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我们不要再修这个道了…好不好。”
姜寻前世的母亲，陈心逸。
她那泛白的头发，比在姜珣的记忆中还要多上几根银丝。
她想要将表情放的自然一些…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身上的血污，她怎么都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陈心逸就这样握住姜珣的手臂，试图将儿子带出宗门大殿。
一边拉着，她还一边朝着大殿上的两人不停地鞠躬。
尽管这只能显得她伛偻的身子更加佝偻而已。
“仙师，对不起。我家娃儿不懂事…一时冲动，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我娃儿一条生路。”
“娘…”
姜珣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妄而已。
可是陈心逸那双没有力气的双手，在此刻却成为了对她而言最有效的束缚。
她很难…挣脱开来。
姜珣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暴起，眼中的泪水嘴中的口水都快要溅射出来。
她拼了命大吼道。
“都是虚妄，都是虚妄。燕辞楹你不要在骗我了，我一定要、我一定要宰了你！”
姜珣拼尽全力才甩开陈心逸的手臂。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她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可她忍住了没有回头去看。
她知道，一旦回头看，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呼吸紊乱着，从怀中掏了好几下才拿出柏岚给她的符篆。然后…抖动着将符篆指向大殿上的两人。
“我绝不会…让你的虚妄控制我。”
柏岚的符篆蕴含着悟道境的全力一击，大殿上的烈师傅自然是能感受到其中的威能。
他那本就略微失望的脸色此时更加黯淡，看向姜珣的眼神，此刻就如同看着死人一样。
“无情道是与魔相伴的功法，你这番状态…想必是被魔侵蚀殆尽，已经认不清现实了。”
“呵、呵呵。”姜珣像是发了疯一样冷笑着，并没有理会幻象的胡言乱语。
就在她握紧符篆，马上就要将攻击打出来的那一瞬间——
“娃啊，算娘求你了。你爹前几天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啊。我不能再没有你了哇。”
她能感受到陈心逸那双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的双手，正在扯住自己的裤脚。
陈心逸本来站着就很困难，方才还让姜珣那一推…她现在只能爬到自家儿子的脚边。
听着义母的哀求，姜珣将眼睛死死地闭上，眼泪口水鼻涕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一瞬间，她忽然闪过一丝念头。
如果…如果让我成为这幻象的俘虏，好像也挺好的。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修行途中亲人逐渐离世，可自己却无法见到他们最后一面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闭关出来，世界也可能变了个大样。
姜珣便是如此。
在她闭关领悟无情道之前，她父母也不过是头发上有几根银丝而已。
等她出关…义父母都已经变成了冢中枯骨。
这是她一生的痛苦。
姜珣挣扎着，握紧符篆的手越加抖动。
事到如今，即使有着体内和驱煞大阵的联系，她已经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虚妄，什么是现实了。
她睁开眼，看着大殿上的燕辞楹。
理性在告诉她，一定要捏碎符篆，结束这段孽缘。
可…内心还有有一道很小的声音在暗示着他。
“就留在这里吧。”
声音虽然很小，可是极具蛊惑力。
姜珣的大脑，此时就好像有两个完全敌对的小人在打架一般，折磨得她头痛欲裂。
终于——
烈师傅出手了。
“姜寻，你变了。
“你变得…不忠不义不仁不义。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姜寻了。”
话音刚落，烈师傅的一掌击碎了姜珣的天灵盖。
饶是什么天生剑骨，饶是什么驱魔大阵，在悟道强者的面前统统不堪一击。
这一掌，看似很重，可姜珣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痛处。
她只是…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缩小，自己好像不断在上升。
但——
死人还能思考这些东西吗？
在姜珣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换。
哪还有什么天清宫。
姜珣现在就坐到在后山那片湖泊中。
只差几步，她就要被湖泊吞噬。
姜珣缓缓地爬起身子，看着手中的已经被湖水打湿的符篆。
“燕辞楹，你知道吗，你差点就赢了。只是很可惜，最终还是我旗胜一招。”
她对准湖面，用灵力催动这张符篆。
悟道境的全力一击。直指湖底。
轰——
“姜珣！”“师弟！”
伴随着这一道爆炸声，身后的密林开始传出了各种声音，有许莜的，还有其他弟子的。
姜珣被冲击波掀飞，湖边的好几棵树被她拦腰砸断，幸好有剑骨护体，不至于让她身受重伤。
很快，金鸿谷的大部队也赶到了湖泊边缘。
许莜看着一片狼藉的湖泊，到处张望了很久，才找到被树木淹没的姜珣。
“师弟！”
她连忙冲过去，将树干都搬开，才将半死不活的姜珣搬了出来。
“师弟…都结束了。”
姜珣感受着周围不断消失的煞气，无力的点点头。
“是都结束了。”
“小师叔。”
许莜的几个弟子也连忙围了上来。
“小师叔…你没事吧。”许姳问道。
“没、没什么。”姜珣随口应达道。
连番的幻境，身体的痛苦，让她是在是分不清现世和虚妄。
此时她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然后回去见她的女儿。
…等等。
许姳…不是应该在照看姜楹吗？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许姳。我女儿呢？”
“楹丫头？楹丫头就在房间里啊。”
姜珣猛地张开了双眼。
在她认知中的许姳，从来都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孩子。
即使是载困难的请求，只要是别人足够诚恳…她都会答应下来，然后拼了命去履行。
从来不会中途爽约。
“你也是假的，你也是虚妄。”
姜珣挣扎着，从许莜的怀中跑了出来。
然后…死死地掐住许姳的脖子。
“师弟！”
姜珣的这番动作，吓到了周围的众人，许莜连忙上前试图将两人扯开。
可此时的姜珣已经被仇恨和痛苦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到任何人的话语。
除了…许姳本人。
“小师叔…师兄，你真的好笨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