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许姳的话语，姜珣的双臂越加用力。
尽管她只是一个小小练气，而许姳是筑基修士，但姜珣依旧可以确信自己能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许姳似乎对姜珣的这番动作不以为意。
“师兄…你以前就已经上过一次当。重来一世，你好像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的声音中，甚至中气十足。
“闭嘴！”
近乎是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姜珣那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眼前名为‘许姳’的天魔，试图在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她在故作镇静的证据。
可惜…根本没有。
许姳的眼神中只有戏谑。
“没用的，师兄。你在江城碰到摩诃的时候还没弄明白吗？凡人的攻击对天魔是无效的。”
许姳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从那双死死掐住自己脖子的手中全身而退。
甚至脖颈上没有丝毫的指印。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许姳只是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竟然都如同着了魔一般，不断地喃喃着这句话。
包括…许莜。
“燕辞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珣看着周围那些着了魔的人，只道自己还陷入虚妄之中，并没有太过在意。
她汇聚着灵气，想要再利用驱煞大阵在进行一波攻击。
可是…她却忽然发现自己和驱煞大阵的联系断了。
怎么可能？
大阵是她区分现实和虚妄的唯一方法，只要她人还处于驱煞大阵的内部，就不可能断开和大阵的联系。
怎么可能…会感知不到？
等等、
驱煞大阵的一个阵眼，好像就在湖泊边缘。
姜珣扭头，往湖对面看去。
果然。方才那符篆的冲击，已经将那个阵眼给彻底毁去。
也就是说…这里并不是什么虚妄。
这里是现实。
姜珣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不对，假的，都是假的。
一定都是燕辞楹这家伙在蒙骗自己。
江城的那尊天魔可以改变人的认知，那燕辞楹也一定也能做到。
她一定是修改了自己的认知，让自己误以为大阵被摧毁了。
让自己…没有办法再控制大阵。
一定是这样的。
就在姜珣还在怀疑人生的时候——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
许姳看着姜珣，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如果不是连摩诃都能顺着她的印记找到姜珣，她本不会这么快就将权能解除。
但事已至此。
她移开视线，往姜楹的方向看去。
一切…一切都只能交给你了。
“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樂變化天·净色曼陀罗。
“解。”
许姳的话语刚落。
姜珣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撕碎。
应该说，是整个红尘都在被撕碎。
她看着周围的树木湖泊不断飞起，碎石飞沙不断坠落，逐渐丧失了思考能力。
-
-
连绵的轰鸣声，扰乱了姜楹的梦。
她猛地从床上爬起。
“娘亲…”
她梦见姜珣被困在树上，被一个坏人拿剑从身后捅了个对穿。
感受着温湿的背心，长叹了一口气。
还好是梦。
她从床上爬起，在黑夜里摸索着点亮了桌边的油灯。
外面不知道是在下雨还是怎么，窗上竟然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姜楹想了想，走到门边，想要开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手放在门环上，却又犹豫了起来。
“许姳姐姐说过，无论外面是什么情况，她都不准我一个人出去。”
这么想着，她又坐回到床边，看着黑不溜秋的窗户。
“娘亲很强的…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应该吧…”
她就这么自我安慰着，吹熄了油灯，又躺会到床上。
姜楹想要继续入睡，可是外面那连绵不绝的轰鸣声，始终让她心慌。
她只能死死地闭着眼，小脑袋开始往被子里面缩去，后背死死地靠在墙边。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娘亲很快就会和许姳姐姐一起回来。
就和平常一样。
终于，轰鸣声停止了。
外面重归宁静。
姜楹在被窝里绷直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终于——
“咯吱。”
是门开的声音。
“娘亲！”
姜楹大喊着，从床上爬起来。
可是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姜珣。
而是…柏岚，和另外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
“楹丫头，是你？你、你还没死。”
柏岚的语调，尽是惊讶。
等到姜楹随着柏岚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般震惊。
金鸿谷，已经不复存在了。
昔日的宗门，此刻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满地的碎石上，跪坐这一个人。
“娘亲！”
姜楹想都没想，直直地往那道人影冲去。
“等等。”
柏岚想要阻止，可是却被身后的女子一把抓住。
“姐姐，”她转过头，脸色有些不悦，“如果连楹丫头出现了危险怎么办？”
“没事的。”
女子的语调中没有一丝的波澜，好像她早就预料到这样会变成这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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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珣呆呆地望着面前那空无一物的废墟，满脑子都是许姳的话。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这里…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妄？
她好像…已经有些搞不清楚了。
如果这里是现实的话…那她在金鸿谷的十几年，岂不都是一直都处于燕辞楹的权能之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不断否定着现实，试图微不足道的话语来麻痹自己。
但——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了姜楹的声音。
姜珣迅速将眼睛闭上。
并且…用颤抖的双手将耳朵也给堵上。
她很害怕。
她害怕听到一切亲人的声音。
她害怕这里就是现实。
她已经不想再思考自己到底是处于现实还是虚妄了。此刻，她只想在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能够像往常一样看到地平线上的太阳。
然后…拿上钓鱼竿去后山钓鱼。
可…楹丫头放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根本做不得假。
即使手指堵住了耳朵，她还是能听到女儿的声音。
“娘亲…你为什么不理我？”
姜珣堵住自己耳朵的手指更加用力，哪怕已经戳出血来，她都死不放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这世间最后的依靠哀求道。
“楹儿…算我求你了。
“离我远一点。
“我怕…我会伤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