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怀疑侯爵的意思,但这两个家族虽然同时以剑道闻名,可相隔之远连一次联姻都没有出现过,不可能会有这么巧,蹦出一个精通他们两家剑术的剑术士。”爱迪拉尔纳在脑袋里闪过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直觉告诉他,沙吉塔米亚根本没有想要制裁凶手的意思,“剑术是不会外泄的,没有人可以偷学,何况这非常麻烦,反正我是不会为了学习不同的剑法就特意在两个国家间来回跑上好几个月,很耗时,也很费力。”
“好吧,我个人的看法是兰坦露迪雅和奇里安家族暗地里有外人所不知道的联合······”柏斯考尔的推论未说完,便被爱迪拉尔纳打断道:“这更不可能,柏斯考尔先生,那些老家伙们对自己的剑太重视,已经远远超过了对自己儿女的爱,不是我夸大其词,除非能有一个流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后代,否则根本不可能出现一个同时精通兰坦露迪雅和奇里安这两大家族剑术的剑术士。”
“您是在说笑,对吧,这怎么可能?”让爱迪拉尔纳有些诧异的是,玛娜贝拉这个时候居然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实则不然,作为一个绝对的魔法主义者,玛娜贝拉因为无法相信能够做到一击击杀圣银级冒险者的人不是大魔导士,而是一个剑术师,所以对此她非常怀疑:“会不会,是依克洛德的队友做了伪证?”
“我想这份由侯爵亲自监督记录口供的真伪,两位院长就不用担心了,难道院长们不信任侯爵?”
自知失态,玛娜贝拉立刻改口:“怎么会,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有没有可能依克洛德是死于队友的谋杀?”
“或许吧,这也是我次次前来拜访的原因,沙吉塔米亚侯爵希望可以在调查中得到贵院的协助。伽蒂学院是整个「女巫牧羊场」里侯爵唯一可以信任的势力,平白无故失去了一位圣银级冒险者,这是全人类的损失,查清真相还死者安宁,侯爵认为义不容辞;同时凶手也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敌!”爱迪拉尔纳气得一捶桌子,“一定要把这个该死混蛋揪出来碎尸万段!”他与依克洛德多年交情,自然容不下这一口恶气。
玛娜贝拉撇过一抹对爱迪拉尔纳粗鲁行径的嫌弃,柏斯考尔也面带不满,咳嗽了几声,道:“爱迪拉尔纳院长,这是在侯爵大人管辖区内发生的命案,不是伽蒂学院,如何处置凶手,应由侯爵大人定夺,况且在人还没有抓到前,讨论惩治言之过早。”
“抱歉,柏斯考尔先生,我想爱迪拉尔纳院长是因为失去朋友痛心疾首,才导致情绪有些暴躁,希望你能谅解。”出于私人原因,玛娜贝拉是极其不想帮爱迪拉尔纳圆场的,而且完全不介意他当众出丑,不过这仅限于对方是学院内部人的时候,如果落下把柄让沙吉塔米亚侯爵掌握,院长绝对会冲她大发雷霆甚至让爱迪拉尔纳骑到她头上来,这才是最要命的,相比之下,说点好话又算得了什么?
“我也为依克洛德哀悼。所以只要有了贵院的支持,我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让真相水落石出,揭穿并将凶手抓获。”
“我会派出最精锐的人手。”爱迪拉尔纳义不容辞的说道,“不过,我希望在审判这个罪该万死的家伙时,侯爵可以替我预留一个位置,我想亲眼看到他应得的下场。”考虑到沙吉塔米亚很有可能会将对方收纳为己用,果然还是要有自己人才能保险。
“我会转告侯爵的,爱迪拉尔纳院长,我替侯爵感谢你的支持。”柏斯考尔点头示意,让门外的侍者拿来一叠资料,“这是我们所能整理出的有关凶手信息的资料,它会派上用场的,还有一份,是合作者的名单,相信贵院和他们一定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面谈至关重要,屋外的鸟群格外安静,不同于往日,没有频频发出活泼得扰人心烦的鸣叫,就像在全神贯注一样,低伏在符纸质触感的绿叶中。
幻境中发生一幕幕像放映一样,呈现在克尔利的眼中,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消灭掉所有的猫脸豹犬,竟比预估时间提前了五分钟,也许下一次应该再增加一只高级魔兽,如果时间允许现在也可以。
普通班级会花大量时间来培养学员们的作战能力,通常采取“教学”这种比较温柔的方式,而精英班例外,他们热衷的是通过无限接近真实的“实战”来锻炼学员,以切身体会的方式从而学会该怎么战斗,这是爱迪拉尔纳的教学理念——
“与其看别人,还不如自己来打一场”,既然是精英,就要用上精英的手段。爱迪拉尔纳深信,曾经以命相搏的**在触动人的每一根神经时,不用思考,你的身体也会告诉你下一秒应该怎么做,这也是实战课的意义所在。生死决斗,靠的就是你的直觉、经验以及真本事,不要妄想会有人来教你怎么做,或者确保你的性命,
“院长发现了一个很厉害的小家伙。”克尔利的影象在来回播放伊娃的画面,以前画面中的人都是雪芙瑞亚。“还是莉丽斯坦纳推荐的。”上一个推荐过来的学生,现在可是战场上最美也是最致命的一朵花。
“下一节课就自习吧,要好好构思下一场“惊喜”才行。”让孩子们可以玩的尽兴的那一种:一只高级魔兽,搭配上两颗诅咒妖树,首先得有一群低级小怪······克尔利沉迷于开发各式各样的幻境,在这方面他有着连幻系魔导士也为之惊叹的高超才能,不过与其借助道具有限的制造在他看来蹩脚的假象,他更希望的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亲自进行构造。为此克尔利总是抱怨,为什么神明没有赐予自己制造幻境的魔法天赋,为什么这样的天赋必须是天生的?为什么不能后天拥有?
