眼，思索道：“其实…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并不喜欢女人。”
女孩子的身体忽的一震，然后又强打精神道。
“没关系的…我宗门涉猎颇广，前些年我曾经看过宗门里有些阴阳倒转之术，若是姜公子喜欢，我也可以修炼…”
姜珣叹了口气。
“和性别无关，”她想了想，又说道，“其实我已经有了子嗣，现在并没有成亲的想法。”
“姜公子从未成亲，想必子嗣也并非亲生的吧，”女孩子幽幽地说道，“若是姜公子不嫌弃…我也可以一同照顾孩子。”
姜珣看着女孩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将最后的底牌抛出——
“天清宫，你知道吗？”
“我知道，曾经的五州十地之一，只是百年前就被天魔道灭了满门…”
“那天清宫的无情道，你可知晓？”
女孩子看着姜珣眼中的决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安：“我曾听师傅说过，天清宫的不传之秘便是无情道…只是千万年来修成的人不过寥寥几人，是近乎无用的秘籍。”
“我修的，便是无情道。而且是残篇。”
听到姜珣的话语，李清平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怪姜珣虽然使得一手好剑法，可是也不过是练气初期。
只要她继续修这无情道，即使有天纵之才，此生也注定是个凡人。
“姜公子…”
姜珣见女孩子仍是这般坚持，便打断道：“我不能转修其他法门。师傅曾经替我算过一卦，我后半生会遭遇大劫，只有无情道可以救我。
“更何况…”
姜珣走上前，攥住李清平的手。
“我不想耽误你。
“我修无情道，注定此生是凡人一个，对你而言不过是过客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