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姜珣躺在床上想着白天楹丫头说的事情，怎么样也睡不着。
蛟龙吗。
和我女儿一样，是同一个种族。
她毫无痕迹地翻过身，看着楹丫头的背影。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想必她和她那凡人的娘亲相依为命，过得也很辛苦吧。
姜珣自己就是一个单亲妈妈。她自己最知道一个人照顾孩子到底有多累。
即便她是元婴修士，她可以几天不眠不休。可在姜楹来到这里之前，光是花费在照顾女儿身上的时间，就已经让她的修行速度倍减了…更不用说一个凡人将一条小蛟龙拉扯长大了。
姜珣这么想着，又下意识地伸手去捏了下楹丫头散落在身后的青丝。
头发很柔顺，发梢也没有什么分叉。
可以看出来，她娘亲为了让她长大，一定是费尽了心思。
把玩了许久之后，姜珣才有些不舍地将手松开。
也难怪她的身体总是要比平常人的体温要低上许多。
龙族，修的还是水行的功法…温度想要高一些就见鬼了。
只是…
姜珣莫名地提起左手，将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着。
总感觉…丫头的身子比起普通的蛟龙要柔然许多。
她自然是见过真正的龙族。
柏岚之所以对吞天大圣有恩，就是因为姜珣和她帮吞天摆脱了一小撮龙族的追击。
也正是因为如此…吞天才会将她手中的蛟龙蛋交给柏岚，姜珣也才会有了姜楹这个女儿。
可…无论是楹丫头，还是眼前的‘李清平’，她们的身子都没有龙族的那般粗糙。甚至还要比普通的人族修士更加地…细腻。
她这般想着，又翻了个身，合上双眼。
或许…只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胡思乱想之中，姜珣进入了梦境。
本沉闷的空气，再次陷入了寂静。就连床边的窗户都罕见地没有被外面的冷风吹开。
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久。
“姜姐姐、姜姐姐…？”
姜楹就这样小心地试探着——
“娘亲、娘亲你还醒着吗？”
看来应该是熟睡了。
姜楹眨了眨眼，有些失落地从床上爬了出来。
她刚才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她能感受得到娘亲在玩弄着她的头发…甚至还能感受到娘亲双手的温度。
可她不敢回应。她害怕…她一旦有所反应，这些就会变成镜花水月。
只有在姜珣睡着的时候，她才敢对着姜珣唤上一声娘亲…聊以慰藉。
套上布鞋，再次确认摇篮中的自己依旧没有散发出任何的信息之后，姜楹才小声地将门给推开，走了出去。
月色当空。
还有许久才到约定好的时间。
不过从现在开始出发，走到剑阁的时候也应该差不多要到点了吧。
姜楹跺了跺脚，深吸一口气，整个身子都抖了下。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的内心稍微放松了些。
也不知道…绝仙剑到底知晓些什么秘密。
突然——
“其实你不必去找绝仙剑，我也可以回答你的疑惑。”
“谁？”
姜楹原本放松的身子瞬间绷紧，整个身子直接向声音的来源转了过去——
一位面露颓废的女子，安静地地靠在房子的墙边。
或许是因为她的气息太过隐蔽…又或许是她的位置正好在房子的阴影处，在出门的瞬间姜楹并没有发现她。
但这个人也不是什么神秘人。
是许姳。
只是…她的外表非常奇怪。
与其说是许姳，不如说是一个很像许姳的傀儡。
她的气息和在诊所里看到的许姳差的实在是太多，只有筑基的修为。
而且她的脸上布满了裂痕，身上的衣服也非常肮脏——甚至还是金鸿谷的道袍。
姜楹眯着眼，收手握拳。
“你是谁？”
楹丫头绝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许姳本尊。
“我是谁？”
许姳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她侧着头想了想，然后伸出竖起了尾指。
“我就是我啊，小姜楹…难道连和我的约定都忘记了吗？”
听到眼前这个人的话语，姜楹那握紧的拳头更加用力，指甲都已经没入了掌肉之中。
她自然不会忘记那天的约定。
但是…她宁可忘记那件事情。
因为那天，许姳和她约好了一定会将娘亲安全地带回来。
可最后许姳不但什么都没做到，甚至姜楹还在柏岚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许姳就是害娘亲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尽管楹丫头一直对这件事情半信半疑…但现在不由得她不信。
因为这一片世界，不会出现相同的第二个人。
除了…绝仙剑和被带来的自己。
以及始作俑者。
姜楹压抑住愤怒，平静地说道。
“我和你的约定…？还真敢提起来啊，你看你都做到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害怕声音太大将娘亲吵醒，姜楹这手中蕴含着愤怒的一拳，一定已经对着许姳的面门冲了出去。
“我…确实将小姜珣带了回来。”
许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
“这里是天清宫。是天魔道入侵之前的天清宫。我…成功将小姜楹带回了她最想要的世界里。”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姜楹依旧保持着警惕，“你害娘亲被困在这个梦境，你的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的目的吗？我的目的只是想让小姜珣摆脱净色…还有你。”许姳张开双眼，有些戏谑地说道。
姜楹一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直直地将蕴含着全力的一拳打了出去。
为了不打扰到娘亲，她已经算好了距离。
这一拳，绝对不会在打碎许姳的脑袋之后撞到墙上。
飒——
但这一拳并没有打到实体。
许姳的身子，实际上不过是一尊纸傀而已。
“放弃吧，你的攻击对我是没有效果的。”
伴随着许姳的话语，飞散的纸张又逐渐回到傀儡的身上。
姜楹咬牙，再次出拳。
“其实我和烈老头一样，留了最后的一丝灵气在姜珣的身上。
“只是烈老头选择默默守护在珣儿的身边，而我选择用这一丝灵气去投胎转世…从而帮助珣儿摆脱你们。”
许姳自顾自地说着，姜楹一直在旁边挥拳。
尽管她也知道这是无用功，可她依旧在对着眼前的这尊纸傀儡重拳出击。
因为…她的内心感受到了莫名的不安。
她不想再听到眼前这个名叫许姳的怪物说出来的话语。
“闭嘴、闭嘴啊。”
看着楹丫头无能狂怒的样子，许姳有些好笑的问道。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难道你害怕我戳穿你的真实身份吗——
“燕辞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