当然,这样的牢骚他顶多只能在心里发泄,身为武者还是「黑鸢」的高级教职人员却羡慕魔法,想也清楚,如果被同行知道了克尔利将面临怎样尴尬的境地,
在修罗雪上课期间,玉树的任务便是掩护好学院内的每一道眼线,并及时接收情报,撒路伽曾经利用该院的一个学员,看到并总结出了几个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白玫」与「黑鸢」院的院长首当其冲,这不碰巧,站在大楼顶端,一眼就能看见结束了与客人会面的「白玫」院院长玛娜贝拉正徒步返回,她走得很急,但方向并不是自己的办公楼,而是魔药系的大楼。
想起昨天,她刚刚拿到了一份奇怪的配方……“跟过去。”随着话音落下,像是有一阵微风掀起了玉树的发梢,她的竖瞳,清晰可见一个纤长的灰色影子越飘越远,但当他经过人群时,没有人留意过他,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玛娜贝拉进了魔药系的大楼后便直接通往负一层。大楼地底,是一条隧道,这里禁止任何未经允许的学员和导师进入,玛娜贝拉却是一个“常客”。
隧道的尽头,只有一扇纹理精雕细琢的大门,虽然左拐还有一个房间,不过与其说是房间,用“监狱”形容,更符合它安着铁笼的外形。里面黑凄凄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在玛娜贝拉走近大门时,监狱一样的房间顿时传出低沉骇人的嘶吼声——
“嘘——”可当玛娜贝拉冲它做了一个示意安静的手势之后,周遭突然又变的寂静无声了,“好孩子,今天晚上有你最爱吃的,淋了兽人血的肉。继续保持警惕。”说完,玛娜贝拉身前的大门自动打开。
这是一间可以容纳一百号人左右的实验室,桌椅成列摆放,并布置了各种提炼药剂的器材,所有药剂师都在来回走动的忙碌,可当玛娜贝拉进来时,无不停止手上的工作向她低头。一个三十上下的亚麻色卷发,一半脸被刘海遮得严严实实的女药剂师恭恭敬敬走到她跟前,不过玛娜贝拉没有搭理她,径直往前方走去,女药剂师只得尾随其后。
“院长,布法尔送过来的资料上的材料,我们基本上筹备好了。”
“基本上,是什么意思?”
“龙鳞和精灵的心脏我们有贮备,可是海妖·····它们消失了近千年,尸骨都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何况是活的海妖。
“向各国冒险者公会发出高额委托,让他们下远洋搜寻。一只鲜活海妖,报酬任提。”
“我会安排的,不过院长,这场实验,没有,没有······”女药剂师对提起那个人感到一阵后怕,“没有索法拉夫人的话,只靠我们成功率极低。”
玛娜贝拉闻言,脸色微变:“没有她就不行的话,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
女药剂师赶紧闭上了嘴,这时,她听见玛娜贝拉言辞冷厉的警告道:“不要再跟我提起那个女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院长,请原谅……”埋头之际,一支因细纹而显得有些褶皱的手轻轻扳起了她的脸——“你才是我的首席药剂师,菲迪露,我很看好你,你一家六口人全靠你照顾,可是除了我以外,等你出了这个大门后,还会有人要你这个,通缉犯吗?”指尖扫开脸上刘海,一大块烧伤的面容裸露在外,与空气直接接触时,恍惚间竟感觉到了一丝的刺痛。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没有院长,就没有今天的我。”菲迪露发出机械般冰冷无味的声音,仿佛先前充斥的所有情绪,被一扫而光。
这才是玛娜贝拉最想看到的模样,她满意的撇过笑意,突然,双眼一晃而过一副陌生的面孔,对方相貌平平,只是一双清澈的冰蓝眼眸叫人看得心旷神怡,总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多看几眼。
“他是谁?”玛娜贝拉第一次去注意这间实验室里除菲迪露以外的第二个人。
“他叫尤里安•拿洛,院长,是个能干的人。”在菲迪露的记忆里,尤里安为人可靠但少言寡语,就连自己和他也没说过一句话。
“既然这样,这一次的实验,把他也安排上。”玛娜贝拉说完,和一直缠绕在她上空的灰影一起,迈步进试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