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最近一年以来可谓是名声大涨,因为门内出了个公认的南悬洲第一天骄,现在每次外出历练,别人都会因为他们是天衍宗的弟子而高看一眼,心情复杂的同时,又感到与有荣焉。
唯一古怪的地方是,宋蝉衣这位清冷仙子,始终都未返回宗门,最近连南悬洲都不待了,据说是去了其余大洲,宗门的那些长老,对此都很默契的没有说什么。
其实门内还有一件比较奇怪的事,那就是宗主唯一的女儿殷巧巧,大家都知道她生**玩,整日充满活力,活泼乱跳的,倒也有趣,虽然不喜欢修炼,但她反正有一个阴阳境的父亲,好像不用那么努力也可以。
可怪就怪在,殷巧巧居然不再胡闹,开始认真修炼了,修为也确实在突飞猛进,如今已是元海境中期,据说,她除了修炼之外,经常会去宋蝉衣所居住的竹楼那边发呆。
这位红衣少女,好像也变的不再爱笑了。
竹楼旁的花圃,殷巧巧还是每日都会照料,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还是会奢望,如果哪一天,宋蝉衣和方陵就一起回来了呢?
日复一日,除了修炼,浇水,发呆,再就是在心里面偷偷的想一下某人。
她其实很想去找宋蝉衣,不管宋姐姐要做什么,只要能一直跟在她身边就好了......她当然能猜到,宋蝉衣其实是一直在找那个人。
只不过,如果修为不到通虚境,她就不能离开宗门,这是她答应过殷止,也是自己决心一定要做到的事。
如果她够强,拥有足够的实力,当时也就能跟着一起进入千怨崖,结果是不是或许就会不一样?
蓦然,这位的红衣的少女的双眼有些红肿,低下头,轻声道:“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告诉你一件事......”
远处,殷止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家女儿身上那股常人绝对无法瞧见的特殊气运,心底有着一抹极深的愧疚。
......
蓬莱洲。
某位白衣女子,眉眼冷冽,一剑将一位通虚境修士直接斩杀。
周围围观之人皆是一脸震惊,这不知来路的女子,实力竟这般恐怖,四象境初期修为,就能剑斩通虚?!
不远处的某个男子神色难看,而此时,他带来的其余护卫,都已经被一名戴着面具的白发女子给解决,这白发女子如同死神一般,招招致命,杀人的手法极为干净利落,让人胆寒。
“该死,早知道就多带一些人来了......”
这名男子在见到宋蝉衣之时,惊为天人,确定蓬莱洲各大势力的绝色女子,绝对不包括宋蝉衣后,就色心上头,想要行强掳之事,哪成想踢到铁板了。
只可惜,后悔也无用了。
宋蝉衣已经一剑斩向了他,剑光大放。
可男子虽昏死过去,却仍留下了一口气,只是丢掉半条命而已。
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将男子提在手中,声音沙哑道:“你气也出了,此事便到此为止,这里可不是你宋家的地盘,不要太过招摇。”
宋蝉衣眼神冷漠,直接转身就走。
几日后,宋蝉衣和秋在附近的城池中买下一栋庭院,暂时住了下来。
夜晚。
宋蝉衣在床榻上盘膝闭目修行,白衣不染纤尘,气质出尘。
可是,蓦然间,心境大乱。
宋蝉衣紧锁眉头,睁开双眼,眼前画面,却是徒然一变。
在一处高台之上,她看到另一个尚且年幼的自己,眉宇间有着万年不变的清冷,看着下方的一众黑卫,先是选定了某个白头发的姑娘,最后环视一圈,望向那面无表情的青年,淡淡道:“就你了。”
她知道那个黑卫叫方陵,在前来挑选护卫之前,她早已提前筛选,选中秋是因为她是唯一的女子,选中方陵是因为他在这群黑卫中最为出众,而且性子不错,应当不至于厌恶。
这是初识。
画面一转。
是她和方陵在千影山脉中,被一头通虚境的大妖追杀,为了护她周全,方陵不得已将她扯入怀中,用后背抗下了那大妖的攻击。
当时宋蝉衣本该动怒,就算方陵是为了救她,可这般逾越之举,按照规矩,她也可以随意处置他。
只是,事后宋蝉衣神色淡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画面再转。
是在返回天衍宗途中,莫名遭遇到了一名通虚境后期修士的袭杀,方陵几乎拼尽一切,在动用某道秘术后,九死一生的带着她逃走,这场袭杀让她心中满是杀意,首次联系了家族,这其中有没有一些别的原因,她并不清楚,也不愿深究。
只知道,那是她第一次见方陵受那么重的伤,好像真的不会再醒过来了一般。
后面才从秋嘴里得知,原来施展那门秘术的代价,是需要方陵放弃未来的大道。
画面不停转换。
皆是宋蝉衣与方陵所经历的种种,说起来,从小到大,宋蝉衣相处最久之人,居然是那个永远默默藏在身后阴影处的护卫。
这般回看下来,生命中除了修道练剑,竟就只剩下了那黑衣青年。
可宋蝉衣早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直到那人决心要走,可能再也无法相见,这才意识到了一些有意被忽视的情绪。
最后一幕画面。
是在千怨崖之上,她想带着方陵回去,可是并未谈拢,方陵一脸平静的跳了下去。
明知是幻境,明知是已经发生且无法挽回之事,宋蝉衣还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只不过,皆是虚妄。
幻境并未消失。
道心破损一事,极为严重,哪怕是宋家,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好在宋蝉衣的实力并未受到影响,反而还始终在提升,如此古怪一事,连宋喆也无法看透,只是如今日这般的幻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宋蝉衣自然能够直接斩破眼前幻境,只是不愿这么做。
每次都只是安静的将幻境中的一切看完。
这时,宋蝉衣眼前出现了一道黑色人影,他沉默片刻,平静道:“我不可能再回到宋家。”
宋蝉衣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后。
剑光闪过。
眼前的一切都在消散,再睁开眼,还是处于房间之内。
道心不稳。
内心失落。
心中执念,是杀他?还是带回他?亦或者只是骗自己?
宋蝉衣的内心深处,仿佛缺失了什么一般,空荡荡的。
她嘴唇微动,却是无声。
忽然想起在天衍宗的某日,方陵为她筑起一栋竹楼,眼中神色少见的不再那么沉静,而是问道:“小姐,是否再种一些花草?”
那日,悬崖边云海滔滔,一轮红日跳出云海,绚丽夺目。