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男人坐在马车上喘着气，仿佛刚刚从生死关头逃过一样。
“菲尼克斯，你看见那是什么了吗？”
“呼噜噜……”
名为菲尼克斯的骏马随意回应了一下。
“那个……女孩，被污秽感染得那么严重。”男人坐了下来，拉起牵住菲尼克斯的缰绳。“不过从行为来看，她还没有被同化成怪物。”
“可能……她也是被丢弃的吧，和我一样。”
“……”
“毕竟被感染得那么严重，估计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变成污秽的怪物。”
“或许我不应该把她扔在那。”
“我好像没必要逃走。”
男人回过头，从马车货物的缝隙中看向后方。
突然，一个眼睛挡在了男人的视线前面。
“我擦啊啊啊！”
男人吓得一哆嗦，菲尼克斯也被男人吓了一跳。
只见女孩从货物中钻了出来，然后将一把弯刀递给男人。
“那是……我落下的？”
女孩点了点头。
这时女孩刚吃完那只烤鸡，嘴边还残留着食物的油脂和残渣。
见女孩并不是没有理智的不洁者，男人也放下心来。
男人接过弯刀，将其绑在身上，然后让菲尼克斯降了降速。
女孩的触须和爪子已经收起来了，现在女孩的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
“你，那个，是怎么弄的？”男人用手比划着女孩的爪子和触须。
女孩愣了愣，然后给他展示了一下。
黑色的物质从女孩的肌肤上冒出，与女孩的身体结合在一起，逐渐变成了爪子和触须的形状。
“哦……哦吼。”
男人被惊到了，这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场面。他知道有人拥有自然元素的力量或是神明的赐福，甚至是那些以生命为力量的教徒。
但有人能控制黑暗这事，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污秽从来都是害人的，令人憎恶的东西。即使是疯子中的疯子也很难去打这些东西的主意。
“收起来吧……”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女孩把那些骇人的东西收起来。
“那个……这么远，你自己追上来的？”
女孩点了点头。
“你能说话吗？”
女孩愣了愣，她知道什么是“说话”但她的身体似乎忘记了如何操作这一行为。
“好吧……”
“至少你能听懂我说的。”
男人转过身，继续驾马。
“要不你先跟着我，我帮你找个住处？”
男人见女孩没有回应，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知道，不洁者很难有安身之处，估计没有可能找到收留女孩的人家了。这世上几乎不可能有人愿意收留一个几乎变成怪物的不洁者。
“先说好啊，可能会找不到能让你安家的地方。”
“要是没有的话……你在干什么？”
男人扭过头，发现女孩坐在木箱上翻阅着一本书。女孩低着头好像被深深吸引住了一样。
男人扒开货物箱，拍了拍菲尼克斯，让它自己跑。然后他便从货物堆上翻到了货箱后方。
“怎么了？”男人走到女孩旁边看了看她腿上的那本书，这时男人才意识到女孩只是批了一身斗篷。
男人迅速把头扭了过去。
“我货里有些书，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挑几本。”
“……”
嘀嗒。
一滴水滴在了书本那略微泛黄的纸张上。
书上的文字不断刺激着女孩的记忆，零碎的记忆破片一个又一个从女孩脑海中闪过。
那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
一段记忆闪过，那是一位母亲在给自己的女儿讲故事。
“妈妈，为什么女神要破坏法律？”
一段记忆闪过，那是一群捡垃圾的拾荒者在学习文字。
“看，那些全身诅咒的家伙和我们像不像？”
一段记忆闪过，那是一个贵族家的孩子坐在窗边看着书。
“……”男孩沉默不语，看着被锁住自由的兄弟的插图出了神。
一段记忆闪过，那是一个全身伤口的绝望士兵爬在地上。
他看着在火焰中燃烧的书本眼神逐渐失去光泽。一页纸带着火花飘出了火焰，上面那惹人疯狂的火焰在火光照射下显得越发刺眼。
男人的眼睛重新散发出光芒，他坐起身子，毫不犹豫地饮下了罐子中的绿色火焰。
一段记忆闪过，那是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她丢下镰刀跪在了悬崖边。
她缓慢得拿出一本故事书，翻到了一页插画，那是一位失去信仰的巨龙，它正等待着信仰的归来。
穿着黑袍的女人流下眼泪，轻轻摩挲着插图。然后从悬崖上一跃而下，跳入悬崖之下那无光的黑暗。
女孩回过神，眼泪打湿了书页，打湿了那悬挂在诅咒上的女神。
女孩轻轻地将书放在一旁，然后用胳膊擦了擦眼泪。
男人拿出一块手帕，正准备帮女孩擦干眼泪。
一个轻细动听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想起来了。”
女孩接过手帕，将眼泪擦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