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血族与白狐的夜谈

作者:泽紫 更新时间:2023/8/2 22:48:57 字数:3679

对于玉树来言,今晚将是个不眠之夜。她必须在太阳升起以前,完成修罗雪交给他的任务——在时间魔法暂停洛美琥珀手镯的监视功能时,她得亲自前往「白玫」院的地下实验室,在同时不惊动「守门者」的情况下,拿到尤里安王爵所记录的有关整个实验室的情报。

这只是一项简单平常的任务,却是玉树主动请缨得到的,自从心腹烟罗鬼侯去到地下实验室结果带伤而归后,玉树就一直对那个实验室充满了好奇,她憧憬有一天可以亲自动手,毁掉这个伤了她式神的不毛之地,况且玉树相当不快只能捣鼓出垃圾的人类,能引起修罗雪的重视,仅仅因为研发出了具有克制鬼族功效的强力魔药?人类还不知道魔药真正的威力,就已满足于此,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

“人类,算得上什么?也配让陛下正眼相看?”玉树在通往实验室的隧道里自言,当接近实验室大门时,大门旁的另一个房间顿时传来一声警告的低吼声——

黑暗中,隐隐若现一道巨大的轮廓,它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是不属于这里的存在,记忆中,陌生,被视作不可赦免的“禁忌”,会受到「守门者」的“制裁”。只要玉树再向前靠近一步,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便会立刻夺笼而出,将她撕成碎片。

然而玉树并未止步,令下达了最后通牒的「守门者」愈发接近铁栏的边缘,它正欲对陌生的访客使出致命攻击,不料双眸直视前方的玉树在这一刻突然转头,猛然对视上了瞳孔中的黑影。

明明是一位蓝装素裹的绝丽佳人,她黑发齐腰,桃眸明艳,狐耳的绒毛雪白无杂,任人一睹神魂颠倒,不过在另一双眼睛里,折射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美人身后,一只身形庞大的九尾白狐傲然挺立,她血瞳凶相,似要勾魂夺魄的狰狞;优雅伸展的九条白尾,竟如同缠绕将死之人的怨魂,依附在玉树的全身上下,气息之惊悚不言而喻,迫使「守门者」的气势一瞬间荡然无存。

当白狐的美人冲那片黑暗微笑的刹那间,天地为之失色,却吓得早已受惊的小兽掉头便逃匿向了反处。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玉树,想要去把房间里的怪物抓出来,刚刚迈开脚步,一支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泰雅利维,我想你已经把人家吓坏了。”尤里安突然站在了玉树身后。

“我说为什么唯独它不受时间静止的影响,原来是尤里安你的“熟人”。”玉树清楚在她走进隧道时,尤里安的「时间静止」便已启动。谈笑间,玉树打开了她的折扇,转身向尤里安,“话说,那应该是人类的造物吧?”

“介绍一下,这是波斯。”尤里安径直走到铁栏前,手中燃起一簇火艳,清晰了阴暗下怪物的身形:丰之饶山脉巨角黑羚羊的巨角、班卓利猛虎的脑袋、炼火赤猿的躯干以及一条被焊上了重金属的特耐雅奎蟒的尾巴。来自多个魔兽的组合,造就成如今这副穷凶极恶的模样。

若是他的体型能再大两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怪兽!

眼前所见让玉树心下惊异:“合成兽?”

“不,是合成人。”尤里安纠正道,“他是个人类,至少以前是,现在他全身上下都被替换成了魔兽的部位。”「守门者」并不叫“波斯”,那是尤里安一时兴起想出的名字,出于波斯为他在这里的研究提供了很多灵感的缘故,他只有过一个被人遗忘掉的代号,因为他是唯一的成功品,却也存在着致命缺陷——残暴凶悍的同时,竟然非常容易,就对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产生畏惧心理,也就是为什么,尤里安成为了除玛娜贝拉以外,第二个让波斯毕恭毕敬的人,不过现在,已经有了第三个。

据说制造波斯,是借鉴了黑暗精灵的合成兽实验,尤里安一直很感兴趣,为什么伽蒂学院会知道黑暗精灵视之如宝的合成技术,甚至有模有样的做出了一个劣质的「合成人」。比起「合成兽」,「合成人」威力自然要大打折扣,不过放在这所学院里,能和他匹敌的人物,屈指可数。

“人类?怪不得体型要小很多。不对,如果他前身是人类,为什么还会受到我的影响?”想起先前「守门者」的确被吓得惊慌失措,玉树不明所以,“我是兽人,威慑力应该对人类无效。”

“他现在被改造得和猛兽毫无差异,你认为他还有作为一个人的灵魂吗?”尤里安偏了偏头,反问,“留在伽蒂的一段时间里,我查到过有关实验室「守门者」的一些资料,他的改造很彻底,人性被兽/性磨灭得所剩无几,得到的不仅仅是异于常人的力量与凶猛,还会将兽族的法则铭记终身——弱肉强食,要么遇强则从,要么玉石俱焚,显然,他选了前者。”

“原来如此,陛下说过,这个世界的人类排斥我们这些异族,却把同族变成他们最痛恨的模样,我可以理解成经手这个实验的家伙得了失心疯吗?”玉树一歪脑袋,问道。

“完全可以,他和这所实验室的主人,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当尤里安知晓那份需要活海妖血的配方究竟能制成有何作用的魔药时,他更确定了玛娜贝拉是彻底的疯掉,虽然她的疯狂无关紧要,却会为「迷失之海」带来不小的麻烦,“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玛娜贝拉的行为导致撒卡迪亚增加了暴露在大众的视线范围之内的风险,尤里安可不会对此置之不理了。

