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天清宫？
姜珣看着周围的景色，略微有些恍惚。
她伸出手，往身边的炉鼎摸去。
…是货真价实的炉鼎。
这里的确是天清宫。
可…她还能感觉到她和驱煞大阵的联系。
她抬起头，看着周围的环境，无论是墙边的苔痕，亦或是被雨水冲刷的路面，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世间…真的会有这么真实的幻境吗？
还是说…是天魔的权能？
她死死地盯着宗门大殿的深处。
在江城，她就已经领略过天魔的权能到底有多恐怖。
这些…一定都是虚妄。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驱煞大阵的削弱下，燕辞楹竟然还能使用出不亚于江城那尊天魔的权能。
这个世界，还能这般…真实。
如果在这个幻想中迷失了自我，恐怕处在现实中的自己也会变成天魔的俘虏吧。
姜珣吹走指尖上的香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
不知道…当初又多少天清宫的弟子是死在她这种权能之下。
好在姜珣现在还是和驱魔大阵联系着，她不会在这里迷失自我。
更何况，燕辞楹宁可使用权能，也不愿意正面交战，也就证明她现在只能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她现在到底有多虚弱…可想而知。
在想好对策之后，姜珣立刻往宗门大殿内走去。
她很确信，只要将燕辞楹斩杀，她就可以脱离这个幻境。
还能…结束这段百年未了的孽缘。
只是…
“姜寻，大殿内不准随意取出武器，你连这个规矩都忘了吗？”
一道非常具有威严的声音在姜珣的身后出现，她吓得一激灵，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僵硬地转过身，引入眼帘的是一道异常熟悉的身影。
“师…师傅。”
烈永周，姜珣的恩师。
当年天魔道肆虐天清宫的时候，是烈师傅替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不曾想，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形式。
可…姜珣却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咬着牙，迅速从地上捡起铁剑往烈永周身上砍去。
假的，都是假的。
这些都是虚妄，是天魔的幻象。
可…眼前的‘幻象’竟然能一把将姜珣的铁剑抓住。
“孽徒，你这发的是什么疯？”
烈永周人如其名，性格刚烈，
他看见姜珣竟然还想要欺师灭祖，直接将铁剑夺走，一掌便将姜珣打飞到殿外。
这一掌，绝对是货真价实，并非是什么虚妄。
姜珣喉咙一甜，血液从嘴角边流出。
不止这一掌。
就连地面上的炽热的鹅卵石，也是真实的。
但驱煞大阵在告诉她…这些的确也是假的。
她爬起身，对着宗门大殿上的烈师傅大喊道。
“燕辞楹！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烈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当他准备要发作的时候，大殿的内部又走出来一个身影。
一个…即使是化成飞灰，姜珣也会认得出来的身影。
“师兄，你喊我做什么啊。”
姜珣瞳孔一缩，体内灵气迅速暴动，对着燕辞楹的地方就是一指。
“灭！”
燕辞楹面露苦色，往地上缓缓倒去。
姜珣见状，立刻冲上前。
只是…
“哈哈，师兄。这么大的年纪了，你怎么还要玩这种游戏。”
躺在地上的燕辞楹忽然又坐了起来，擦着眼角的泪水发笑道。
装的？
不可能。
姜珣清楚的感受到，驱煞大阵随着她灵气的指引爆发出一阵攻击，这幻象在这里装模作样一定是想要扰乱她的心神。
我被你骗过一次，怎么可能再给你骗第二次？
姜珣的速度不减反增，右手直指地上的燕辞楹。
“给我死！”
但是这一掌，根本没有击中目标。
“不熟规矩，还想欺师灭祖，现在还要对同门痛下杀手？姜寻，你到底着了什么魔？”
列师傅死死的掐住姜珣的手，姜珣就这样被抓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常理说…死者并不能轻易复生。
就算是兵解重修，重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恢复到上一世的记忆。
甚至…有可能在新的一世也不会回忆起上一世的记忆。
但是现在，姜珣可以确信眼前的烈永周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因为…他手中的茧。
师傅在指导自己拳脚功夫时…那粗糙的手掌，一点都没有变过。
红尘间不乏有修环境的修士，姜珣在和其他宗门比试的时候也领略过他们的能力。
可从来就没有一个修士的环境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没有一个修士的幻象…可以做到这么细致。
但…姜珣可以确信，这些都是假的。
姜珣的牙龈近乎都咬出了血，冒着手臂骨折的风险，她硬生生在半空中用脚踢向了地上的燕辞楹。
“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烈师傅没有保留一点情面，把姜珣就像破布那样扔到殿外。
那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也被姜珣的身体砸出了一个小坑。
口中那憋住的鲜血，终于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下尽数吐了出来。
只是…在挣扎了一番过后，姜珣还是从坑里爬了起来。
这些都是天魔的幻象，都是虚妄。
如果自己信以为真，那么在现世中的自己也一定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一定是…一定是许莜。
一定是许莜带着人来了。
一定是她们看到了驱煞大阵的攻击，按照约定冲了进来。
姜珣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宗门大殿上的二人。她裂开嘴，露出染红的血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燕辞楹。你逃不掉的。
“我今天。会杀了你。”
说话的语调，非常的平静。
可里面蕴含的恨意…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
烈师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转过身，对着地上的小师妹抱歉道。
“辞楹抱歉。是我教导无方，让寻儿入了魔，也害你受惊。”
“没事的，烈师傅，”燕辞楹爬起身，眼神担忧地看向姜珣，“只是寻哥哥这病…能治好吗？”
“能治好。”
烈师傅斩钉切铁的说道：“不过是修无情道走火入魔，被情感冲昏了头脑罢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却清晰地传到姜珣的耳中。
“燕辞楹。你闭嘴。”
她吐了一口血沫，握紧拳头，准备再次往大殿上冲去。
可是——
“儿啊，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方才的身后，的确是有一阵嘈杂的声音。
可那并不是什么许莜。
修道之人，千百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闭关悟道，说不定再次出来的时候，亲人就已经离他而去。
正因如此，在弟子们闭关之前，天清宫都会带他们的父母进来让他们见上一面，以此来减少弟子们的遗憾。
呼唤姜珣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她的义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