“毒药的配方和解毒剂我已经弄到手了,你拿回去交给陛下吧。”尤里安随即隔空取出一份档案袋,交到玉树手里。

“你还真是,雷厉风行。”玉树接过档案袋,不得不佩服尤里安的办事效率之高,难怪会被陛下委以重任,虽然这让她心里不太高兴。

“我有我的渠道,何况这群人太碍眼了,迟早得把他们——”尤里安的左手朝脖劲前一划,令暗地里有些闹别扭的玉树顿时“豁然开朗”——“到时候,请务必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玉树一手按上了实验室的大门,“所以人类的实验室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以前还从没见过呢。当然,不管什么样,它在我手上,都得变废墟。”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玉树轻描淡写的态度,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笑容,仿佛有一瞬间,她眼眸突然就狭长到了脸的边缘,没有瞳孔,只有逼人的血红,绘出一张惊心动魄的鬼面。

“和我的差了几万年吧,我没有夸张。”有时候尤里安也会思考,为什么这里的设施和撒卡迪亚相比,会如此落后,即使是意料中,但过大的悬殊还是令尤里安感到愕然。

尤里安眼中平淡无奇的实验室,却让玉树充满了兴奋,这里摆放的好多东西,都是生平第一次所见,“魔药从来不是我的专长,真羡慕你,尤里安,可以执行自己擅长方面的任务,那一定有趣极了,可惜这个世界好像并不存在符咒术一类的魔法,不然的话我能帮上修罗雪陛下的忙一定更多。”

尤里安听了,神情抹过一丝异样,但还是继续听着玉树讲下去——

“尤里安一直在进行十分重要的工作,不像我,要做的好像就只有监视,和来取情报。”说到这儿,玉树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我也想像你一样帮助陛下完成更多的事,但,我的做法似乎只会让她困扰。”那个白天的冲动让玉树一直把它视为一生的败笔。

“你真是这样想的?玉树。”尤里安通常不会像现在这样去称呼同伴的名字,漫不经心的语气,在这一刻逐渐温柔,“你觉得,留守撒卡迪亚的三位魔王中,为什么陛下单独让你来监视伽蒂?”

玉树一愣,问道:“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贝鲁鲁无法伪装自己的精灵外形,兰斯摩德肯定会对学院里人动手动脚给计划造成不便,所以才派我来的吗?”

“呃,对,那也是原因之一,但不是最主要的。玉树,你要知道,陛下的决断一向英明,如果不是因为她重视你的能力,又怎么可能派遣你,恕我直言好了,我不相信陛下会把关系到她任务交给一个让她困扰的家伙,而且你为什么会认为监视敌情不是一项重要任务?如果你当时没有去监视那个女人,我恐怕到现在也不会知道,他们新研发的魔药,对鬼灵同样具有杀伤力;也不会这么快获悉他们即将出海寻找海妖,人类所言若属实,「迷失之海」的海妖一族,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仅存的海妖了,海妖是修罗雪陛下的所有物,人类要是敢猎捕他们,等同于在向陛下宣战!所以这件事,先一步了解永远强过到时候才发现。我没有夸张,玉树,全靠你和你的式神,我们才能占据主动权,如果你因为觉得我在魔药上的研究任务重要过你的监视任务,导致你心里不痛快,那真的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这个我倒是完全没有想过。”尤里安一语点醒了玉树,听着尤里安说出这些像是赞美一样的话,她白皙的脸颊不知不觉竟涌现起了红润的颜色,直到——

“居然连这个都想不到,果然,兰斯摩德说的没错,你的反应很迟钝。”

“什么!她什么时候说的!!她自己不也胸大无脑吗?!”玉树暴跳如雷,但又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等一下,兰斯摩德去找过你?”

“不止一次。”尤里安又恢复成先前淡漠的状态。

“你们该不会——”那个为所欲为的家伙去找尤里安,玉树唯一能联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

“她动过那样念头,不过被我阻止了,虽然她尝试过很多次。”以至于尤里安把兰斯摩德划进了「星夜荆棘园」的黑名单。

玉树看着依旧一本正经,根本找不出任何撒谎迹象的尤里安,顿时有种“被你打败了”的即视感,她深谙「色欲」的魔王执念之大,在成功以前,永远不会善罢甘休,“你大概是第一个被她盯上后还安然无恙的人了,不愧是最难攻克的「星夜荆棘园」的主人,连魅魔女皇的魅惑术都能抵御。”

“我不能,除非有君主级以上的醒神道具加持,否则就算是我,也不能完全免疫魅魔女皇的魅惑。”突如其来的打脸,让玉树赶紧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没能上床?”凭自已对兰斯摩德的了解,“半途而废”绝不是她会干出来的事。

“那你为什么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兰斯摩德有没有得逞和你好像无关吧泰雅利维?”尤里安用怪异的眼神看向玉树,“不过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色欲」在我这儿,她想都不要想,因为我很忙,在我看来研究以外的行为基本上毫无意义······泰雅利维,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把情报交给陛下,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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